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母子两人带着五湖四海,照旧在城里三家铺子和城外的医馆走了走,吩咐木十准备几匣子点心,明天送礼,就收了几本账册,又四处去逛了逛街市,倒也没有空手而回,在一家玉器店里,买了一对雕成莲花形的玉佩,很是精致。
大禹也挑了一套雕成莲花纹的笔洗砚台之类,算是留个到莲城一游的纪念。
母子两人回到家时,难得辛巴和幸儿居然回来的早,笑嘻嘻的跑上前来,献宝一样的把他们买回来的不物件拿出来显摆。
木艾皱眉扫了眼桌上那些粗制滥造,毫无用处的小玩意,显然是两个孩子不经思考就随手买下的,再看看空间里他们的行李,已经比出门时多了两倍有余,于是干脆的把他们的每月的零花银子从五十两降成十两,打定主意不能再助长他们乱花钱的习惯。
两个孩子苦了脸央求,可惜妈妈就是不松口,没办法只好发动眼泪攻势,又换了个采买有用之物可以提前申报,支领银子的有利条件,这才委委屈屈地罢休。
吃过饭,木艾也没有像入学一样放他们回房,反倒拿了今日收回的账册,让他们一笔笔核对,然后领了大禹坐在院子里赏月喝茶,母子俩说的高兴了,甚至还把空间里的各色果酒拿出来,每样都小小的品尝几口。惹得辛巴和幸儿,一边互相做着鬼脸儿埋怨彼此乱花银子惹怒妈妈,一边皱眉咬笔头拨算盘。
当夜,母子四人,两人喝多了酒,微醺摇晃回房睡觉,两人辛苦熬了半宿。
第二日一早起来,幸儿和辛巴诚恳的给妈妈和哥哥道了歉,深刻反省了银子的来之不易,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银子了,这才被木艾免了核对账本的苦弄,吃了早饭又兴高采烈的继续去游玩了。
因为今日要去孙府拜访,所以木艾吩咐小安好好给她打理一下,换下舒适的棉衣衣裙,改穿绸缎绫纱。毕竟出门在外,衣衫就是脸面,即使不想因为衣裙摆阔,但是,也不能太过寒酸,让人瞧不起啊。
这几年花都那边,年年都会送大批的布料过来,都是绝佳上好的料子,在山上清闲之极的冬至,连同后进府的文娟等绣娘,恨不得把所有的料子都给几个主子做了新衣才好。
所以,出门时,木艾一再精简,还是带了四箱子男装,十箱子衣裙,其中只有一半棉布衣裙常穿用,剩下的上好锦缎衣裙都不曾穿过。
今日一听夫人要去孙府拜访,又有前日那孙博的打探在先,小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央求夫人把衣箱都从空间里搬了出来,狠狠挑拣了一番。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上了马车,出得门去。一路过街走巷,一柱香的时候,就到了一座大院门前。
孔喜上前通报,木艾微微掀了帘子向外看去,长长的青夸院墙,上面罩了灰色顶瓦,足足延伸出几十丈远,朱红的门柱很是鲜艳,衬得中间门楣上的黑檀木匾额更加庄重古朴,“孙府”两个笔锋刚直锐利的金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路人诉说这一府的骄傲与正直。中门的大门关了严实,只留了左侧的偏门开着,时不时有些丫鬟仆役,或者虎背熊腰的汉子来回出入。
孔喜上前对门前的值守大汉说了两句,就有一人飞奔着跑了进去。
片刻后,中门大开,一位精神矍铄的红脸老者,一位儒雅斯文的中年人,还有面带喜色的孙昊,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安立刻开了车门上去,拿了矮凳放到门前,木艾轻轻足彩了,端庄优雅的下了车,大禹随后也跟了下来。
老者未等走到车前,就大声笑道,“仙夫人今日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木艾赶忙施礼,笑道,“孙爷爷说笑了,妾身冒昧上门拜访,倒是扰了您老的安宁。”
孙义虚扶木艾起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仙夫人客套了,这是我儿孙桐,那边昊儿就不必多说了。”
木艾又和孙桐见了礼,这才引着身后的大禹上前,介绍给孙家几位见礼。孙老爷子见大禹稳重有礼,很是喜欢,连连夸赞,孙桐则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位大有善名的女子几眼。
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绣了大朵牡丹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衫,下面配了条象牙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裙边用金线细细绣了几道海水云纹,低垂百合鬓上,简简单单斜插了一去镶嵌珍珠的碧玉簪子,耳上是同色的珍珠坠子,手上也是一串雪白的大珠。衬得脸若朝霞,肌凝瑞雪,眉间一点隐隐亮色,更是添了三分丰姿,天然绰约。
他心下忍不住赞了几声,再看看自家满眼都是笑意的儿子,他这声赞,又换成了轻轻的叹息。
孙老爷子引着木艾母子刚要进府,眼角不小心瞟到马车前的人影十分熟悉,微微沉吟了一下,立刻惊讶唤出声来,“顾老友,你怎么在这里?”
