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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情迷高原
雪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正被一股无形的手推向悬崖。
她拼命地想要挣脱,想要逃跑,可就是使不出力气。她甚至向着虚空中的力量哀求放过她,可是周围空荡荡,根本没人回答。
距离悬崖的路好长,她由迷惑到惊慌,惊慌到恐惧,又由恐惧到绝望,一颗心攥的紧紧的。终于临近悬崖,雪海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连忙回头,可脚下已经踏了出去,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痛苦地向她伸出手,却不肯来拉住她,任由她坠落……
雪海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她知道这个梦不寻常,虽然没看清梦里人的脸,但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是谁——那个相识不久而又让她眷恋至深的男人。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忧思了一阵,雪海才忽然想起可以为自己起个命盘卜上一卦,于是摸上腰间布袋。可是入手空空,袋子不见了!
慌忙寻找布袋的雪海这才发现,她是睡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
一眼就能看出是毡房的主卧。与之前呆过的小部落家里不同,这里十分宽敞,炭火旺盛,被衾华贵整洁,几案摆设隆重又精致,一丝不苟。她的棉斗篷和布袋包裹被摆在床榻边,炭火旁边的矮桌上摆着几盘点心和一壶茶。
雪海抄起布袋系在腰上才松了口气,却忘了要起命盘的事,直扑向桌上的点心,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早已梳洗干净穿戴整齐的多达刚一回来,就被扑在桌上吃相不雅的雪海逗得笑出了声。
雪海剜了多达一眼,塞满点心的嘴说起话来口齿不清的:“笑吧,最好把你脸上的伤口笑开,留下难看的疤痕……”
多达听到雪海提起伤口,脸色沉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在雪海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慢点吃,别噎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多达这边刚说完,雪海就噎住了,一手夺过茶杯,大口喝完,才嗔怪地瞪着多达:“乌鸦嘴……”
“对了,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了?”雪海填饱了肚子才想起关心其他的事情。
这时的多达穿着一身藏蓝色云纹金缎滚边的棉袄,一掌宽的牛皮腰带扎紧下摆,外罩黑色薄羔羊毛坎肩,下身是同样料子的骑马裤,脚蹬兽皮锦靴,一身的雍容华贵。最醒目的是,他两鬓同额前的长发已经并束到脑后,结成辫子,完全露出了锐利如鹰的双眼。
雪海正看得起劲,就听多达说:“你睡了都有十几个时辰了。不过,你在本王的主卧这样含情脉脉地盯着我看,就不怕我把持不住么?”
雪海听了又羞又恼:“呸!你可是大都赞王,高原的英雄,怎么也耍无赖?!”雪海的娇愤模样又是引来多达一阵得意的大笑。
“王爷……”外间一声低唤。
“你在这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来。”多达转身出去的时候,又是板着一张脸,没了笑意。
多达才出门,雪海就坐不住了,披上斗篷想出去转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的谈话。
“是从哪传回的消息?”多达的声音冷冰冰的,像变了个人,没有丝毫的情绪。
“是察粲部,个个都是部里的高手,好像有着十足的把握才倾巢而出,但他们低估了王爷的骁勇,自不量力!”这个手下竟然时刻都不忘奉承。
“不,这次是我走运,不然早就没命了。”原来是在调查被人刺杀的事。
“属下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说说看。”多达波澜不惊的语气就好像被人刺杀,差点死掉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一定是有人泄露了王爷的行踪,才会如此。除了汗王和鬼王军中的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王爷的计划。而鬼王军的部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追随王爷多年,忠心耿耿。这些年王爷在高原上风头正盛,威名赫赫,各部族的汗王都忌惮不已……”
“够了!”多达一声怒喝打断了回报的人,“鬼王军虽是本王的亲卫,但有内鬼也不无可能。察粲也不是笨蛋,安插的眼线是那么容易被你发现的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察粲欠本王的,本王迟早会讨回来!”说完就掀开厚厚的帘门,一步踏入,正撞见了雪海一脸复杂的站在门边。
多达带着未消的怒气,二话不说地拉起雪海冲出毡房,径直上马飞奔出部落。
不习惯骑马的雪海伏在多达背上,紧紧抱着他,马背上的颠簸令她心慌。虽然冷风大都被多达挡下,却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凛冽。起伏的震动让她僵直的腰背阵阵刺痛,腿脚又完全使不上了,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可是想到多达的心情不快,只能用纵马的方式来发泄,她便不敢抱怨叫停。
胯下的马儿一直狂奔到慕云山前的天神海才慢慢停下。
天神海不是海,并不浩瀚澎湃,它是慕云山上三处泉眼的水流顺山势而下,交汇而成的,是高原上最大的淡水湖。雪被盖住了湖边的荒草,入目之处洁白无垠,静谧宁静。雪海趁多达沉醉于景色的时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歇了好一会,下半身才恢复知觉。多达将一块平整大石上的雪扫干净携雪海坐下,面对着没有完全结冰的天神海和远处顶天立地慕云山,一言不发,一坐就是大半日。
雪海看多达不愉快,又不想让他继续烦闷,就伸出一只手指,俏皮地戳他的手臂:“你再这样看下去,眼睛就完了,没人教过你不要一直盯着雪地看的吗?”
