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很没有当登徒子的天赋?”殳寰看回去,薄薄的唇上难得地泛起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位小娘子你这算是……调戏我?”白寂抽了抽嘴角。难怪这时代的年轻女子要被称为小姐,果然个顶个的奔放。
“不敢,礼尚往来而已。”殳寰保持着之前的表情。
“喂,我刚才可是很诚心地在夸你。”白寂不满,他可是很诚心地在称赞,为什么非得被误会成轻薄?
“我也很诚心。要是天下男人都和你一样不会说话,得有多少女子幸免于难。”殳寰回答得很认真。是说,以她一贯的口气,无论是认真还是玩笑,听起来其实都挺认真的。
“……你其实是在不满我称赞你的内容吧?”白寂瞬间福至心灵。
“不是。”殳寰直断。确实不是,她不满的是那句“美人”。为了跟后半句配套,好歹也该喊声“女鬼”才对。
白寂呵呵地笑了两声,却没有把话题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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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天的再度来访是在两天后。
“看来两位相处得不错?”
韩天带着一脸用白寂的话说是贱笑跨进屋子的时候,殳寰正好在做扫除。白寂则一副大爷派头地盘腿坐在沙发上。
“你很悠闲么。难道说其实是因为碍手碍脚所以被勒令呆着不许动?”上三路下三路把人打量一遍,韩天脸上的笑容越发愉快。
“你很闲?”白寂抬眼瞪回去。能一下就联想到这个方向上的,绝对是经验谈!
“总归不是太忙。不然也倒不出时间来关照你。”虽然不知道具体寿高几何,但多年的人生经验明显让韩天熟练掌握了在面对挖苦时的应对法则。
“麻烦韩大夫关照了。”殳寰放下手里的活,倒了茶端过来。
“好说好说。”韩天接过茶笑,“妖怪一属要融入人类社会本就困难,如今既然有人肯给方便,我作为前辈好歹也要提携一二。”
白寂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节,俊俏的脸上大大地写着“不屑一顾”四个字。
韩天则也干脆无视了他,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纸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对色泽纯白的玉镯,分别递给了殳寰和白寂:“信物。”
“……我以为会是证件一类的。”殳寰接过镯子,觉得有点意外。
“证件比较容易伪造。”韩天解释一句,又从纸袋中掏出面拇指长短、和镯子同样材地的玉牌递给白寂,“把你的妖气输进这三样东西里。镯子是你们的主宠信物和你的身份证明,牌子是存档。”
白寂接过牌子抛了两下,这才捏在手里前后端详了一遍,然后挑高了半边眉毛:“这玉上被动过什么手脚?嗯?”
“当然是能用来记录你身份的手脚。”韩天轻笑,“怎么,不敢用么?”
“激将法什么的,太过时了。”白寂不屑。
“过时不怕,好用就行。”更何况这还不只是激将。
白寂有点气闷。本来就算韩天不加那一句,他该登记的还得登记,可一旦加上这句,事情就变得好像是他被激将成功了才答应的一样。
伸手从殳寰那里拿过另一个镯子,白寂把三件东西都拢在手心,妖气慢慢探入。
韩天看向殳寰,表情里微妙地带了点佩服:“虽然种族是狼脾气又不好,不过这小子还真是意外地谨慎。”
殳寰赞同地点点头:“一点都不像我以前理解里妖怪的行事作风。……您比他还不像。”
“谢谢夸奖。”韩天欣然接受。
殳寰沉默。她能说她那句其实不是夸奖吗?
“他这个根本就是伪君子。”白寂在旁边冷哼一声,“输完妖气呢?”
“牌子给我。”韩天伸出手。
白寂把玉牌抛过来。
韩天挥手捞住,前后看看,这才选定了一面向上摊在右手手心,左手食指屈伸,指甲暴长一寸,颜色青灰泛红,隐隐流动着金属的光泽。
尖锐的长甲在玉牌上剥啄数下,原本色泽纯粹的玉面上便泛起了灰红色的纹路。
刻完最后一笔,韩天重新把玉牌递到了白寂和殳寰眼前。
“白寂字唳天”五个字轻灵飘逸。
“这样就行?种族不用写?”白寂有点意外。
韩天上下打量他一遍,把牌子翻了过来。
玉牌的另一面,用极细的纹路阴刻着一枚栩栩如生的狼头。
而这个图案,白寂发誓,在他输妖气进去之前是绝对不存在的。
一念及此,白寂立刻去看手中的两枚玉镯。
原本平滑光润的玉面上果然也出现了狼型的线雕。只不过这次是围刻遍镯身的一整匹狼。
“居然能分辨妖气种类?那你这个死人输进去之后出现的是什么图案?”白寂觉得有趣。能把玉炼化到这种程度,这个做出信物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我的原型,必然是僵尸的样子。”韩天也不隐瞒,抬手从领子里勾出根黑色的线绳,绳上穿着个拇指肚大小的红玉珠子,上面隐隐的也有些纹路。
“……左耳进右耳出?”殳寰觉得这样的穿法比较容易接受。
两个妖怪难得地同时沉默。
“……为什么你的就是个珠子?”白寂想了想之后决定转移话题。
“男人带这个比较不奇怪。”韩天从善如流。
“那为什么给老子的就是镯子!”白寂愤怒。一视同仁也就罢了,这种差别待遇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殳寰小姐是女性,我特意选择了相配的首饰。”韩天笑得非常无害。
白寂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东西摔到韩天脸上。
“那么殳小姐,麻烦你把血各滴一滴在那两个镯子上。”无视了白寂的愤怒,韩天转向殳寰,“从指尖挤一点就可以。”
殳寰点点头,起身:“我去拿针。”
“哪用那么麻烦。”白寂一把拽住人。
殳寰低头看着他。
“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的?鸡爪子都比你有肉。”抓着殳寰的手拉到眼前,白寂一边抱怨着一边咬住了对方的指尖。
韩天默默把视线转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