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大半,远处的浮云被落日染成了通红,这个家依偎着一个不高的小山,山上丛林茂密,依稀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回家的脚步声。
为什么每个地方都这么安详和宁静,却让我没有归属感。终归在异国吗,所以才会有这样莫名的感觉。在心里暗暗劝自己,就当做一次旅游吧,只不过这个旅游的方式有点诡异,没有保险,还有生命危险。
一个诡异的王,一个诡异的事件,不知道我究竟是犯了谁,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虽然小命保住了,但是却事事担心,好怕会因此连累无辜的人。
看看一旁拿着草叶编蚱蜢的姜灿,应该有十六七岁了,但依旧在眉目之间,不经意流露出孩子气。这股孩子气淡化了他本来魅惑的眼睛,让他变得可以接近。而在他认真的时候,比如现在,眉目间积攒的,全是不真实的虚幻,面目美得如同橱窗中的陶瓷娃娃,让我不敢接近。
刚刚的距离感又一下子变没了,只见姜灿又抓着头发喊着“坏我形象”,这次揪住他耳朵的,是一位虽然年长依旧美丽的大婶。
我起身行礼,大婶看到我,才放开哇哇乱叫的姜灿,连声说着见笑,拉着我进屋。
大婶做了一桌的饭菜,姜灿的父亲也拿出了小酒盅,准备跟我喝一杯。我拒绝不得,不知不觉被姜灿灌了不少。
宿醉的感觉不大好,虽然昨晚过得很开心,可是清早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得了一阵阵的头痛,缓了缓神,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这小子,睡觉也不老实,侧脸都不在枕头上。
发丝剩了几缕在脸颊处,更是显得他的的脸部弧线完美的不似真人。虽然我心理年龄已经很大了,也不算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但是看着那张完美的几乎没有痕迹的脸,依旧会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闭着的眼睛还是那样的修长,我还是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丹凤眼”,不由的十分好奇。起身抚额,头痛的像要裂掉,不由的狠狠掐了几个穴位好久,才觉得好一些。
爬起来顺便十分随便的踢了他一脚:“喂,起床啦!”他抱着被子咕哝几声翻了个身不理我,我笑笑,拉开了门。
姜灿的父亲正在院子里,看到我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让我不由得觉得我脸上可能是沾染了什么东西不由的去摸摸嘴角。
看到我的表情,他再一次笑了,“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隐瞒性别和易容,但是这种草药遇到酒会褪去的,你不妨照照镜子。”
我吃了一惊,他已经看出来了?匆忙跑到屋里一照,果然只见嘴边都是白白的一圈,与周围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连忙取出易容的草药亡羊补牢,幸好为时不晚。看看一旁依旧熟睡的姜灿,忍不住又叫他:“姜灿,姜灿,天亮了!!”
姜灿睁开迷茫的双眼:“我说,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啊····”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啊!”我踢了他一脚,姜灿歪歪嘴道:“起来又没事干····”看着他懒懒的样子,我无奈,想起他父亲的话,心里有点惴惴,突然有点不敢面对那个真相。
鼓起勇气拉开了门,姜灿的父亲一边摆弄着院子里晾晒的草药,一边小声说:“不用担心,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我没有那么多关注的心。”
“是。”我低下头,“请原谅我冒昧的隐瞒,实在是对不住。”
“哈哈,”他笑道,“不用愧疚,小姑娘,我知道你的难处。”
我点点头,正准备告辞,大叔却在那一瞬拉开了我,一支弓箭险险的擦身而过,我吓得一头冷汗,几乎下意识的想赶紧离开这个家,大叔却一手拉住我:“跟我走!”
我踉跄着随着大叔进了山,大叔带着我东奔西走,躲在了一个小山洞里面。我几乎没顾上说话,大叔一边叹口气说:“怎么这么快,你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这里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会让姜灿来给你送吃的,千万别出去。”
我看着忙碌着铺稻草的大叔,心里很是感动,刚想开口,大伯说:“现在什么也别说,躲过这段时间再跟我解释。”
我点头,乖乖的藏进山洞。大叔铺的稻草很厚,在这个季节应该不会有什么冷的问题,只是恐怕要连累姜灿一家了。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大叔突然转身道:“你要是现在出去,那么一定会危险,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留下。”
“可是岂不是连累了您?”我很不好意思的低头。
“哈哈,不存在什么连累,等到安全再跟我说。”大叔摸摸我的头,“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呆着。”
在这个看似狭小实则别有洞天的山洞里,我呆了好几天。
尽管担心外面的状况,但是不敢贸然出去。姜灿一天来一次给我送些干粮和水,每次都抱怨我坏了他的好事,问他他也说没事,还转达大叔的话要我好好呆着。
几天的日子,都是这样度过的。有时候想想这些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为什么在我认为可以平静的离开这里的时候,会有这么一枝这么莫名其妙的弓箭,这一箭,将我自认为的安全打得粉碎,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走。是不是因为我要离开,所以才会招来一切?是不是我不离开,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是不是我的身边,始终埋伏着那个王的人?是不是为了以防我把消息透露出去,所以禁止我出国?
