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做休息,谷谣强忍着腰际的刀伤让自己站的尽量直挺,本就一身红衣而且血渍满身乍一看根本瞧不出腰际有刀痕划裂。无需检查这些人是否已经死尽,她自己下的手非常清楚。直接奔走到张苔姣身边拖起她就要走。可张苔姣浑身瘫软,被谷谣一揪而起看到满目的血腥死尸,而他们的死状又都是那般可怕,两腿根本迈不动步子。
双目呆滞的张苔姣嘴唇颤抖,喉咙一动……
谷谣抬手立即点了她的大穴,张苔姣两眼一眯,昏迷了过去。谷谣将匕首塞入靴中,腰部传来的疼痛让她额际泛起了冷汗。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扯下布条将腰际紧紧的裹了之后,牙一咬扛起张苔姣便往城中赶。
一路喘息不停,好不容易艰难的出了密林,万幸没有再引来那些黑衣的人同伙,可这只是一时,不得拖延,这些黑衣人身手不凡,之前过招几次险些丧命,现在想想何止是命悬一线如果稍微慢一点,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分得身来放个信号,谷谣与张苔姣今日休想出了这片西郊密林。
刚刚走出密林口子,城中的火光就已经映入视线,谷谣看着满城四起的黑烟,这种浓烈的政权洗礼让人忘却了现在才黄昏刚过,甚至连凌晨还不到
而这时却隐现马车飞驾而来,赶车的是鲁荨的亲随邵卓,在谷谣身边停下之后看到二人脸色瞬间苍白
“你快把姣儿送走,鲁荨在哪就送到哪然后劳烦你迅速联系上德九他们,切记让他将我府门前的白灯点燃”谷谣将张苔姣塞入马车,心中隐隐感动,事后冷静下来再想,鲁荨无错,而自己谷家的人让他鲁荨今日在蒲京全百姓的面前名誉扫地,他在府中离奇失火的情况下仍能不忘张苔姣,这份恩情,不是假的。
邵卓看着她们二人身上的血渍,从谷谣口中得知遇到了神秘人,可却出手狠辣不问原由上来就杀,心中也是一骇,望向那密林直觉深处定有不敢想象的事情。立即便强烈要求谷谣上车一起走。
谷谣强撑着精神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与谷雁笙商定,现在就要去与他会合,你照我说的做,切记一定要让鲁荨照应好我的人”
邵卓捏着鞭子却久久挥不下去,踌躇的望着谷谣,满眼都是焦急与担忧,谷谣用刀背狠狠的磕向马臀,马儿扬长一嘶,绝尘而去。
谷谣看了那马车快速的驰向了城中,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坚定的清明,发足转身再次返回了密林……
而谷雁笙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紧急的操纵调配着军力与涌涌而来的不明来路的士兵对抗。可却被一旨下令让他立即进宫护驾,太守的城军下落不明,只有谷雁笙在城中以及南郊的三千兵力勉强对抗。谷雁笙看着那些见人就杀的氓兵心下骇然,心知如果进宫,那蒲京要面临的就是一场血腥的大屠杀,他抗旨不接,被小七强行摁住趁其不备点住穴道押进宫中。
“少将军,即使你守在城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为刀下魂,如果抗旨,你便会第一个人头落地。”小七将他扛在肩上,一手紧攥着圣旨,头也不回腰挺的笔直火速前往宫中。
而谷谣却在西郊的密林里火速的脱下一身红身,在一地的尸首中挑拣了一套完整的夜行衣快速的换上之后便无声的向林中深处潜去。
刚才那些人并未是第一拨出动的人,第一拨人应该已经进城,否则不会那么快就已经四处皆是火光。而林中深处,也必定不会是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她知道,那里必定有一拨为数不多,却狠毒无比的军队。
城中开始响起炮声,谷谣听在耳里却觉寒气袭人,这种兵变之法,将天子脚下的百姓如此践踏,即使登上大宝,也无法抹去,必不长久
当一阵阵冷意袭来的时候,谷谣轻跃攀上树杈,掏出探望镜向前方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铁甲的寒息扑面而来,整整齐齐让人望而生寒。
“少主,还要再派人出去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就在谷谣刚刚跃上树杈之后的短短几秒之后,几个人影便出现在林中,谷谣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身子都快弯成九十度的人正满脸谄媚的向身旁的人低声问着话。
“当然要再派了,这才派出去两支,蒲京这么大,权贵之多数不胜数,不多增加点人手怎么够用”那男人还未回答,另一个男人就立即开了口,语气毫不客气,看样子是有点权的。
