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自家组长身后跨进镜子的段宸只觉得眼前一暗一明，人就站在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半人高的荒草遍及视野，只在脚下有着一条不过两人宽的土路曲折向前。
“喔，是你啊？我还以为会是你们那个混黑的组长呢。”平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宸转头，看到的是把一身纯白西服穿得笔管条直的顾明徒：“你好，我叫段宸，市局刑警队特行组组员。”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的脸上漾开个人畜无害的笑。
俊秀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顾明徒，千岭大学校医。”
听到对方自报姓名，段宸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顾法医的儿子。”
顾明徒随意地一点头，顺手把指路的卷轴拽开：“你不该自报姓名。在非常之物面前，这会构成弱点。”
被直接指摘的段宸只能搔搔头发干笑两声：“你不是也报了嘛……”
“对我无效。”根本懒得多解释，顾明徒转头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到路口，拨开了右边的草丛。
近六十公分高，三首六臂的裸身石人便自草丛中露了出来。两臂向侧上虚托、两臂向侧下虚扶、两臂于胸前合十，面相愤怒。
段宸凑过来看了看：“三头六臂，哪吒啊？”
“以后出去别说你认识陆家人。”明明是嫌弃的话，顾明徒一样能说得和称赞似的完全让人听不出褒贬，“哪吒是三头八臂。”
段宸默默地看了下天，继续锲而不舍地观察眼前的石像，然后还真被他看出了点什么：“那个顾……大夫，这三个头的嘴都是张着的哈？”
顾明徒不看他，也不接茬。
段宸不急不躁：“可它嘴里那个也不像舌头啊……”
“火。”顾明徒言简意赅得差点让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了？”段宸继续发挥他的亲切。
顾明徒蹲下来仔仔细细把雕像又看了一遍，这才起身：“这条路应该很危险，有枪的话趁早拿出来。”
段宸默默地眨了眨眼，从腰后抽出三根四十公分长两公分粗的金属棍对在一起：“我枪法一般，所以动手的时候一般使这个。”
顾明徒偏过头，算是第一次正眼打量了这个长相甚至可以称之为乖巧可爱的警察一眼，然后开始解起了西装扣子。
段宸的表情变成了等号方框等号。不过总算理性尚存没问出“英雄你这是打算劫色”这种屁话来。
当然就算段宸真脑抽问出来了，顾明徒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他这人从小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耐性特别好。只要没到你死我活的份上，轻易都不跟人动手。
所以现在的顾明徒根本就无视了旁边脸蛋比年龄小了好几号的警察那副只能用蠢来形容的表情，解完西服解领带，解完领带解衬衣，然后把衬衣从裤子里拽了出来。
整个过程看得段宸小心肝一颤一颤，生怕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小青年下一个动作就是松皮带解裤扣。
然后段宸就看见，在顾明徒衣服底下、线条漂亮的腰上贴身围着一条巴掌宽的皮带，正中央是个三四公分宽十来公分长的金属装饰。
顾明徒扣着那个金属装饰，不知手腕用了个什么巧劲，再挥手甩开的时候，就带出了一道雪亮的银光。
银带甩出了快一人长才彻底脱离顾明徒的身体，软软地的回落在地上。
段宸这才看清楚，顾明徒拽出来的是一把软剑。
于是他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囧囧有神：“顾大夫你这是……”
顾明徒偏头看他一眼，也懒得打理自己这袒胸露乳的模样：“怎么只许你用冷兵器吗？”
段宸狂摇头：“没有！我只是看您这剑新鲜！”他发誓自己说的是真心的。总比看见他拿出来的是火器强。
顾明徒再看人一眼，随手把剑搭在肩上：“走了。”
段宸默默地望了眼天，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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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转暗再转亮，晏貅就发现他到了一片满眼都是半人高的荒草的野地里。站在他身边的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陆家老大。
看清楚旁边的人是谁后，陆少言不疼不痒地笑了笑，顺手把眼镜摘下来插进胸前的口袋：“看来那位帝君还算有良心。”
“可能要麻烦言哥照顾了。”晏貅笑笑，从袖子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半格信号也没有。
“也未必就有你想的那么凶险。”陆少言看了看周围，以脚下土路的路口为界，道路指向的方向满目所及都是近半人高的杂草，而另一边，则是寸草不生的山石。
“虽然那位帝君风评一直都不怎么靠谱，不过应该还没到彻底失心疯的地步。除非他的真正目的是解放封印，不然综合战力最高的一组被分配的才该是最危险的一条路。”
“是我浅虑了。”晏貅点点头，相当痛快地承认了不足。
陆少言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天青色的眼静静地盯着对方。
晏貅被看得有点心虚，不由得抬手摸摸脸：“……我脸上怎么了吗？”
陆少言忽然大大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少空那兔崽子要是能有你或者闻人二一半乖多好。”
晏貅闪了个趔趄，显然被这天外飞来的一笔赞美雷得不轻。
陆少言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晏貅有种问候他十八代祖先的冲动。稳定了一下情绪，他从袖子里拿出了赵文和给的卷轴，抖开。
陆少言凑过来围观，发现上面就跟儿童简笔画似的勾了条迤逦歪斜的线，然后每个拐弯的地方都画着个小人，旁边标注着高矮朝向。
“看来这些造像就是节点了。”陆少言点点头，开始往路口的草丛里扒拉。
很快，一个大概六十公分高的石人就被他翻了出来。
一个面貌和身体细节都栩栩如生的裸身石人摆着一个“客官里边请”的POS……
“坑爹呢？”陆少言指着石人征求晏貅意见，“这是恶搞吧？”
“可是和图上的一样。”晏貅也有点无力。
默默撒手让草重新把石像影住，陆少言从腰后拔出了匕首：“赵帝君的智商已经不能指望了。不想不小心死掉就把乩玉拿出来，趋吉避凶就指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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