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6章、相府出殡

目录:名仕风流| 作者:长江浪淘尽| 类别:历史军事

    【求收藏,求推荐,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

    棺木抬出灵堂后还要绕棺。所谓绕棺,就是把起了的棺木放到预先绑好的架子上,再在棺木前摆上供桌、供品,由王恬扛着引魂幡,按照长有顺序带领司徒府众人在鼓乐声中绕棺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在宇之看来,这位堂伯很适合做这种活,他之前的招魂就跳得有声有色的。

    绕棺完毕就是升棺起灵,王导的棺木很是厚重庞大,是二十四杠的(即24个人抬棺)。抬棺有个讲究,在棺木出门后,要一路不歇气(路祭除外),直接送到坟地。用二十四杠抬棺,人手众多,既便于做到这一点,又显得气派。这些都是凝之告诉宇之的,他还真不知道出殡有这么多讲究,只是看个热闹。

    棺木抬起之前,又是王琨双膝跪倒,手捧着烧纸钱的瓦盆,他脸上的悲痛绝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痛哭失声甚至有点不能自已,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那情形让宇之看了都觉得有一股凉意升起,他想起了那位演言情剧的“咆哮教主”。不过“教主”是嘶吼激动得青筋直爆,而王琨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脖子太瘦。

    王琨哭着把满盛纸灰的瓦盆使劲在地上摔破。——这是摔“孝子盆”,人们认为只要摔破丧盆,死者就可以把所有烧化的纸钱带到阴间去享用了。他一连摔了两个,第一个是代表王悦摔给王导,第二个是摔给王悦。

    摔孝子盆有个讲究,要长子摔,如果长子夭折就次子摔,依次类推,如果没有儿子就要侄子摔——要是无子无侄那就杯具了,这不属于善终,没人摔。无子无侄也就是所谓的无人送终。但是司徒府又有点不同,王琨是承袭了王氏宗族衣钵的,所以尽管他上面还有五个叔叔(因为过继给王悦,他得管生父叫叔叔了),但是王导的孝子盆还得由他来摔,因为他身份高。

    摔过“丧子盆”,出殡便正式开始了。凝之似乎好为人师当上了隐,他悄声告诉宇之,棺木出院门时,要大头在前;出了门后,却要掉个头,一直抬到坟地。这是因为人们认为死者躺在棺木中也象人站着一样,出门的时候大头向前,让人回首瞻顾家园,表示依恋;出门以后大头朝后,表示再不往后看,直达道家胜境。

    出殡队伍最前面是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开路,他们沿途插放“路旗”——一种用五色纸糊成的小三角旗,指引死者亡魂的前行用的。后面两个人一路抛撒引路纸钱,以示买通沿路鬼魂。这四个都是王家的子弟中挑出来的没结婚的年轻人,要的就是阳气重,邪魔不得近身。

    跟在后面的依次为仪仗和各种纸扎,乐班一路吹吹打打的,王导的一众孙子这时就有了任务,他们有的扛着的引魂幡、有的扛着条凳。在后面是牵缆持丧棍的孝子,自然又是王琨。孝子之后是棺木——王导的棺木在前,王悦的紧随其后,棺木后跟着的是坐着车轿的女眷和步行的亲友。

    送殡队伍走到南市口,又停下来灵路祭,王琨又是按照礼节一套做下来。宇之很怀疑他是否撑得住,因为每逢大路口或是人多处,都要路祭一番,这一路上少说也得路祭个十几次,丧事是显得隆重有排场,但是人可就吃苦了。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过了个把时辰才来到城外。到了这里,送葬的亲朋就要止步了,仪仗也要停下,王琨带头向各位亲朋“谢孝”。接下来的路程,只有家人与至亲携纸扎及祭品随棺前往坟地。连王羲之都自觉地止步,因为王洽没有邀请他。

    *****************************************************************

    王羲之静悄悄来,来了也不怎么走动,只是每日呆在祖屋中,少与人往来。于是王羲之离开建康去浔阳就任时,也是静悄悄的,没有多少人送行。一方面是他一贯低调,另一方面是人心冷暖的表现。

    其实这一切王羲之仍然安之若素,只是有一点他心中有些许遗憾——王洽没有出现在送别的队伍中。王羲之自幼就和这个少他一岁的堂弟交好,两人有共同的爱好——书法,有相似的性格——恬淡怡然,都说有相仿的气质的人最容易互相吸引,所以他们自然而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次王洽没有来送,王羲之知道他心中的结还没有解开。不过他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要不然宇之该自责得很——王洽心中有了芥蒂,八成是因为王导和王悦的身故都间接和他有关。

    眼看午时将至,李福走上前说道:“郎主,巳时就要过去,若是还不开船,就要等到明天了。”行船有很多讲究,比如必须上午开船,绝对不能拖过午时,否则大大的不吉利。——所谓“过午不发”就是指这个。

    王羲之点点头道:“阿福,建康这里就交给你了。玄之还小,很多事还不明白,得你在旁边多帮衬着才行。本来我想带你去江州的,但是只有把你留给玄之我才放心。话就说这么多了,遇上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就近求助敬和,他是信得过的。”

    “郎主,福愿为玄少主保驾护航,虽肝脑涂地必不负所托!”李福翻身拜倒。

    王羲之急忙扶起他道:“阿福,你跟随我多年,虽名属主仆,实则情同手足。玄之乃是你的子侄辈,你不要太过迁就他,他做的不对的你可以批评,可以指正,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郎主请放心,福自有分寸。”

    玄之作为王家长子,早已是个大人了。王羲之本来还为是否把他单独留下而犹豫,但是被他一句话给打动了。

    “阿父,孙伯符十三破江夏,十五定江东,孙仲谋接手父兄基业的时候也才十七。孩儿如今已经二十有三,如何不能为父亲分忧,将建康作为大本营好好经营?齐孟尝有‘狡兔三窟’方才无忧,孩儿不才,愿把建康经营好了,阿父才好高枕无忧。”玄之如脂的白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

    王羲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看进了他的内心:“做事不要莽撞,多思考。虽然我也希望你将山阴堂经营好了,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毕竟还是琅琊王氏,有什么事情不能往外推,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你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告诉我。我们这边也是一样,出了什么事,你敬和叔那里是值得信赖的。”

    玄之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心上。而宇之似乎从王羲之的话语中品出了一点味道:山阴堂,难道说王羲之有另起门户,和丞相家这个“王家祖庭”分庭抗礼的想法?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