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胡府内外高高挂起十二盏大红灯笼,一阵喜庆的鞭炮过后,胡宝良纵身上马,挺胸抬头,赶赴早朝。虽然一夜未曾休息,但是精神抖擞。
不过,此时夫人心里却忐忑不安、愁肠百结。是呀,三儿活过来是意外之喜,可是以后呢……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以后的事情,唉,以后再说吧,三儿能活下来就是胡家之福啊。连日来,她衣不解带地操劳,感觉疲惫极了,好像大病初愈一样。她安顿儿子睡下,再三嘱咐丫环秋香和腊梅好生侍候,又打发胡安拿自己的请贴去太清观拜访红尘道长,问道长是否有闲,能否过府一叙?夫人把诸事安排妥当,看了儿一眼,然后扶着丫环慢慢下楼,回房休息去了。
胡长生躺在床上假寐。初来乍到,许多问题需要思考,也有很多事情必须了解,可是不便询问打听,只能依靠六识体察。以他的精神意念探察府内情形,并不太难,只要用心,远近家人的谈话声无不清晰入耳。
这时胡府最热闹的地方是厨房,此处位于大院东侧,恰好是连接一进院和二进院的枢纽,男丁和丫环都可以往来。由于胡府热烈庆贺三少爷奇迹般复活,所以今天的活计特别多,人们一边忙碌,一边兴奋地聊天,主要话题当然围绕三少爷和胡府大小事务。胡长生因此得了大便宜,他兴奋地听了半个时辰,将各种信息综合起来,终于心里有数了。
原来父亲胡宝良是本朝从一品大将军,由于祖父和父亲当年都曾立下赫赫战功,祖父阵亡后,皇上将三公主下嫁胡宝良,以彰其勋,也是皇恩浩荡,不忘为国捐躯的功臣,所以胡宝良不仅是大将军,而且是堂堂正正的驸马爷。
天呐,原来父亲是驸马爷,母亲是三公主,我好厉害啊!
胡长生喜出望外,事情太离谱,肯定出乎所有人意料,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叫花子,一夜之间成了皇亲国戚。哈哈,如此看来,当朝皇上是我的姥爷,我是皇上的外孙子,有意思,太有意思啦!老子误闯误撞,居然和皇上攀上了亲戚,这样的美梦曾经做过,还受到过义父的嘲笑,没想到竟然变成现实啦。
母亲复姓东方,名凤凰。共生育三个儿子,长子胡振宇,十五岁;次子胡振天,十四岁;三子胡长生,原名胡振海,八岁。分析三个儿子的名字,小儿子明显与众不同。两位兄长大名鼎鼎,一个振宇,一个振天,无不耀武扬威、威风八面,唯独胡长生平凡俗子一个,虽然名为长生,但却未必能活多久,只因他自小体弱多病,整日无精打采。父母百般呵护,每天忧心忡忡,曾遍请天下名医,但都无法治好儿子的绝症。
胡长生活到五岁,更加弱不禁风,简直半死不活。东方公主忧心如焚,为此专程赴太清观请红尘道长为三儿诊病,这位活神仙把脉之后,当场断定,此子天生九阴绝脉无疑,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幸亏他生在富贵之家,否则……活神仙深入浅出地解释,人有十二正经,此子九道经脉阻塞,可算是万万里挑一之人,既使是三阴绝脉和六阴绝脉都活不过十岁,更何况……如果十二经全部堵塞,那就是死胎。东方凤凰悲痛欲绝,强打精神回府,当即给三儿改名为“长生”。唉,不求出人头地,只求长命百岁,平安是福。
此时此刻,胡长生躺在床上偷笑不止,如此高贵而特殊的身份,能不高兴吗?可是他联想到自己的绝症,真是可恼亦复可恨,什么阴病如此难缠?你奶奶的,难道老子再活几年就死翘翘不成?老子现在可是皇亲国戚啊,从一个破衣乞丐走到今天这步天地,我容易吗我?老天爷,我不容易啊我!