多达看着笑容甜美的雪海,扯了下嘴角:“你觉得高原美吗?”
雪海点头:“很辽远。”
“每年春夏,才是高原最美的时候,”多达温柔而向往地笑着,“高洁的天空在终年雪顶的慕云山的映衬下,湛蓝如洗,连天碧草随风舞蹈,成群的牛羊恣意奔跑……”
雪海憧憬着高原回春的美景,耳边传来多达幽幽的声音:“到那时,我便带你到慕云山上去,从那里俯瞰整个高原……”
“多达,”雪海仰望多达脸上流转不停的热情,小心地问,“你是想拥有它吗?”
沉默,两人之间充斥着令人压抑的沉默。
多达见雪海表情平静,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爱这片土地。”
这样算是承认了吧?
雪海读懂了多达眼里的执着与狂热,却陷入了迷惘。这外面的世界她从未真正接触过,很多东西都是从史书传记里得知的,那些冷冰冰的文字没有感情,只有空洞的时间地点和结果,没有惊心动魄的经过,甚至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这个桀骜的高原苍鹰,受着万民敬仰的大都赞王,这个胸怀大志,却屈居臣下的多达,他心比天高,而且势不可挡,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爆发。然而雪海并不真正懂得,他想要做的一切,对于他自己和整个高原,究竟意味着什么。
雪海果断抛开那些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非曲折,她更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倔强孤清的男人:“可是,这条路也许会很难走,很孤独……”
雪海不经意流露的悲伤让多达情心大动,连说出的话都柔情满溢:“那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不再孤独,见证我创造历史吗?”
“我……”雪海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侍卫疾驰而至:“王爷,大帐闯入一名刺客,已被擒获。”
雪海听了一惊。竟然有人趁着天色渐暗闯入大都赞王的营寨行刺?多达凝重地皱眉,立刻带上雪海赶回部落。
一看到盘坐在地上,被人五花大绑却还挺直脊背的身影,雪海立刻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迟疑,就扑上前去,推开守卫,帮他解开了绳子。
“影叔……”雪海低头盯着脚尖,不敢与这个相貌平平,不发一言的中年人对视。
在雪海的要求下,多达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给两个人谈话。
雪海与离影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肯先打破沉默。心虚的雪海不敢抬头,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他。可即使她一直盯着桌面,也还能感受到那道责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灼得她心如鼓擂。可是雪海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她原以为她再站在这个看着她长大的人面前时会泣不成声,甚至妥协,然而如今她对这个追随了笙姑姑一辈子的男人,更多的是同情。忽然觉得这样卑微的他很可怜,牵绊了太多,就注定不能像雪海一样选择自己的人生,这让雪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影叔……”雪海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离影就冷冷地打断了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雪海毅然点头:“我不稀罕做圣女,不会威胁她的地位,我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反抗她的力量,她可以安心做她想做的,再没人会妨碍她。”
“你明知道她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离影丝毫不为所动。
“是。可是我要赌一赌,赌我能不能改变命运。”雪海猛地抬头对上离影目光,表明了离开的决心。
“你的星宫已经改变了轨迹。”雪海的坚决却让离影都有些不敢直视。
“没错,所以我会比影叔活的更好,更像个人。”雪海见离影半晌不答,继续道,“影叔可还记得离烟?”
离影一听到这个名字,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雪海毫不意外他的反映,淡淡道:“我星宫轨迹的改变可是说是我改变了命运,也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八岁那年,我误入关押烟姑姑的石牢。如果没有烟姑姑,就没有今日的雪海,而如果笙姑姑没有把烟姑姑关在那里,就没有后来的一切。所有因果,玄妙,而又自然而然,如何不是命中注定?如何不是注定了雪海命中有此一变?今日无论影叔是选择放我一马,还是选择服从她的命令,雪海都不会再回到离族了。影叔职责在身,要杀雪海的话,雪海也不怪你,只求影叔回去之后,能想办法帮烟姑姑脱难,雪海感激不尽。”
雪海说着起身到桌边,郑重地双膝跪地,中规中矩地扣了个头:“即刻起,雪海与止羁离族再无瓜葛,雪海不会改名换姓,但再也不会以离族人自居。影叔请保重。”
几句说完,雪海再也不看离影的反应,直往帐外走,却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扯住,回头正对上离影满是怒火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