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看到奶奶坐在那里非常虔诚认真地用手剥那稻谷,每剥开一粒米,都要双手作揖。奶奶看到我回来,也没搭理我,只管用心专注于她手上的事情。
我觉着自己内心里存储了各种各样的,并且各种都在那些阴暗的角落,只要一有机会就开始疯狂地燃烧。我那纷乱的诸多就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缠绕着我,刺激着我,肢解着我,叫我痛苦不堪,无论是合理的或不合理的充斥了我的身体,与我那颗相对清醒的意识形成长期的拉锯战,而如今又加上了一种对异性占有的强烈的搅和,一些想法让我自己想着就觉得脸红。
我又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产生那样的想法,在我看来自己的有些想法连畜生都不如,好在我这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并没有付诸事实,当然也没人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去付诸实施,而是我的确还不具备那些实施的条件。我在想,在人类遥远的过去,人类肯定做出过很多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事,然而那时并没被看成有太大的罪。罪是随着人类的禁忌产生的,这就是文明。一个文明人就是一个对罪认识非常清楚的人,并对罪有自觉的抵制力的人。但即使如此,在人们的生活中,在某种特定的境遇中,那些非常罪恶的念头还是会闪现。
让全村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金锁这次去南方打工,着实收获不小,不但带回两万多元的工钱,还领回一个十分俊俏的浙江媳妇。
金锁那媳妇,长得也实在扎眼,个头得在一米六五以上,粉嘟嘟的瓜子脸,柳叶眉,枣核眼,高鼻梁,粉红的小嘴不大不小,该凸的地方凸的恰到好处。金锁呢,其貌不扬,个头多说有一米七,家里的条件也不算好,放在村里,不论是个人条件还是家境状况都属等下品,怎能挑上这么个小美人儿。村里很多人在忖测:要么是这娘们背景复杂,路数不正,要么家里的条件忒差,不知被金锁灌了什么汤,认为他有钱有势,属上当受骗,再不就是自己有别人不知道的缺陷,反正不管怎么琢磨,他俩结合在一起有点不正常……
金锁从南方领回来一个漂亮的新媳妇,金锁在奶奶和村人们的张罗下,置办了热烈而隆重的婚庆酒宴。金锁请来了六台鼓乐队,轮番的吹拉弹奏,礼花鞭炮和着村人们兴高采烈的欢笑声,和那些为婚礼酒席劳碌的村人们大张旗鼓的吆喝声,整个村庄处在一片热热闹闹的噪杂中,婚礼严格按照流程进行。
由于新娘娘家太远,金锁的同住一村的舅舅家就权作新娘娘家,婚庆那天,金锁的鼓乐队到金锁舅舅家把新娘迎娶回来。按照礼俗,奶奶被金锁请为红媒,奶奶既是大红媒人,由于和金锁家是近邻,平日关系处得又不错,所以金锁的婚事可以说奶奶是忙里忙外,操了不少的心。
奶奶帮助金锁家置办了火盆、马鞍、弓箭、喜烛、金秤、喜帕、铰剪、麦斗、尺子、果盘、茶杯、合卺酒、双方信物等十几样东西以备婚礼之用。
奶奶交代新郎金锁和新娘说,婚姻是合两姓之好,人生历程中最重要的大事。婚姻的好坏,对于当事人的一生幸福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婚姻的禁忌颇多。要得发,哥哥夹,锣鼓、唢呐的伴随下,新娘应当被兄弟背出来送上轿子。可是新娘娘家远在南方。按传统,只能由金锁表兄弟代劳。
新娘坐花轿过炭火盆。新郎还得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跨过火盆之后再跨过马鞍,征兆新人婚后合家安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然后才由新郎用条红布包着的秤杆挑开新娘头上的喜帕。一对新人就该正式拜堂了,拜堂后最重要的部分不是交杯酒(合卺酒)而是给双方高堂敬茶,通常这个时分是弄得一群人声泪俱下,场面之感人,热闹的喜庆气氛中也透渗透着浓浓的亲情。