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一开始并没有这种预兆。他的意思是,如果活着,也只能在殷宪活着吗?是不是我的话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是,一开始就不想放过我。如果我猜的没错,他要我一辈子都在这个国家,他认为在他的手掌之下我便造不出什么大动静吗,所以才留着我的命,所以要千方百计阻止我的离开。
想到这层可能,觉得好笑不止。我···有这么跟踪的必要吗?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想儿,究竟是什么身份?就可以重要到如此吗?
不过这个仅仅是我的猜想,究竟是不是如此呢,我不敢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依旧猫在这个山洞里,听着姜灿的那句“麻烦”暗自无语。
四天后,大叔亲自来了。我很是吃惊,大叔却递给我一张纸条,告诉我这是清早在射入庭院的弓箭上发现的。
我打开,内容如同之前想的如出一辙:“如果想要活,就不要妄想出殷宪。”
叹了口气,旁边的姜灿也摸摸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只有我知道,恐怕有生之年,只能留在殷宪了。除非这个王····退位。想起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大叔在这个时候开口:“孩子,先回家吧。”我抬头茫然的看着他和姜灿,我心中的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这么近的距离,却是那么远的殊途。不禁觉得无比的难过。
大叔看到我的表情,也叹口气,只是反复的说着一句话,“先回家再说吧。”
最终,还是回到了姜灿的家。大婶看我回来,脸上焦急的表情才慢慢褪去,我看到大家担心的表情,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大婶看我进门,连忙给我端出一碗饭。我连声感谢,吃的溜干二净,不用刷碗。
吃过饭,盘腿坐在一起,看着大伯的高眉深目,我简陋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姜灿冲我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看着他的故意的包子脸和长眼睛,不由的心情好很多,连带着讲起我的事情也像是讲故事一样,讲的跌宕起伏。当然,隐去了想儿等人,只是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完我的话,大叔赞叹道:“了不起,就这么短的时间殷语讲得同我们没什么区别,厉害。”
“哪里哪里。”那种作弊的感觉又来了,我有点浑身不自在。
“你是金国来的?懂医术?”大叔皱皱眉头,“那殷宪的医术和金国相比是不是差很多?”
“老实说,是有点偏差。”我小声说,然后看到了大叔的面色不是很愉快,“毕竟很多是根据翻译过来的医书来学的,而且没大有人把金国医术带到这里。”
“恩?”大叔皱眉,“怎么会没大有人,现在你不是来了吗。”
“啊?我?”我惊讶的指指自己,连姜灿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嘴张的可以塞进鸡蛋。
大叔淡淡的笑了,那个淡定的笑容啊,让我只觉得眼前彷佛有什么陷阱深渊,而我不得不往下跳。
“我从灿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就是不实干,而且总是埋怨殷宪的医术怎样怎样,也从来不肯实践。”大叔看了一旁呲牙咧嘴的姜灿一眼,顺便扭了一下他的耳朵:“这次,总算有这么一个金国的大夫了,以后,你就好好的教他。”
这次,换做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灿在一旁反抗道:“父亲!就算是他来自金国,但是他才多大啊,怎么能教我呢,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我也连连点头。大叔一梗脖子:“年纪小怎么了,他那么有经验,对了,孩子你换上女装给我们看看吧。”
大叔此话一出,姜灿和大婶都盯着我,声音颤抖的问:“钱笑是女人??”
我尴尬的看看姜灿和大婶,微微点头。
大婶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进了屋。
大婶给我找出一套寻常的布衣,虽然样式寻常但是质地很好,嘱咐我快快换上。等到我换完,把头发梳好,大叔却依旧冲我摇头。
“丫头,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把脸上的伪装洗了吧。”大叔递给我一瓶酒。我踉跄了一下,稳住脚跟:“额········我···我那里有···”
顾不上看姜灿的已经接近痴呆的表情,我再一次去整顿自己。
照照镜子,虽然只是变白了而已,但是却显得人完全变了个样子。叹口气,出去。接受大家惊讶的目光。
我在大叔家安顿了下来,用大叔的话是:“就当做我们女儿吧~~要好好督促灿儿~~”,用姜灿的话是:“真看不出来啊,哼~~”,用大婶的话是:“终于可以不用东奔西走了,高兴么~~~”
总之,我就没有任何发言权的,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