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要在这种地方撩我打架?”商却提着拂尘冷眼看人。
“我错了。”陆少言举起手表示投降。平常打打闹闹还算无伤大雅,但是大街上,重点还是这种社会环境下的大街上,那不就跟两个泼妇当街撕扯没差别了吗?一念及此,陆少言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好想变成苔藓……”
“变成苔藓也改变不了你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现实。”商却直接戳破他想要逃避的企图。
“商队,至少在对环境的适应这一点上,我很尊敬你,真的。”看着商却,陆少言满脸感动。
对于突然开启某种奇怪模式的难兄难弟,商却的反应只是微微地眯了眯眼,而后便继续迈步向前。以一介普通学生的身份被卷入怪奇事件并凭借良好的环境适应力成为解决事件的重要助力的历史,他虽无意隐瞒,却也无意炫耀.
当最后一缕天光散去,人类居住的城市已经变得灯火辉煌。摊贩归家,食肆与酒楼则开始了一天中最后的忙碌。
“不管什么样的时代,这种日暮还家的景象似乎都没有多大差别。”交抱着双臂,商却刻意放慢了行进的步伐。
并肩走在街上,已经解决了今天的粮食危机的两人总算生出了漫步游街的心思。
“大概是因为只要生而为人,所求就总会共通。”嘴里咬着根牙签,陆少言就以这种即使在原本世界中都十分没品的举动招摇过市。
然后被看不下去的商却劈手夺下来:“矜持点,你是男人。”
陆少言脸颊一僵:“……商队,我怎么觉得你这句比直接提醒我这里是女尊国还让我伤心?”
“伤心吗?伤心就对了。不伤心你记不住教训。”商却瞪人一眼。虽然不打算入乡随俗扮娇弱,但好歹也别刻意彰显膺豪,更何况这还已经是粗俗的级别。
配合地双手捧心做出个伤心的样子,陆少言在心底叹口气。怎么会有人明明是武斗派却不是冲动型呢?这样不就同时把强攻智取两条路全堵死了吗?
“喂,注意一下那边那个。”商却将拂尘从右手交到左手,同时小声提醒。
陆少言顺着拂尘甩动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十字路口、穿着朴素、像是在等人一样左顾右盼的小个子少女:“不是吧你,这种陌生环境里也分得出来?”
“你刚说完是人就有共通点。”商却拿眼角瞪人一眼,“只要把这个世界的性别套换一下就什么都合理了。”
“那要管吗?”陆少言反问。
“我只是看着像,又没证据。”商却翻个白眼。
陆少言耸耸肩,却把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换成了交抱的姿势,而让吊在腰间的钱袋露了出来。
“你这算钓鱼?”商却上下扫人一眼,“别说,你这样还真有点不知世事险恶的傻大姐……傻大哥模样。”
“……那我真是谢谢你对我的肯定啊。”陆少言牙疼似的哼哼两声,“其实调职过来前我经常在原来那边的扫黄组帮忙。……我姐也是。”
听到意料外的坦白,商却微微一抬眉毛:“这么说我对你们的第一印象没错嘛。”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演技是那时候练出来的。”陆少言僵硬地笑了个。
“原来如此。”商却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那为了你的演技不退化,回去之后你也要多去大力协助咱们局扫黄组的工作。”
“……你真舍得。”陆少言上下把人溜了两眼,“我一去不回怎么办?”
“那我就只好找路宁当搭档了。”商却惋惜地摇摇头。
陆少言则默默下定了回去就把路宁打包送上顾师晦的解剖台的决心。
“过来了。”完全没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把新晋部下亲手推进了死地的一组之长小声提醒因为视野朝向而无法注意目标行动的部下。
陆少言则眨了眨眼表示知道。
商却对此的反应却是默默扶额。
“……你什么意思?”陆少言嘴角一抽。
“怎么说呢?”商却叹息地摇摇头,“卖萌这种事果然得分人,这种动作你做出来我只想干脆插瞎你。”
陆少言默默地把怒骂吞回了肚子。
其实无论卖萌还是放电,使用者和使用对象都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就在两人进行无营养对话的期间,被他们注意到的少女已经同陆少言擦肩而过。
松开了叠在胸前阻碍视野的双臂,陆少言不怎么意外地看到腰间已经没有了钱袋的踪迹。
“真是一点悬念也没有,还好没打赌。”陆少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不如我们猜动机?混混组织、独行惯犯、悲惨境遇,你选哪个?”
