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一章。新年新气象,长江来攒人品。放假了,时间多了,至少三更!更是会不定期爆发!请看官们放心收藏,长江觉可以少睡,字不能少码!这是承诺,请大家监督!话不多说,码字去也,晚上还有一更。如果大家怜悯我今日刚下火车就来搏命这么辛苦,请金手一动点击收藏推荐,拜谢!】
祖法家不在乌衣巷,在城东的匠户营。这里住的大多是贩夫走卒之辈,污水遍地横流,宇之没有乘车,是和祖法一起走过来的——他不放过任何一个锻炼的机会。而祖法是喜欢步行,他没有一般士族子弟好逸恶劳的习气。
走到这里宇之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多么明智了,这条巷子狭窄得连马车都无法通过,要是乘车来的,还要考虑停在哪。
此地名叫匠户营是因为百十年前这里还是城郊,东吴时候是一群守军的匠户住在这里,后来元帝定都建康,城府扩建时把匠户迁到更远的地方去了,这里被开发成了城里,但是居住者仍然是贫民为主。
由此可见祖法家并不显赫,这从他家大门的建制也能看出来,比如石狮子的个头尺寸,以及门钉的数量,甚至比宇之住的那个王家祖屋都有不如。祖法本来还担心宇之出身于那样的家世,会对他的家境有所不屑,可是从宇之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轻蔑和不快,他不禁暗暗欢喜: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是因为困顿的时候,你交的朋友才不图你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有什么可让他贪图的。要是一个志趣高尚的朋友,是不会在乎你的家世的——宇之无疑就是这种人,这种信任来自于他这些天对宇之的观察。他觉得,宇之跟一般世家子很不一样的是,他几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对顾敬他没有阿谀奉承,对李七他没有颐气指使。这一点,仿佛和自己很相似。
宇之见了祖法家的情况,心里顿时明白为何祖法有不同于一般士族子弟的言行,怪不得他处处表现得和魏晋风liu格格不入——别人以瘦、高、白为美,他却练得又黑又壮;别人以说瘦辞隐语、言谈玄学为雅,他却直来直去口无遮拦。
宇之还在想自己要表现得收敛和自然些,不要伤害他的自尊心——士族子弟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想祖法这样没落的贵族,每个都有颗易碎的心。
进了门一看,祖法家“门脸”不大,但是纵深还挺长的。穿过门廊,沿着长长夹道一直往前走,在尽头处拐了个弯,隐隐约约看到翠竹遮着的墙后开着一个小小的角门。宇之想,这该到了吧。
不料进门之后还是个院子!走过了穿廊,过了一扇月亮门,又绕过一道石影壁,这才是正厅的所在。宇之往祖法背上擂了一拳:“子律,你家里原来这么大,比我伯父在会稽的家还大多了,怎么还藏着掖着?搞得我还在担心怎么不伤你自尊——哦,我知道了,‘财不露白嘛’,了解。你家这么有钱,当然更要低调,不过你家真适合干地下工作!”
祖法苦笑道:“还真不是为了什么隐藏!家翁为官清正,不欲与民争利,当初把家安在这里也是为了清静。而左右都是民宅,只有前后有空地,所以家翁吩咐下去,在不要惊扰百姓的情况下盖了这个院子,限于地形只能做成这样了。”
祖家当然不可能像表面看得那么破落,要不然也不会和顾家、夏侯家扯上关系了。祖家从外面看来不过是一普通民居,谁知里面另有乾坤。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士子止步于门外,进来看到这景象的也分两种,有清高的认为祖家这样是沽名钓誉,又不屑与之来往。所以最后真正能成为朋友的,只有十之一二。
原来如此!宇之不禁对于祖法的爷爷有点敬佩了。要知道这年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谁还真正在乎百姓黔首的死活?他能在盖房子的时候想到这一点真的是难能可贵——后世有多少开发商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是直接上推土机的!
宇之随口向老爷子问了声好,跟祖法提出想拜见一下。祖法面露难色道:“可惜我阿翁不在——他年前就去泾县茶山上披阅文史了。”
宇之听了这话,全明白了——原来祖家的当家之主,是祖逖和祖约的异母哥哥祖纳!他的低调,或许是祖家能在祖约逆乱之后还得以保存的原因。
夏侯堇一见宇之就眼睛一亮就道:“五公子,又见面了!”
“什么五公子不五公子的,如果不嫌弃,就和子律一样,叫我阿宇就好。可惜我还没有字,这么叫显得像是没长大。”宇之有点郁闷地摸摸鼻子,“小堇,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啊?”
“喂,你当我不存在吗?还是王家五公子真的目中无人?”被忽视的夏侯茵在一旁尖酸道。
宇之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她的火yao味就这么浓:可是她们邀请自己来的啊,就算不上来台席面吃着,好歹也上杯清茶,坐下来慢慢品茶叙叙旧,哪有一上来就这般吹毛求疵的?
但是看在美女和祖法的面上,他忍了。
夏侯堇说道:“其实我们来建康,并不是——”
话未说完,宇之已是接口道:“不是游山玩水,其实你们另有要事要办,是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夏侯茵一脸的惊愕。
而祖法拍手笑道:“我就说我这兄弟有本事,你们看。”眉飞色舞的比他自己猜中了还高兴。宇之头大:这个傻大个还真像他老爹说的那样,需要有个聪明人做兄弟,要不这种直肠子的性格,在官场上还不叫人给玩死?
“这很简单,咱们同行几日,连这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坏了我山阴小郭嘉的名号,让人笑话?”宇之老神在在地说道,“其实比起阿堇你来,这差的远了,你只见一面,就猜出我的身份来历,实在叫人佩服。”还煞有介事地作了一个揖。
夏侯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阿宇哥还真会说笑。你说的不错,我们此次来建康就是有要事要办,……”直到这时,宇之方才看清夏侯堇面色蜡黄,一双眼睛赫然是又红又肿,那嘴唇更是能看到一条深深的血印子,仿佛硬是被咬出了血来。宇之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能将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孩打击成这样?
夏侯堇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又惨兮兮地道:“其实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了,昨天连夜还拜访了几个在朝中颇有威望的族亲,可是他们都不肯帮忙,要么就是答应得含糊,总之不给个准信,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又红了,而夏侯茵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也是顺着秀丽的脸颊流下一行清泪。
宇之最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他脑子一热说道:“行了,我明白了,祖法是我好朋友,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忙,我帮定了!”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话说的太满,万一自己要是无能为力,那么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要知道,先有了希望再绝望比一直看不到希望还要痛苦。
他在建康是俩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那么这个忙该从何帮起呢?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