金锁新婚闹洞房,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面。在新人婚房里,乘着人们乱哄哄的场面,我也非常大胆地向新娘硕大丰满的胸部抓了一把,过后我为自己有这样大胆的举动感到害羞。俗话说:新媳妇三天无大小。入洞房后,不论男女长幼都可入房看新媳妇,逗新娘,荤的、素的一起来,有意使原本羞羞答答的黄花闺女变成大大方方的泼媳妇。
在鞭炮声和唢呐笙琴鼓乐欢唱中,满脸喜庆的亲朋们一一为新郎披红挂彩。每一个亲朋在为新郎挂红时,司仪将贺喜人所随礼物一一道来,由执盘的将贺喜人的礼物放在托盘,由执盘者在主席台高高举起向来宾展示,在司仪的吆喝主持下,贺喜人上前为新郎挂上红色丝绸之类。
金锁那天结婚,我觉得全村人都非常高兴,似乎家家都为金锁挂了红,金锁被那些红红的丝绸缠得像个红绣球,圆滚滚的。因为贺喜的人们太多了,以至于金锁几次进新房把那绑在身上的红绸缎解掉一次又一次,整个婚宴从中午一直开到掌灯时分,还有人没轮坐上酒席。
是后来奶奶和金锁媳妇的交往中,金锁媳妇告诉奶奶一个秘密,八十年代初,有个四十多岁的南方人推着一车铁铸的炒锅,说是先按每只十元的价格赊给大家,等小麦价格涨到一元钱一斤,就来结账,否则赊销之事绝口不提。
当时南方人就住在金锁家,金锁的奶奶和娘像对待自己娘家人一样客客气气招待南方人。南方人坚持要付给金锁奶奶和他娘的房钱和饭钱,金锁的奶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出门在外做生意的人都难,金锁的奶奶和娘不理解南方人的做法,并劝他说,现在小麦价格只有两毛钱,真升到一元钱不知是哪辈子的事。时间长了,爹死娘改嫁,没人认账,就亏大了,还不如价格低一点,收现钱,能赚多少算多少。在一旁玩耍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也就是金锁,突然插话说,他想赚大钱。南方人觉得奇怪,问他怎赚大钱,金锁挠着头皮说,要是锅好用,以后大家用现钱也得买你的。后来应了这句话,因为炒锅质量确实很好,大家抢着买,南方人在这边找了代理商,源源不断地发货,果然赚了大钱。金锁媳妇就是那个南方人的孙女。
奶奶说人做好事好事等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姻缘是前世修定的,是你的雷也打不掉。金锁在老家一直没个媒人上门提亲,眼看三十四五的人了,这光身汉是打定了。看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挣钱,金锁在家也呆不住了。没成想,他这次出门打工,竟成全了他的一场意料之外的姻缘。
金锁媳妇告诉奶奶说,她也相信姻缘是天定的。算命先生说她今生的婚姻一定在西北方,并且将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丈夫,并且她的婚姻是她爷爷做主定下来的。
金锁到南方打工,无巧不巧地来到了她爷爷办的的铸造厂。许多人挣了钱,先是到饭店享受一番,然后是进洗头房、泡网吧滋润一阵。金锁却没有,别人出去了,他就独自一个在宿舍看电视读报纸。
去年十月的一天,金锁坐公交车去大百货买东西,与他并排坐的一位挺时髦的女子提前下车,包却被落在车上,金锁发现后,赶紧下车去追那女子。那女子刚走不远,忽然见一男子大呼小叫地追来,以为是要打劫,便一路狂奔大喊救命,城里人倒也勇敢,七八个汉子扑将上去,薅腿的薅腿,抱腰的抱腰,不由分说就把金锁扭送到派出所。
