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轰一轰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人们开始慌乱,而这时守在队伍尽处城门口子的士兵终于穿越了层层人群,他被挤的根本就无法前进,这还是一路挥着刀才勉强冲了进来。只见他慌乱中不失稳健,对谷雁笙叩了军礼:“谷少将军,有军队攻城”
谷谣大惊,冲到了谷雁笙的跟前,而这时人群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以谷雁笙所站的方向呈水波状扩散开来,人群哄哄闹闹的嘶喊尖叫着往自己的家中奔
谷雁笙眯眼看着这些人,问了问情况,这才知外面的军队没有军旗,而军服也是不属于朝中任何一位将军麾下。而太守的军队竟然不知所踪,已经差人去了太守府,回禀说太守府一家空空如也,只留着几个下人在充场面,主子们全然不见。
谷谣连忙一个跃起站到了张苔姣的喜轿之上,高高的对着流蹿如鼠的百姓高声喊着,让他们不要惊慌注意安全,很快就会有军队过来镇压,等等。可是那些百姓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去,人们纷纷逃往各自的家中。不消一会儿,人群便少了大半。
张苔姣看着自己的姐姐踩在喜轿上,没有任何反映,只拖着身体茫然的走开。而这时鲁荨本是一直都盯望着张苔姣,心中的痛苦自是无法言语半分。眼下情况混乱,张苔姣失魂落魄的如此游荡,定有危险,鲁荨动了动身子,准备悄声跟去。
“少爷少爷……”邵卓这时小跑着过来,一脸焦急与心疼:“您快回府,府中失火了”
这一声让鲁荨惊醒过来,再一抬眼,只见正前方自家的上空黑烟隐现,如果现在不是天色已黑,定是黑烟滚滚
鲁荨大惊失色,两眼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府宅顿了片刻,又情不自禁的看向张苔姣的身影,抬步欲追却终究停下,猛的回头对着喜轿上的谷谣大喊:“谣儿,姣儿交给你了我去去便寻你们”
谷谣这时也看见了鲁荨的府宅着起了大火,心头一惊,对着鲁荨狠狠的点了头便一跃而下。鲁荨转过身去眯着眼睛看向了自家的府宅,寒光迸射,拔腿便扎进了人海。
谷谣看了看张苔姣走的并不急缓,转身奔到了正在下军令的谷雁笙身前:“今日怕是要生变,鲁家失火怕不是巧合,你万事要小心我去把姣儿寻回来,如果咱们府门前白灯燃起,你切记万不可回府”
谷雁笙正准备向谷谣叮嘱躲避,谷谣就已经想到了,二人深深的对视一眼后,道句小心,便分道扬鏣。
然而谷谣再转过身的时候,张苔姣竟然已经埋在人海之中很深处,大红的喜服格外扎眼,刺的人两眼生疼,城门前的撞门声像一道道催命的符音,让时间突然变得珍贵起来。谷谣拔足奔去,奈何人群流动无序,而张苔姣在挤出人群之后竟然奔了起来,谷谣大惊失色,好不容易冲出了人群,再一看张苔姣,大红的喜服已经向城郊奔了去。
而这时,只听身后一声巨响,比刚才的都要巨大震人心魄,谷谣心中更惊,担心谷雁笙但更担心张苔姣。身后的城门破了,谷谣来不及回头,一咬牙,狠狠的向前狂奔。
奔到城郊的时候,在一个密林之中,那抹红影终于不再移动了。谷谣喘着气平息着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的靠近。
“姐姐,你喜欢少爷吗?”张苔姣背对着谷谣,声音平静已不再哽咽,却让谷谣更觉得冷意备致,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猜不出来张苔姣的心思,那就白活了。
“姣儿,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
“姐姐还没回答我,不管有什么误会,姣儿现在也都懂了。”张苔姣转过身来,潋艳的妆容被泪水洗刷的一塌糊涂,凄凉备至。
这一句话将谷谣要说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去,谷谣几度张口却不知如何开口讲出整件事情的经过,她知道中间有误会,可是误会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又为何竟能如何巧合,闹出这么大的悲剧?
“你是知道的,我对少爷绝无儿女私情,我和他的婚姻只是一种政治联手,谷家需要这双翅膀,无论是出于老爷夫人对我们家的恩情还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我都必须这么做的……”谷谣最终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说,这是事实,但还有一点原因,她为了报答谷雁笙一家人对谷家的牺牲,让谷雁笙腾上天空,虽然是以谷家的名义,但他到底还是张顺的儿子。
“是吗……”张苔姣眼眸垂了下去,已看不出伤感,这样大起大落让谷谣心疼不已,她宁可张苔姣现在对她拳打脚踢乱骂一通,也好过张苔姣现在如此平静。
“姐姐你可知道我的心在何处?”张苔姣目露哀伤抚着自己的心口:“你可知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可知道我可以为了少爷上刀山下火海?你可知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最喜爱的人?你可知道你是我的亲姐姐?”