“不必了,虽然需要做手脚的府邸很多,但仇家如果杀的一干二净,那岂不是引火烧身?”一个男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极淡但字里行间却狠戾无比。正说着,这群人便已彻底走入了谷谣的视线。
这声音突一响起的时候,谷谣整个人立即紧张了起来,她震惊的无以附加,脑子空白了一瞬,可当那几人走入视线中时她整个人当场呆住。
只见李延一身将服着身,浑身的气息都透着一种明目张胆的阴狠,两眼泛着毒辣的光芒转头对那谄媚之人说道:“记住,我今天就要鲁荨与谷谣的命,一个也不能少。”他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一道长疤显现了出来,从眉宇跨过鼻峰延伸到上唇,虽然很细但却狰狞无比,伴随着他的转身,那空空的右臂极为不协调。
“曾统领说……”
“他说?”李延一眼瞪过去,出声之人立即收势低下头去,李延冷哼一声:“你现在在我李延的地盘上,竟然拿曾统领来压我?为了你家主子好,鲁荨与谷谣是今日必除之人,你连这点都看不透,居然还能混到这个职位来”
那人立即跪地乞求,谷谣却在暗夜里将手指攥的发白,狠狠的盯着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李延。额际突然一热,谷谣蹙了蹙眉并未察觉,可紧接着又是一滴热滴在她的额际,谷谣收回目光,全身渐渐的绷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正上方
突然她腰间一紧,一只手臂将她紧紧的圈住,却正正抚到她的伤处,谷谣顾不得绞痛挥臂而上,却被一手握住,四眸一对,当场呆住。
同样的遮面之下,只余留一对有着明显的疲惫与歉意还有浓浓的复杂难辩的感情的桃花眸直直的望着她。
望着这对眸子,谷谣心中五味陈杂。见她冷静了下来,柴容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字:走。
谷谣面色沉了下去,这样近身的相处了一会儿后,才隐隐的嗅到柴容身上的香味,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他。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军队,又收回视线将李延那卑鄙的面容印入自己的脑海,回转身对柴容点了点头,便要准备着机会离去。
柴容额际全是汗水,谷谣抬袖帮他试去,扯到腰伤忍不住蹙了眉。柴容揽着谷谣腰际的手轻轻动了动,轻闭上双目调息。
当那几人移开一段距离后,谷谣捻着一片叶子猛的飞掷而出,叶子刷的一声从李延的耳际一擦而过,竟然削去了他寸缕碎发,他大惊:“谁”
一身影飞落而下,缓缓的向前走去。李延立即提刀拉住一人挡在自己前方:“你是何人胆敢乱闯密林,找死”
而这时,谷谣早已离去。她奔着,脑中全是谷雁笙的影子,还有张苔姣,德九……。可手却不自禁的抚向腰际的瓷瓶,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柴容塞的上好的伤药。
城中的火光刺的她两眼模糊,抑或是腰间的疼痛让她难忍,如果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她兴许早已昏迷,逃到安全处,她为自己快速的上好药重新包裹了伤处后,咬牙继续向城中奔去。
“你是谁,再过来我就让我的士兵将你踏成肉泥”李延的声音开始打颤,这几人竟然被那黑衣人的气息给震慑住,频频后退。他们很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这几人,联手在一起也不会是这个已经受伤的黑衣人的对手。
柴容将遮面扯下,露出略显苍白的脸,随着遮面的褪去,他的表情立即寒中生媚媚中生寒,明明是笑着,却冷的让人打颤:“李延,这才过去多久,就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了?”
“小人不敢”李延却大惊失色双膝应声而跪,用仅剩的一支手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所有人立即跪下行军礼不敢吱声。
“不敢就好,今儿这里的所有人,如果改走出去一步,你便提着你族中三百六十四个人头过来见我。”柴容的声音居高临下强压下去,斜斜的睨向林中那上千兵甲目光寒冽。那种强势让人如背巨山,不敢抬头逼视更不敢反驳。
“可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如果误了大事,小人担当不起……”李延的声音打着颤,他怕的要死,他李延活了这么多年,从未由心而发的怵过任何一人,即使曾经杀人如麻的鲁荨,他也从未放在心里。可是这个柴容,却让他为之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