九阴绝脉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难道非死不可吗?不行,我必须深入研究,如果没有转机,还要趁早打算,另谋出路。
胡长生想到就做,立刻用意念走遍全身,调动六识自我诊病。结果可想而知,天呐,这个小身体当真脆弱到了极点,明显营养不良,莫大的悲哀啊!他明白身体如此糟糕,绝不是吃得不好,任谁都清楚,皇亲国戚衣食无忧,每天山珍海味……可是一点用没有,对他来说,全都白费。
胡长生自小练武,对经脉非常熟悉。他十分清楚人体内有血脉和气脉之分,血脉有形有质,是提供营养的重要通道,气脉无影无形,却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保证全身功能。气血两脉通过阴阳经络,滋养大脑脏腑及全身骨骼肌肉,如果气脉不畅,人活不长久。
此时胡长生不管其它,只管一心一意研究周身经络,发现自己身体十二道经脉,三道无色而畅通,另外九道竟然呈黑色,而且冰凉刺骨。
他大为好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阴绝脉?怎么是黑色的?他提起全副精神,集中一缕意念探入黑色手太阴肺脉,很快发现里面充满极其粘稠、好像糨糊一样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他的意念有六识相伴,体察入微,经过研究分析,感觉……咦?似乎是由水之极元组成的,难道是水?
他强压内心的激动,一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慎之又慎地继续研究,反复对比,最后百分之一百二地确定:没错,是水,而且是最原始、最精华的水。
我的妈呀!胡长生暗暗惊呼,继而喜不自胜。哈哈,没想到老子九脉之中,竟然堵塞着天下难得一见的真元之水,太好啦,怪不得被称为绝脉,不仅让众名医束手无策,也让活神仙无能为力。水,积阴寒之气而成,尽管很多人心知肚明,却未必识得。原来我天生水命!难道这是天意不成?
胡长生得出九阴绝脉是水患,确实是千古以来的第一人,绝不是凭运气发现的,如果换作别人,万万做不到。水是生命之源,不错,这是生命之水啊!哎呀,这是从天而降的宝库啊,老子浑身贮藏着天材地宝啊!
哦,是啦。胡长生欣喜之余,马上想通了关窍。九阴绝脉既是死脉也是生脉,生既是死,死也是生。哈哈,宝贵的九阴绝脉,对别人来说是死,对我来说却是生。老子的名字改得好,长生,真是名副其实。名字一改,连命运都改变啦。过去祸不单行,义父惨死,自己连番遭劫。如今却好事连连,不仅有了父母,有了温暖的家,还成了皇亲国戚,又得到这天然宝库……这具身体太好啦!从此再不作其他想法,这个身体是我的,非我莫属。
胡长生心花怒放。别人得九阴绝脉无不黯然神伤、哭天哀地,而他却喜出望外、欢天喜地。这可是九条水龙啊!哈哈,师傅说龙生于海、跃于渊,吞云吐雾,龙不仅是水中至尊,也雄霸天下,皇上自称真龙天子,而我身体里贮藏着九条水龙,那我是什么?我还是人吗我?
然而欣喜之余,他也不得不为九阴绝脉伤脑筋,是啊,拥有宝库不假,如何使用却是难题。如果再这样气血不足,早晚还要死翘翘。金砖也能砸死人,躺在宝库里死去,虽然光彩,可是冤枉啊。
一念至此,胡长生冷静下来。怎么办呢?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治不了本,老子先治标,就这么定了。
他试着用体内之水覆盖足太阳膀胱经,这条经脉相对来说不重要,正好拿来做实验。他在表面精心制作水膜,类似于一层高密度哈气,内冷外热,这层气膜颇有天然形成的味道。他对水操控自如,却也花去了两个时辰的细功夫。啊,终于成功了,他试着沟通足太阳膀胱经表面薄薄的气膜,效果不错,哈哈,居然通了,太棒啦!
经脉里面是天然死水,外面是人造活水,变成了一条阴阳脉,虽然赶不上武林高手经脉强劲,但是与常人相差无几。如果照此办理,再把其余八条经脉全部沟通,自己的生命就有保证了,至于如何根治,把宝库充分利用起来,还要慢慢探索。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惊喜地叫起来:“看呐,三少爷出汗啦。”
胡长生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喊大叫,不禁吓了一跳。此时自己正专心致志修炼,外人胡乱打扰,岂不让本少爷走火入魔?谁,你奶奶的,是谁乱叫唤?