谷谣被她一声声锥心的逼问压的抬不起头,她心中一点也不比张苔姣好受多少:“姣儿,你和少爷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相信我,这中间是有误会的,我决没有骗你嫁给鲁荨”
“不要提鲁荨这个人”张苔姣目中恨意丝毫无遮掩:“此人,我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他”她说罢这句后满心满眼都是痛苦:“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姣儿,你也是我最亲的人,我最喜爱的人,你是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会骗你,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乱说话了……”谷谣大急,这个时候她脑中突然晃过澹妈**身影,虽然不知道澹妈妈是否做过什么,可谷谣心中就是有这种感觉,心中悔恨不已,不该听苏黛的话而让这个老不死的留在府里
“我是你最亲的人?亲得过紫安吗?因为你,我与紫安水火不容,可你呢,你转头就将紫安救了不说,还让她打理你府外的产业我是你最喜爱的人?喜爱得过德九吗?德九一个逃奴,不过就是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你竟然如此重用我是你的亲妹妹吗?是吗?”张苔姣突然狂笑起来,讽刺的看着谷谣身体轻颤。谷谣被她这最后一句给激的冷汗渗渗,心脏咚咚的跳着……
见到谷谣如此低头不语,张苔姣抬手指着谷谣厉声嘶喊:“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一争高低,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只不过是想陪在少爷的身边,即使只是个妾的身份我也不在乎。我的心意少爷都知道,他也应允了让我过门,可你竟然瞒着我瞒着天下人把我就这样骗了,骗给鲁荨”
谷谣大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给张苔姣的刺激如此之大,竟然怀疑自己是主谋,心中对张苔姣的愧意何止万千。开口欲言之时,忽见林中人影窜动
要出口的话立即收回压下,一把上前捂住张苔姣的口两人顺势滚入林中潜下身去。
张苔姣奋力挣扎,眼神中骇意乍现,下意识便是反抗闪躲,谷谣见后心中一阵悲凉,强压着心绪低语:“有动静,今夜京中兵变,西郊怕是有备”
话音刚落,十几个一身黑衣着劲装的人猫着腰无声的快速在林中奔了过来,那步履说明着他们的身手极为不简单。
张苔姣身子颤抖,她和谷谣躲在暗处自然一样看的一清二楚,双目紧紧的闭着不敢睁眼,可喉咙处却抑制不住发出诡异的声音。
谷谣冷汗频频,蹙着眉,另一手轻轻拍着张苔姣的后背安抚,可是她忘记了自己与张苔姣现在二人双双都是大红喜袍着身,即使现在已经入夜,林中黑暗,但若是发出半点声响,必会招来祸端。
这样的声响立即引来了注意,谷谣松开了捂着张苔姣的手,悄悄的探上了腿处的匕首,这让张苔姣发出的声响更大了,从喉咙处发出的诡异咯咯声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那十几人立即顿住脚步,七八人留在原地未动,五个人操着明晃晃的刀就探了过来。谷谣一直按住不动,两眼却死死的盯视毫不松懈,张苔姣已经抖若筛糠,咬着自己的衣襟却也未能压下自己的恐惧。
待那些人勉强看清了地上扒着的两个大红衣服的人,也知是女子,稍稍放下戒备的同时仍旧脚步未停,毕竟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出现这样的两个女子,绝对不容忽视。当他们已经觉得靠的非常近的时候,仍未发现前方的人有任何举动,而再加上方才听到的声响,便认定这两人是被吓到如此,戒备已经放下大半。
直到五人将她们姐妹二人包围起来,谷谣立即如弹丸般飞速跃起,长年没有放松过的严格训练疾如闪电,转眼之间这五人便已人头落地,甚至都没发出半点声响,便已血溅当场。血水飞溅到她和地上的张苔姣身上,湿湿热热的触感让张苔姣一声惊呼
“闭上眼”谷谣低呵,疾奔而起迎向闻声赶来的剩余人,转眼之间血腥艰险的一战一触即发,谷谣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术,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的所有杀式,以最快最狠的招式收割着生命。血珠像密雨一样侵袭着她的全身,而这短短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却让她几乎耗尽力气,直到她倒挂在树杈上反转削去最后一人的头颅时,她再也无力,呯的一声从树上倒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