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儿,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姐姐我一定为你做主”谷谣急了,她想去抱住张苔姣,让她不要这么孤单难过,可张苔姣的几次避让,让她不敢再上前。
“我只问你,成不成?”张苔姣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彻底沙哑,哽咽着几度不成话,却仍旧坚定不移深望向谷谣的眼底去。
“姣儿姑娘,这……这不行啊”冉儿与采儿这时跑上前来,看到张苔姣哭成泪人儿,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们深知一个女子的名节是何其重要,若是张苔姣这个时候悔婚,那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张苔姣深吸一口气后才转过头去,却是一巴掌抡起狠狠的掴在采儿的脸上,采儿被她这愤怒的一掴直接煽倒在地,捂着半边脸泪水立即淌了出来,委屈不已的看向张苔姣。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同我姐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你觉得我的婚姻大事,已经是你这个下溅货可以作主的?还是你欺我父亲命丧西陵,母亲痴傻多年,我张苔姣无依无靠?”张苔姣怒不可谒将满腔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这个送上门儿的丫头身上,她发泄着,却哭的更凶狠,胸膛一起一仗,可无论如何大口的喘息,也无法将她胸口堵的生疼的那口气顺下去。
她伤心她难受,伤心原来谷雁笙并不是她想象之中那般的对她倾心。如果谷雁笙从来没有过对她的柔情呵护,那么即使那块布不是自己衣服上的,她也认了。可偏偏事情不是这样,老天爷把她捧到了天上,又狠狠的将她摔下。
然而这一切,她也都认了,她想着将来的日子里,她一定可以做到让谷雁笙对她呵护备至,帮他和谷谣把谷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于是她忍了。她心头淌着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才一针一针的硬将那片布补到了自己那件衣服上
她以为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差的了,而且她也默默承受下来。可是直到刚才的一刹那,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要嫁的人根本就不是谷雁笙
在轿中短短的几十步路程,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些。那个盒子,如果是谷雁笙送来的,那么谷雁笙对谷谣的心意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深厚。而那个盒子是谷谣亲自送上来的,她一想到这里,就明白了,那个盒子,应该是鲁荨送来的
如果是鲁荨送的,可那个布片又补不了自己的衣服,这是不是可以证明,鲁荨的心里,也是自己的姐姐?
为什么会这样?
一直到谷谣过来像个没事人似的对她问长问短,她越来越忍不下去。而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老天不是把她从天上摔到地下,而是摔到地下之后,再被谷谣狠狠的踩在脚下
德九与冉儿已经将采儿扶起退到一旁安慰,这个时候他们都不能说什么,也就只有采儿这个实心的才前去劝慰,他们心中有些不悦,虽然采儿是个下人有此举欠妥,但采儿那也是为了张苔姣好,再者,采儿是谷谣园子的贴身丫头,张苔姣这样当街又当着谷谣的面子掴采儿,实在是太过分了。
谷谣没想到张苔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一掌掴的让谷谣根本措手不及。她向采儿投去深深的抱歉眼神,转而看向了张苔姣:“妹妹,你莫要乱来,你一个姑娘家,和鲁荨之间究竟有何误会,说开了便是。鲁荨对你一向疼爱呵护备至,就算有什么事,一定是情有可原,而且你是若是……”谷谣顿了顿,扫视了一眼早已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看戏的百姓,蹙着眉压低了声音:“对你名节总是有损……”
谷谣看到张苔姣如此激动,心里已经推测了种种可能,她觉得问题一定是在鲁荨的身上,最坏的可能就是鲁荨的老毛病又犯了,张扬跋扈,再坏一些就是拈花惹草。虽然这两点都不是谷谣能忍受的,但鲁荨对张苔姣的心思,让谷谣坚信,即使传出风流韵事,鲁荨一定是逢场作戏,有苦衷在身,大婚在即,就算是再混蛋也不会如此的。