原来丫环秋香一直悄悄坐在床前,仔细观察三少爷的睡姿。呀,她发现小少爷今天格外甜美,好可爱呀!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少爷竟然微微出汗了,天呀!她忍不住欣喜地大叫起来。正在这时,三少爷的眼皮忽然动了动,于是她再次俯身招手道:“腊梅,快来看,三少爷出汗啦,他居然会出汗呀。”
三少爷出汗,好像天下奇闻似的,岂不知这是三少爷练功累的?也难怪秋香惊奇,三少爷一向弱不禁风,没事就打冷颤,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汗。
“真的呀,三少爷出汗啦。”腊梅略一俯身,立刻眉开眼笑地跳起来。她聪明机敏,眼珠一转,回身就跑,一边下楼一边喊:“秋香,你先伺候少爷,我去告诉夫人。”
胡长生本打算继续修炼,可是被两丫环大惊小怪地搅扰,一时集中不起精神。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猛然睁开眼睛,谁这么讨厌?没想到……天呐,一朵花似的笑脸,不对,是一张比鲜花还艳丽的笑脸……太美啦,正是自己复活后看见的俏丫环,母亲叫她秋香的。他惊喜交集,顿时没了脾气。
“三少爷。”秋香喜形于色,俯身轻声道:“你醒啦?”
“醒啦。”胡长生目不转睛地欣赏近在咫尺的美少女,真是开心极了。
秋香用手帕轻轻地为他擦汗,关心道:“三少爷,你饿吗?”
好香啊!胡长生不知道是她的手香,还是手帕香,反正抓住了秋香的手。
“哎呀,我的小少爷,这是手,不能吃的。”
胡长生立刻红了脸,为了遮羞,他索性拉着秋香坐起来。不修炼了,急什么?时间多的是,练功太累人,再说自己也真饿了。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三少爷,我来。”秋香急忙蹲下,动手帮三少爷穿鞋子。
“不用,我自己来。”胡长生一低头,恰好看见秋香白净娇嫩的脖子,上面还长着细黄的绒毛,简直妙不可言。他不禁怦然心动,暗自思忖: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披星戴月赶到胡府,原来是与秋香相见来的,这位天下罕见的美人,可比孤独姐俊多啦。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与秋香年龄差距太大。秋香十六岁,比以前的胡晓天小两岁,可是比现在的胡长生大了整整一倍。
秋香帮三少爷穿好鞋,起身摸着他的小脑瓜,亦喜亦嗔道:“少爷,你以后有事吩咐就是,不要这么客气。你的病好啦,是咱们全家的福呀。”
胡长天坐在床上,踢动两条小腿儿,心说不好意思,我还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艳福,丐帮弟子一天到晚四处乞讨,自己虽然高人一筹,不过所有的事情还要亲力亲为,这是丐帮的规矩,大家一律平等相待。让你这位千娇百媚的姑娘侍候,我于心何忍?唉,秋香,你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啊。
秋香笑道:“三少爷,你今天眼睛好亮,不过你总傻看我干嘛?好像以前没见过似的。”
胡长生一听这话,担心她怀疑自己是假少爷,慌忙跳下床道:“秋香姐,咱们快去吃饭。”没想到脚踏实地,站在秋香面前,才恍然明白现实是多么残酷。怪不得秋香把三少爷当小孩儿,自己身量这么矮,才刚刚及她胸口,唉,不仅身子矮,年龄也小很多。他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大叫可惜,看来自己与秋香的好事八成要泡汤。失望之余,他只好老老实实道:“秋香姐,你真美。”
“哎,三少爷真会说话。”其实秋香不仅容貌美,声音也好听。她高兴地为三少爷洗脸梳头,将一切收拾整齐,然后弯腰笑道:“来,我抱少爷去见夫人。”