想起来也好笑,当时人们也没细想,如果金锁是劫色,有大白天在繁华街市众目睽睽之下劫色的吗?如果是劫财,那应该是劫财之人在前边跑,被劫之人在后面追才对。如今却倒了个个,怎么就不往做好事上想哩。说起来这也是南北语言差异造成的误会。金锁走出派出所,刚到大门口,又碰见一位街道管治安的多事的老太太堵住他,不分清红皂白训斥了一顿,金锁点头哈腰连连说是,别人不理解,金锁却说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再说老太太年龄比他娘还大,就当是娘教训儿子罢。我喜欢这样的阳光男人。金锁媳妇说。
奶奶在金锁媳妇面前也是说尽了金锁的好话,金锁从小脑子就好使,别看没考上大学,但他遇事从来不急躁,办事稳重,心态平和,主意也多,待人实诚,还会心疼人。
金锁媳妇喜欢拿着毛线到我家串门,看着这女人的手,纤如竹笋,光滑细嫩,别说在农村里,就是城里也不多见,真不知握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感觉。我也在心里嫉妒起金锁来,这媳妇皮肤这么白净细腻,身腰又是那样细长高挑,看着就让人眼馋。
奶奶问金锁媳妇害口了没有?金锁媳妇说大奶奶,还早着呢。听着金锁媳妇这轻飘飘的声音,在隔壁的我心里格外舒坦。
我在心里讨厌自己竟然对金锁媳妇非常感兴趣,自己听到金锁媳妇那轻飘飘的说话声音,心里就有着一阵阵莫名地激动。自己总想再看一眼金锁媳妇,想看看她的的脸,她的芊芊细手,她那弱不禁风的腰身,总归自己总有一种想接近金锁媳妇的期待。哪怕和金锁媳妇说上一句话也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金锁媳妇这么有吸引力,让自己忘不了的是,自己竟然和金锁媳妇近距离地接触过,并且在金锁新婚之夜闹洞房时摸过金锁媳妇一把。
看到金锁媳妇的第一眼,我就眼前一亮,接下来一阵眩晕。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美丽的女人,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吗?和金锁家是近邻,即便金锁媳妇不来和奶奶聊天,我能看到金锁媳妇的机会还是有的。金锁媳妇有事出门,总要过来和奶奶交代一下,这时我的心就会和金锁媳妇一起外出。
在看不到金锁媳妇时,我在心里想象着她会在干什么,她有可能正在吃饭,正在睡觉。让人心里非常难过的是,她现在每天晚上会和金锁睡在一个床上,他们睡在一起,金锁会欺负她吗?如果金锁要是敢欺负他媳妇,我将不顾一切地会去保护他媳妇。不过看来,金锁在床上是没有欺负过她的,不然,她为什么每天总是那样笑盈盈的,总看上去是那种非常满意的,乐呵呵的。
我在想,金锁媳妇肯定是不会让金锁碰她的。金锁好猥琐呀,她媳妇好漂亮,好高贵,她怎么会让金锁随便碰自己的身体呢?金锁媳妇长得太美了,是那种勾人魂魄的美。让我不舒服的是,她也不愿意搭理我,我看她只喜欢和奶奶说话。一说话,就轻轻地笑着,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有神,她的嘴唇是那样的迷人。如果男人的嘴唇碰到她的嘴唇一定会融化的,金锁太有福气了!
金锁媳妇肯定不会让金锁碰她的身子,估计金锁还是亲过他媳妇的嘴唇了,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非常难受和不安。估计金锁亲他媳妇一次嘴唇,他就会美上一个月的。金锁太让人嫉妒了,他肯定能亲他媳妇的嘴唇,那种感觉肯定非常舒服,非常美好。
金锁媳妇肯定每天要洗澡吧,她那身材太美了。她的身上,总能让人闻到一种淡淡的非常迷人的味道,这是自己从没闻到过的味道。我在想象她吃饭时肯定也很优雅,很好看。她洗脚时估计是最美的时候,她睡在床上,一定也非常温柔漂亮动人。这么美丽漂亮的女子,金锁肯定也是舍不得碰她一下的。她太纯洁圣洁了,她是不能让任何人随便亵渎的,包括金锁在内。
我想金锁媳妇肯定也不会让金锁随便碰她的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