张苔姣深吸了几口气,没说话,谷谣以为她在斟酌,便在旁开始软语相劝,余光扫到谷雁笙也正向这边走来,微不可察的递了个眼神过去,让谷雁笙沉着不要管此事。
而这时鲁荨却悄声走了过来,焦急之色下难掩疼痛,他看着张苔姣,哑声道:“姣儿,我究竟做了何事让你如此?咱们回家好好说,你就是把天翻过来,我都不会怨上一个字。”他已经决定了,特别是看到张苔姣这般悲痛的淌着泪,他心里涌着强烈的不安,如何才能让这个女子能像之前那样笑对自己?只要她入了门不在外面闹,哪怕回了府后打他一顿,只要能消了这口气,他都会感激上苍。
“你别过来”张苔姣恨声道,眼里充满着敌意与深深的恨,可鲁荨哪里听她的,仍旧慢慢的向前移动,张苔姣一把扯下自己的凤冠,将固定发髻的木簪子狠力的抽了下来攥在手里,尖头指着自己的脖颈:“鲁荨,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所有人都被张苔姣的这一动作给惊呆了,张苔姣如此自残的逼迫别人的同时,余光瞧见谷谣欲要上前夺木簪,她连退数步大声道:“谷谣,你若是过来,我马上就死”
谷谣心痛不已,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也牵连到自己的身上,心中对鲁荨起了层层恨意,张苔姣这个妹妹何时对自己这样无礼过?而且重要的是,张苔姣连自己都不信任了。
她认出那个木簪子来,是曹玉一直戴在头上的,这种继承的方式让谷谣心中有些伤感,张苔姣把她戴在头上,说明了她对婚事的看重。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她谷谣永远都不可能与曹玉成为一家人。
而谷谣这个时候却在想,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果张苔姣要悔,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她什么时候悔都是可以的,现在悔婚,两家的名声败掉不说,对她自己的伤害又岂是一点半点。她努力想着这种种可能,口中也不停的劝导着张苔姣。谷雁笙在后方悄无声息的让自己麾下的士兵将人群试着疏散,可这个节骨眼儿,要把看热闹的人哄走,不是说说就能行的。
张苔姣仍旧坚持自己的说辞,非要悔婚不可,见谷谣这般的逼迫,更加觉得这件事情谷谣定是在其中参与着,再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谷谣竟从来都没提过她张苔姣要嫁的人是鲁荨谷谣为何不提?张苔姣看向谷谣的眼神恨意渐浓,她已经无比的确定,谷谣之所以不提,就是因为谷谣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嫁给鲁荨
天呐,这是自己的姐姐吗?这是一直以来宠爱自己的姐姐吗?如果宠爱,为何自己都以死相迫都不能换来她点头?
“姣儿,你别这样,把簪子放下再说好吗?”鲁荨两眼伤感,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不敢上前只得远远的伸着手。
“鲁荨,我张苔姣被蒙了心智才会有今天,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太傻太愚蠢只是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你我看见你我就恶心”张苔姣尖叫着喊出这无比伤人的话后看也不再看鲁荨一眼,两眼绝决的望向了一脸心疼的谷谣。
“姐姐,我不会拖累任何人,我张苔姣今日就算削发为尼,我也绝不嫁入鲁家的门”张苔姣说着便狠狠的举起手中的簪子向自己的喉咙刺去
谷谣大惊,几乎是飞身过去上前一脚踢到张苔姣的腿上,张苔姣膝盖一弯单膝跪地,谷谣上前夺过簪子狠狠的抛了出去,大声喊道:“不嫁,不嫁,妹妹姐姐不逼你了,没人逼你,我们回家”这话冲喊而出之后,谷谣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浸透,双唇都在颤抖,失神的将张苔姣一把揽入怀中。
天色这个时候已经昏暗下来,吉时早已过去,人们看着这场闹剧不肯散去,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鲁荨站在原地,呆愣的样子与往日的风光再不可同日而语。
谷谣悲痛不已的抱着张苔姣,直觉得自己怀里的妹妹像没有魂魄的布娃娃空洞无比,耳边的嘈杂让她无法忍受,回过头来当街大怒喊道:“全都给我滚回去,再不走别怪我当街杀人”
人们不相信谷谣敢,但鲁荨那个样子很有可能下一瞬就发狂,人们开始有退散的迹象,这比军队的哄赶还要有效,但议论这声却丝毫不减,仍旧一哄一哄的挑战着谷谣崩溃的边缘线。
谷谣怒极,上前从德九的腰间抽出他的佩刀,狠力的抡了起来……
轰
轰
两声沉闷的巨响从长街的尽处传来,引的人群突然躁动纷纷向声源处看去。谷雁笙站在十字路口,远远的透过黑压压的人头向城门口望去,可是天色却已昏暗,他轻眯起眼睛,一种不祥的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