“不,不用。”胡长生急忙摇晃小手,窘迫道:“我自己会走。”他今年八岁,可也就是四、五岁的模样儿,小脸蛋白白净净的着实可爱。
秋香笑了,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好,我领你走,三少爷长大啦。”
胡长生哑口无言,郁闷不己。我这叫长大啦?如果我是当初的我,正好与你形成绝配,只是不知道你嫁不嫁乞丐?估计够呛。啊,拉着秋香的手真舒服。他有些后悔,应该让她抱着自己才对,我真是有福不会享,笨死啦。
胡府前后五进院落,大院套小院,楼房接平房,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假如有人从胡府外面进来,进大门绕过影壁,进入第一进院子,可以看见迎面一座玲珑剔透的假山,绕过假山,正面是一座雄伟的高楼,里面是会客大厅,东西两侧种有形态各异的花草树木,香气怡人。跨院是男丁们的住房、库房、马厩……以垂花门为界,里面是丫环住的第二进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男丁不进垂花门,丫环也轻易不出垂花门,正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再往里是第三进院子,有两栋楼,东侧是胡宝良夫妇的楼房,西侧是书房和兵器房;第四进也是两栋楼,别看胡长生最小,却独占一栋楼,因为他需要养病,胡振宇和胡振天兄弟合住一栋楼。第五进是后花园兼练武场。
胡长生拉着秋香缓步下楼,感觉小腿儿一步下一个深台阶,笨手笨脚的极不顺畅,看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他见院里各种花木弯曲自如,无数花朵迎面扑香,感觉从未看过这么好的美景,不愧是驸马府啊!他紧握秋香的食指,刚过月亮门,遇见返回来的腊梅。只见她粉腮红润、眉开眼笑道:“哎呀,三少爷来的正巧,夫人正要我抱三少爷过去呢。”
胡长生仰脸端详腊梅,欣慰地发现这个丫头长相也很美,眼角眉稍、一颦一笑,居然和孤独姐有些相似。此时想起孤独花容,他不禁怅然若失,唉,以后相见也不会相认了,自己与孤独姐彻底没戏了,不知她现在干什么呢?还想我吗?
三个人结伴向前走,两边高,中间矮,当真是相映成趣。
胡长生的六识早己注意母亲的房间。其时管家胡安正在向夫人禀告,说红尘道长今日有远方道友来访,非常抱歉,不过明日一早可来胡府拜访。夫人点头说知道了,你下去吧。胡安出来刚要下楼,恰好碰见胡长生来到楼上。他连忙躬身行礼问候:“少爷来啦,三少爷身体大好,可喜可贺呀。”
胡长生招手笑道:“谢谢,为了我的病,让大家跟着受累啦。”
胡安愕然,怎么可能?三少爷竟然答话了,过去他病怏怏的,整天耷拉着脑袋,无论对谁都漠不关心,好在大家见怪不怪,不仅不恼,反而挺可怜他,都知道三少爷不是不懂礼貌,而是根本提不起精神。可是今天,他居然有精神体贴下人啦!胡安立刻俯身笑道:“好,谢天谢地,三少爷贵体康复,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精神百倍、昂首阔步……”
夫人听外面说话,忍不住惊喜道:“是三儿吗?快进来让妈看看。”
胡长生拉着秋香正要进屋,突然感觉楼梯“咚咚”震响,他扭头一看,楼下跑上来两个风风火火的少年,个头差不多高矮,一个虎头虎脑,一个英气勃勃,与父亲胡宝良长得极其相像,小小年纪就长出胡须了。
秋香和腊梅连忙侧身施礼,含笑道:“大少爷好、二少爷好。”
胡长生知道两位兄长到了,他们身材高大,自己尚不及他们一半高,简直瘦小得可怜。他仰头招手道:“大哥、二哥”。
没想到大哥和二哥擦身而过,只是随便应了一声,根本不理睬自己这个小不点儿,而是直接跑进堂屋,连声催促:“妈,快吩咐开饭,我们饿坏啦。”原来两位兄长瞧不起三弟,哼,这么一个病秧子,怎么偏偏生在我们胡家?