“我选你会选的那个。”商却嫌弃地看人一眼,“别说你钱袋上没做手脚。”
“你真无聊。”陆少言一摆手,同时侧面证明了对方的判断。
“现在怎么找人?”商却看看身后,扒手少女已经失去了踪迹。
伸手捂住眼睛片刻又松开,陆少言环顾了一下周围,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你这家学还真是作弊利器。”跟在陆少言身后走走停停,商却难得对他的技能进行了正面的赞赏。
“别说笑,拿这个作弊我爹非打断我腿。”陆少言难得正色,“这种大材小用的事。”
……所以,这个看起来诸行不良的以前其实还是个好学生?看着身边专心找路的青年陷入沉思的商却显然忘记了自己跟这个人其实是一路货色.
“咦?”
在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陆少言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法术被破了?”除此之外,商却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惊讶。
拐出路口,陆少言指着前方的一个门脸:“居然是个医馆。看来是悲惨境遇中了。”
“不止吧,不是惯偷可没那么灵巧的身手。”虽然陆少言自主提供了不少便利,但商却还是能看出来那只是一擦肩里的技术含量。
“哇,我已经可以脑补出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了。”嘴上这么说着,陆少言却是一脸跃跃欲试,“走吧,过去揭开谜底吧?”
“那你打算用什么借口进去?”跟在他身后,商却提出了比较务实的问题。
“……你觉得不孕怎么样?”陆少言转头征求意见。
“谁?”商却眼一眯,大有视答案而定要不要摔他一拂尘的意思。
“只能是我啊。”陆少言没好气一指自己鼻子,“你个道士不孕那像话吗?我又不知道这边道门禁不禁。”
商却不说话,抬头看天。
看着与其说是想通了不如说干脆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自家组长,陆少言只能选择默默叹息一声。
不过有一失必有一得,就在两人走到医馆门前时,一个物体正好被人从门中甩了出来。
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把东西捞住,陆少言吹了个口哨。
手里的东西正是他刚刚被顺走的钱袋。而且从分量上判断,里面的内容也并没有减少。
正要扑出来抢救钱袋的少女在看到两人后瞬间刹住了脚步。
“大姑娘,看来某家这点钱不够用啊?”抛了抛钱袋,陆少言冲少女挑眉一笑,模样十分不怀好意。
“……流氓。”商却偏头嘀咕一句。只是那副鄙夷的神色似乎更容易被当做是对少女所发。
“居然连钱也是偷的……”馆内大夫,当然也是女性,摇头叹息一句,“我还是那句话,不收治你哥哥,并不是因为记恨你兄妹昔日所作所为,实在是你哥哥的病我们无能为力。有与我纠缠的工夫,不如早日送他进京求医。”
“可是哥哥说你能救……”少女还要抗辩。
“他是大夫我是大夫?”女大夫冷哼一声,“他若说生食人心便可痊愈,你是不是还要去杀人?”
“我……”少女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回去罢。”女大夫一甩衣袖,转向陆少言和商却,“二位可是要就医?不是的话,本馆今日便要打烊了。”
“您请。”陆少言笑笑地把钱袋系回腰带上。
看着医馆的大门在失魂落魄的少女身后关闭,陆少言扭头看看商却:“都这么惨了,放她一马?”
商却垂眸扫了少女一眼:“看在她家门不幸的份上。”
像是这时才想起两人的存在,少女抬起头,茫然的视线却在落到商却身上时瞬间聚焦:“道爷这位道爷请救救我家哥哥”
在发觉少女神情大变时就已经提起了戒备的商却一闪身,躲开了她扑过来的身体。
“……糟糕,这场面槽点已经多得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吐起了。”揉了揉太阳穴,陆少言这时候忽然有点想念路宁。
“老子是道士,不是护士。”冷着一张脸,商却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女,“疾病乱投医也看好山门。”
“可是哥哥说……”少女惊惶地张大了眼。
“哥哥说哥哥说,除了哥哥说你还会说什么”商却猛一甩手,铁骨的拂尘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声啸响。
就在陆少言庆幸此时商却手中没有枪,不会做出明显的威胁受害人的举动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轻浅的男声:
“这位姑娘若是家中有病人的话,小可倒不妨随姑娘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