顾老头儿斜着眼睛,满脸埋怨的从车辕上跳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老刀头,只在迎客,都忘记我这老友如何模样了呢?”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这老饕餮,谁又惹了你,跑到我这里撒气。”说完看了看顾老头儿的装束,青色棉布的衣裤,银冠束发,周身拾掇的很是干净,倒是比前次见到整齐了三分,他又是从车辕上跳下,想起前几日的江湖传言,眼里惊诧之色更浓,说道,“咱们多年的老交情了,到了我这门口,还用我请你不成?”
顾老头冲着木艾母子施了一礼,说道,“我倒是想进去,可也得主家同意才行。”
木艾原本就猜测过,青城和莲城如此之近,一位是门派师祖,一位是江湖名门,顾老头儿也许和孙家有些交情,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熟稔,于是笑道,“顾老爷子说笑了,你到我们府上,何曾有人把你当奴仆看待过?”
顾老头儿想起自己平日的做派,嘿嘿一笑,“那老头子我就不客套了。”说完,上前携了孙老爷子的手,一起进门。
孙昊随后引着木艾母子一路进了大门,边走边说道,“还以为你们要耽搁上一阵,心急莲花都要败了,没想到你们说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木艾笑道,“为了赶花期,一路不停赶了四五日,几个孩子都叫苦连天,明日还要先去杨府拜访,然后就去莲池。”
孙昊想起嫁到杨府的楚家小姐,心里略微有些愧疚,自己那妻子实在是半分也没有用处,当初就曾跟她言明,要她常去杨府走动,花王城那里楚家承了情不说,杨家这边也多层瓜葛。可惜她先前还好,这一两年不知听了谁瞎说,居然就死活不去杨府了,害得他还要时常打点礼物,派人以妻子的名义送去,才勉强把事情圆融了下来。
他心下恼怒,就换了话题,指了路所经的武场等地给木艾母子看,两人高门大户也去了不少,但是这样的武林之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倒也十分有趣。
一路穿门过院,凡是遇到的小厮丫鬟都避到路国边行礼,很是规矩。几人进了正房大厅,按主客辈分安坐,有绿衣小丫鬟上前奉了茶。
孙老爷子看看左右只有木艾一个女子,自家老妻儿媳孙媳皆不在场,面上有些尴尬,笑道,“我那老妻身体不适,昨日由儿媳孙媳陪着去了别院静养,倒是怠慢了仙夫人,无人相陪了。”
木艾挑挑眉,学了江湖人抱拳行礼,笑道,“老爷子不必客套,今日上门拜访的是江湖新人无影针木艾,不是一品诰命仙夫人。所以,我倒是很高兴不必拘于内院,可以听听老爷子的金玉良言。”
孙老爷子这次眼里可满是惊喜与敬佩了,笑声也爽朗了三分,“好,好,一直听说,仙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今日一见,这份心胸机智,普通男子都难以企及,老夫佩服。”
“老爷子客套了,江湖儿女,少了那些繁文缛节,倒是清爽方便许多。”
顾老头儿也笑道,“老刀头,你可不知,这丫头当真是心狠手黑,前几日把我差点扎成了刺猬,硬是让我从师祖降成了车夫。”
这话惹得孙家一家祖孙都笑了起来,孙老爷子笑道,“我前些日子听说这事,还以为消息有假,刚才见你,怕伤了你的老脸,才忍着没问,没想到你反倒自己说了出来,老饕餮,你这次可栽跟头了。”
顾老头儿不在意的喝了口茶,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我那是故意输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日日吃喝不愁,而且都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不是我老头子吹牛,我这辈子走遍百花,也算吃遍天下。但是,跟这几日吃过的菜色相比,以前那些都是糟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