胡长生微微一笑,拉着秋香进屋,对两位兄长旁若无人的态度毫不在意。
东方凤凰打量两个英武雄壮、比自己还高的儿子,不由的喜笑颜开。再向下瞧豆芽菜似的三儿,心中充满了怜爱。她双手抱起儿子左右端详,心中感叹:三儿真像自己呀,瞧这小脸蛋儿,眉清目秀,真是好看。
胡振宇和胡振天刚从后花园练武场回来,体力消耗极大,连声叫嚷开饭。由于厨房早有准备,饭菜很快端上来了,比平日丰盛十倍。兄弟俩坐在母亲和弟弟对面,一边狼吞虎咽吃饭,一边眉飞色舞自我夸耀。哥俩仅仅相差一岁,几乎分不出大小。他们每每说到兴头上,或者互不服气,就放下筷子离座比划,各自逞能,逗得丫环们捂嘴格格发笑。
正在这时,父亲胡宝良大摇大摆回来了。平时全家人从不等他吃饭,因为驸马爷应酬多多,中午基本不回家,今天三儿子复活,一高兴就回来了。
一家五口围在一桌吃饭,众丫环在一旁殷勤侍候,真是其乐融融,难得有这样团聚的时候,特别是胡宝良和东方凤凰,非常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如果三儿死了,今天胡府正办丧事,整个大宅里的气氛就不一样啦。
胡长生的心情格外舒畅,自身的问题正逐步解决,生命可以高枕无忧了,再看左右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对面有两位生龙活虎的兄长,此时此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虽然由于年龄和身体的原因,两个哥哥暂时瞧不起自己,但是无所谓,大家都是亲人。胡长生是过来人,心里清楚,年轻人都这样,崇拜力量,蔑视弱者,等着瞧吧,他们会尊重自己的,甚至全家人都会以我为荣。
东方凤凰满面春风道:“宝良,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儿。”
胡宝良开心道:“是吗?好啊,我胡家喜事连连,越多越好,又有什么喜事?”
东方凤凰望着丈夫,故作神秘,抿着嘴微笑,迟迟不说话。
没想到胡振宇急了,催促道:“妈,什么喜事儿,您快说,我也想知道。”
“是啊,妈。”胡振天大声道:“您快说,是不是您有喜啦?”
“呸。”东方凤凰没想到二儿说出这种话来,一时粉面升起灿烂的红霞,伸手点着二儿的脑门骂道:“臭小子,滚一边去。”
众丫环本来挺糊涂,听夫人一描皮,人人都明白了,一个个转身捂嘴,无不偷笑。
“我怎么啦?”胡振天委屈道:“我说什么啦就让我滚?”
胡宝良哈哈大笑:“凤凰啊,你不要跟二儿一般见识,他小崽子懂个屁?当然啦,有喜更好,没有也没关系。说吧,咱家又有什么喜事?”
东方凤凰红着脸,狠狠瞪了二儿一眼,这才轻启朱唇,含笑道:“是咱们的宝贝三儿,今天上午他睡觉,出了一身汗,是不是,腊梅?”
“是呀,三少爷睡觉可香甜啦,我亲眼看见,三少爷出了一头汗……”
胡宝良闻听此言,大为惊讶,立刻顺着夫人喜悦的目光仔细端详胡长生。啊,真是的,三儿脸上似乎有了血色,有点白里透红的感觉。
“出汗?”胡振宇放下碗,莫明其妙道:“出汗?”他与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兄弟俩几乎同时放声大笑:“出汗,哈哈……”
胡宝良勃然变色,拍桌子瞪眼道:“放肆,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胡振宇吓了一跳,见父亲脸色不善,母亲眉目含怒,马上知道自己错了,急忙收住笑容对胡长生道:“对不起,小弟,大哥不是故意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胡振天马上顺着哥哥的意思道:“对不起,小弟,出汗,我……哈哈……”他实在憋不住,顿时喷了满桌子饭粒。
东方凤凰恨得咬牙切齿,赌气放下筷子。哼,有丈夫在,让他管教孩子。
胡宝良怒吼一声:“滚,吃饭都不安生,滚出去。”
胡振天捂着肚子跑进屋,趴在母亲床上呜呜哈哈狂笑不止。
秋香、腊梅和众丫环左右为难,想笑又不敢笑,简直要人命呀。
胡长生望着父母和大哥,平静道:“爸、妈,没事的,不怪二哥,以前是我做的不好,都怪我拖累全家了。”然后吩咐道:“腊梅,快给二哥重新盛饭,送去给他吃。二哥每天练武,不能饿着,容易伤身。”他没让秋香办这件事,因为舍不得,他已经把秋香当成贴心人了。
胡宝良和东方凤凰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表达复杂的心情。
东方凤凰惊讶极了,没想到三儿小小年纪,如此大度,受哥哥嘲笑,居然能做到不温不火。这事怎么能怪他?他可是九阴绝脉呀。
胡宝良大为感动,一把抱过三儿坐在自己膝盖上,用连鬓胡子亲他小脸蛋儿,另一只大手抚摸着桌子,感叹不已,连声道:“好儿子……”
众丫环行动起来,纷纷帮腊梅盛饭捡菜,送进里屋。
东方凤凰感慨道:“振宇,你看看,看看你三弟,多懂事儿,他年纪比你们小,可是道理懂得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多,让你说,妈不疼他疼谁?”
