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居然是你。”
看到跟在自己后面出现的人，白寂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个分配结果他其实并不怎么意外。毕竟赵文和那人虽然看起来除了不靠谱还是不靠谱，但至少还没蠢到为了好玩就拿正事去赌的地步。真要把关系不好的人分在一组，恐怕他还没那个胆子去担那个后果。
陆少缘垂着眼，嘴边勾着一如既往的弧度：“我对此也感到十分庆幸。”
白寂“啧”了一声，扯开手中的卷轴。
陆少缘就站在他旁边，一眼看到最前面的图案，顿了顿：“……衣冠禽兽？”
“……赵文和，老子日你先人。”白寂咬牙，一把攥了卷轴。随即想起来这东西还有用，只好重新扽扽展，然后按着上面的方位走到草丛和荒岩地面的分界处。
“是这个？”陆少缘拨开草丛，露出了里面的石像。
依稀仿佛的一个女子人形。云鬓堆叠姿态曼妙，鹅蛋形的脸上生的却是一张尖长的喙。细看过去，还能看出雕像袖口衣摆的纹路丝丝缕缕，竟是禽类飞羽的模样。
“这个没问题。”白寂把卷轴卷起来收进袖里。
手再抽出来时已经握了一把三尺长剑。
“你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白寂随手挽了个剑花，看向陆少缘，“虽然未见得是这一路出了问题，不过谨慎点总没错。”
“……‘谨慎’这种话……可真不像是你嘴里说出来的。”陆少缘挑着嘴角。同为万封寺的住客，她和白寂也算得上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是个什么货色，俩人心里其实都有数得很。
“只要没得失心疯，在麻烦和谨慎之间谁都会选谨慎。”白寂哼了一声。陆家小姐虽然应该不至于是草包，但他也不打算把自己饶进麻烦里，尤其是因为托大惹出的麻烦。
陆少缘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为什么韩天肯做你的保人了。”由于家学缘故，她见过的妖怪绝不能算少，但能这么不在乎人妖之别、轻松和人相处的，白寂绝对是头一个。
“……你们好像对那个死人都很看重？”白寂长眉微敛。
“我没见过他。不过大哥和父亲都对他评价不错。”陆少缘耸耸肩，“进退得益又急公好义什么的……听起来跟假的一样。”倒不是她种族歧视，只是对于热衷遵守人类价值观的妖怪，她总归是有点不能理解。
“急公好义？”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的白寂先大笑三声，然后摇摇头，“你们做人的就是想太多。那家伙恐怕只是单纯的喜欢人类而已。”不因恩怨，不计利害，只是喜欢。
陆少缘愣了愣，若有所悟地抬了抬眉：“原来如此……那我们前行吧？”
“你武器一类的东西呢？真没有？”白寂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有。”陆少缘解下拴在腰带上好像零钱包的一个布袋，从里面倒出了数个金色的指环。
白寂默默看着少女将指环分别套上十指，双手交握再慢慢分开。
原本水葱般细嫩的手指上浮起了淡蓝的灵光。
蓝光流动缠绕，慢慢凝成了长逾二十公分的尖锐指套。
白寂挑起一边眉毛：“难怪你跟我分到一组。”
·
“……为什么我们会同组？”
另一条路上，陆少空看着眼前的人，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因为我跟你大哥一组可能会先窝里反。”商却对这个安排倒没什么不满。反正只要不是跟陆少言或者顾明徒，他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陆少空默默地把冲动化为了行动。
“话说回来，鉴于我对这种事完全外行，所以专业人士，靠你了。”商却倒是紧张感全无，重任交托得半点不带心虚。
“我只能说我尽力。”相比之下陆少空就完全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毕竟我在道术上真的比不上大哥。”
“你哥本事再好不在跟前也没用。”商却倒是很想得开，“再说我也不至于全靠着你，能掌握到注意事项的话，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于是陆二少再一次纠结了：这人这不是很好说话吗？自家大哥到底是怎么跟他搞成那样水火不容的？
根本不给他神游的时间，商却直接打开卷轴递到陆少空面前：“你看看这画的什么？”
陆少空接过来，注视了三秒之后，默默地把卷轴重新卷了起来：“拇指姑娘什么的，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雕刻的方式恐怕也没对到哪里。”商却走到路口拨开草从，指着里面的雕像示意。
陆少空跟过来围观，然后沉默。
超过六十公分高的石雕下部是极细的一根，顶着禽类鳞爪般弯曲的花瓣。花心里，男子与女子一站一坐，容貌殊丽、轻纱笼身，飘带环绕肩臂。
重新打开卷轴认真比对一番之后，陆少空只得承认既不是雕刻的方式不对也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真正不对的是他长眼的方式。
“这个造型有什么说法吗？”商却敏而好学。
“……算是有……”陆少空微微皱起眉，“道路的数目也符合……”
“六道？……轮回？”虽说不是行家，但商却的基本常识还算是有。
陆少空觉得有点牙疼：“恐怕是从这里化来的。”
“那这算哪一道？”商却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应该不是畜生道。
“男女一对生于花蕊……应该是天道。”陆少空搔搔头发，“完全搞不懂分配标准啊！把我分在这边难道是因为我名字里有个空字？”唯一能分析出去处的大概就只有白寂，身为动物妖他不去畜生道简直天理难容。
“那把我放过来难道是因为其它五个都不适合我？”商却笑得有点狰狞。
“……也可能是满员。”陆少空干笑两声，“只是不知道这边如果有危险，会以什么形式出现。”
“管它什么形式，就像北边的那个说的一样，”商却拔枪冷笑，“除了同行者，不管看见什么，都直接下毙掉就对了。”
陆少空默默地想，他大概明白商却被分在这组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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