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轩高高在B区穹顶,摘掉面罩钢盔,跨坐在钢脊上面向下俯视。钢脊窄而细长,两端一是B区电控门,一是食堂钢化门,钢脊不但作用于吊挂升降机,还是连接两扇门的独木桥,只是没有护栏,平时除了狙击手,没有士兵会到这望风。
狙击枪一动不动,刘子轩在热成像仪中盯着张管教的头,十字准星瞄准鸭舌帽,眼慢慢眯起,嘴微微勾起。
唐尼与那两个亲信在祝祥隔壁坐立不安,生怕祝祥露出马脚。
张管教当班,B区一片和静。
“刘子轩你别装死!”
手电光束在刘子轩的铺位上焦急地打旋,张管教越来暴躁。
祝祥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想着刘子轩交代的每句话。由于狙击枪没有消音器,对方没法射杀张管教,所以除去张管教这个重担将由祝祥担负,这也是刘子轩突击教学格斗技巧的原因。
稀疏地金属声传来,张管教在翻钥匙。
张管教用下巴将手电筒夹在劲窝,照着一大串钥匙,钥匙在光束下银光闪闪,而那两只手就在银光中气得发抖。
轰的一声门被拉开,张管教勃然走往那张铺位。
“全靠你了祝祥。”刘子轩放下狙击枪,双手叠于胸前,认命似的祷告。
“加油祥子。”唐尼头埋得很低,亲吻右拳,念道。
“刘子轩!”哗的一声,被单被张管教摔向地面。
一只枕头,两个脸盆,还有旧囚服和纸盒箱,这就是刘子轩的躯干。
蓦地后退一步,张管教慌了,下意识高抬左手向右肩通讯器按去。
这一瞬,污秽斑驳的被单被人脚踩出吱嘎一声。
“谁!”张管教倏然回头,于是一张迎面而来的五指山,被他看入眼中。
极力展平右手五指,祝祥蹙眉抿唇用掌去推对方,心念刘子轩教学的每句话。
“祝!”张管教话未说全,即便被祝祥推中脑门,硬生生倒向铺位。
张管教健硕如牛,尽管只是栽倒也依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手电筒摔落并滚远,光束闪过张管教错愕地脸孔,还有祝祥狰狞的嘴脸。
贴近囚栏,祝祥手捧张管教的武装带还有一串钥匙,先是露出头望向虚无穷尽地顶空。
B区没光,祝祥看不到刘子轩,可对方能看到他。
刘子轩喜出望外,背好枪狠踏一字猫步在钢脊上疾跑,来到电控门这一侧,飞腿劈碎监控器。
火花溅起,对讲机传来管理室的询问,是那名女兵:“猎鹰这是管理室,左监控器怎么回事,我这没有影像了。”
“报告管理室,B区一切正常,监控器在打火花估计是短路,请派工程师前来维修。”
“管理室明白,工程师五分钟内到位,猎鹰辛苦了,晚安,完毕。”
霍地,祝祥贴近唐尼的囚室,对着锁孔试练每把钥匙。
听到钥匙声,唐尼三人围过来摸他。
“祥子你是神童。”唐尼抓紧祝祥的肩,低声叹服。
“张大皮带你料理好没有。”旁人问道。
监视器就在头顶慢慢地左摇右晃,祝祥暗暗抹汗,没搭话。
囚室门开,唐尼抱住祝祥的肩,双双匍匐在扶梯上逐层往上摸,周身黑到只能听闻四人粗重地呼吸。
他们和刘子轩汇合在电控门前,紧贴门口左右墙壁,不约而同地放平呼吸,之后噤声。
电光忽然照彻祝祥的眸,他抬头向顶空望去,见在苍穹的黑暗深处有闪电划过。
大雨倾盆,B区被闪电连连照亮。
“呼叫猎鹰,工程师已到门前,请留意。”
“猎鹰明白。”刘子轩说完后看向祝祥被电光照亮的小脸,安慰地弯了弯眼睛。
电机组倏然开始运作,机械枢纽的摩擦声从四面传来,B区射灯组在轰鸣下全部亮起。
笑骂从门外传来,于是电控门在这些越狱犯眼前慢慢展开。
射灯过于刺目,祝祥还有些不适应,可就在虚眼的刹那,唐尼和刘子轩已先后冲到门外,三下五除二摆平了两名工程师。
“祥子快跟上!”疾呼几乎与警报声一同响起。电控门前有监视器,做掉工程兵就定然会被管理室发现,可这是祝祥他们唯一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赫然间,B区哄声四起,犯人们沸腾了。
祝祥把哄声扔在脑后,抓紧张管教的武装带,跟紧刘子轩往外逃。
人工女声警报,响彻了新监狱的每个角落:“红色警报,重复一次,红色警报……”
“祝祥跟紧我!唐尼你开路!”
话罢,接过狙击枪的唐尼,一脚踹开铁门,随后是枪声。
门开,祝祥眼前豁然一亮,并且闪电光束和骤雨夜也同一张精致地面孔慢慢混淆。
祝祥跟洗过澡似的瘫坐在车上,车门被一名男青年拉开,青年目光诧异。
“蕾茵?”对方和蔼的声音,令祝祥感到他该是位博爱的人。
眼慢慢扫去,对方穿着一件黑色袍衫,长度过膝贴近脚腕,黄金十字架垂在胸前,奢华却透着神圣的美,可这种装扮就与祝祥的长鬓角和湿濡的留海一样,让他感到闷热。
“朋友你不热么?”
一句话下,包括此人还有他背后的两名保镖统统愣住。
众默,穿戴像牧师的青年倒抽一口气。
史皇绕过车头,及时来到青年身旁,并探过头在他耳边小声讲出始末。
九彩接连演变的霓虹,是那么光可鉴人,使得祝祥在车内垂头向外看了看。
发现这里并非山野豪宅,更非豪华小区,而是一座人声鼎沸的商业中心,络绎不绝地路人更驻足在此围观,惋叹青年牧师的仪容。
青年牧师五官清秀,粉颜色的唇瓣略显青涩。
这一刻他抿紧唇,让半长卷发下的面孔透发出不可动摇地倔强。
“蕾茵怎么会失忆,你发烧吧。”男青年说着一把抓向祝祥,祝祥没躲,于是肩膀被对方扣住。
“蕾茵你认识我对吧?我是二哥。”
祝祥苦笑,倒是十字架的流金溢彩,使他稍稍眯起眼:“十字架纯金的?”
青年往后跌去,被保镖与史皇即刻扶稳。
“我的上帝,我可爱的蕾茵居然失忆了。”
萧家这栋住宅选址极好,位于商业中心顶层。商业中心共有九层,八层以上被萧家包揽,八层以下是各种品牌装卖店,更有各类餐饮,而八层是公众游泳馆。可以说对于财大气粗的萧家,住这倒是方便,买什么出门就有。
坐在白色一新的客厅中,祝祥翘腿靠在软沙发上,双手撑着牛皮靠垫,举目观摩头顶的天神彩绘。
萧伟强毕业于神学院是见习牧师,天天混在教堂和信徒们玩在一块不亦乐乎,自然家中陈设也脱离不开教会的影响,所以在萧家处处可见十字架,处处可见天使雕塑。
客厅部饰适中,欧式花边干练简约,但吊灯特别讲究,像倒立的分层喷泉般豪华,华贵更拥有视觉冲击,反正萧家在萧伟强的淫威下,四个字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是圣城,萧家光明神圣地不比圣城差哪去。
萧伟强手撑住下巴坐在祝祥对面一语不发,客厅内只有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