胡振宇垂首道:“是,妈教训的对,我会约束二弟,不让父母操心。”
过了一会儿,胡振天终于笑过了劲儿,郑重其事地走出来,诚恳道:“小弟,二哥向你赔礼,刚才是二哥不对。小弟,现在二哥向天发誓,等你长大以后,有谁胆敢欺服你,不管是谁,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二哥也要打断他的狗腿。”
胡长生同样真诚道:“谢谢二哥,也谢谢大哥。”
东方凤凰望着儿子,一时百感交集。这些年三儿病魔缠身,特别是昨夜死而复生,真是变得少有的聪明、少有的懂事儿,可叹好孩子命不长久,这孩子,将来……可怎么好啊?想至此,她不禁泪流满面。
胡长生心有所感,立刻离开父亲的怀抱,上前为母亲拭泪道:“妈,儿知道您想什么。请您不要难过好不好?其实儿子命大着呢,我一定好好地活,棒棒地活,将来为您和爸爸争光。”此时他暗下决心,自己不能白得这具身体,这是父母的骨血,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大哥和二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我一定要为胡家增光添彩,我一定要做出样来给大家看。
东方凤凰哽咽难言,一把搂过心肝宝贝儿,紧紧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真是爱不够、亲不够……有三儿这句话,为娘知足啦。
胡宝良扭过头去,双眼含泪,唯恐被夫人和儿子看出大将军软弱。
“小弟。”胡振宇拉着他的手道:“大哥相信你,你一定会好起来。”
“是啊。”胡振天道:“小弟,二哥也相信你,咱们胡家人人都有本事。”
这顿饭,全家人吃得又惊又喜、又喜又悲、又悲又喜,堪称惊心动魄。众丫环都感动得梨花带雨,三少爷复活之后,真是……
吃完饭。胡宝良和东方凤凰习惯午睡,特别是昨晚一夜未眠,感觉浑身劳乏。三个儿子相继道别,各自回房休息。
胡长生握着秋香的食指,一步一个台阶走到楼下,感觉非常别扭,于是停住脚步,仰头道:“秋香姐,抱我。”
“三少爷。”腊梅抢先伸手笑道:“来,腊梅姐抱你。”
“不,我要秋香姐抱。”胡长生搂着秋香的纤腰不撒手,心想我是不是有点厚颜无耻?应该不会,自己小小小年纪,任谁都不应该往歪处想,否则,哼,他们才无耻。
秋香忍俊不禁,喜气洋洋抱起三少爷,顺势在他冰凉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没想到三少爷马上回吻了一下。秋香笑得花枝乱颤,真逗呀!她发现三少爷复活之后,变得既懂事又可爱,不再像过去那样孤傲啦。
腊梅脸上挂不住,嗔怪道:“三少爷,你让腊梅姐好伤心。”
胡长生立刻张开两只小胳膊儿,哄劝道:“不会吧?腊梅姐,来,我也亲你一下。”他搂着凑近来的腊梅,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大叫道:“好香啊。”同时暗想,这个亲吻,就算是送给孤独姐的吧,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相见,不见也罢,时过境迁,自己与孤独姐永远成为陌生人了。
腊梅和秋香见三少爷说话举止竟然如此有趣儿,简直像一个小大人。一时乐得前仰后合,这位小少爷……真是……这么可爱,太好玩啦。
胡长生躺在床上睡觉,嘱咐秋香和腊梅不要打扰自己。开始一心一意修炼气脉,首先放松身体,然后集中意念,前后用了两个时辰,为手太阴肺经做成了一层薄薄的气膜。吃过晚饭,不顾疲劳,继续修炼,结果熟能生巧,一夜之间又做通了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足少阳胆经三道气膜。
当天夜里,胡长生做了一个恶梦。
他梦见自己留在天湖岸边的那具尸体,正被两只秃鹫猛烈啄食。一惊之下,突然醒了。他坐起来回忆梦境,不禁暗自伤感,唉,这个梦,八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