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点钱,常奎一共赢了七十多万。常奎从码好的钱堆上拿出两万,扔给了其中一个青龙,说:“兄弟们,今天你们点钱有功,这是犒劳你们的。”
四个青龙睁大眼睛,齐声说了声谢谢。
要在平日,青龙们辛苦一场下来,一般情况下每人只能拿到两三千,这次平均能拿到五千,自然高看了常奎,并在心里佩服常奎的仗义。
而谢家宝见常奎把钱不当钱随便乱撒,就在常奎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兄弟,我们要是输了人家最多请我们吃一顿饭,你这样做,别人只会把你当傻帽看。”
常奎笑笑,轻蔑地说:“这种不劳而获的不义之财也许会给你带来灾难,我在给你行善积德。”
常奎和谢家宝要离开了。常奎走前边,谢家宝提着密码箱跟在后面,那殷勤的样子,就像常奎的跟班儿。
孙怜云还站着,常奎从她身边经过时,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那长长的一瞥,就像影视放慢的镜头,孙怜云感受到了常奎烧灼的目光,连忙把头低下来,看着她怀里的雪狐。
一辆豪华的丰田出租车奔驰在路上,谢家宝和常奎就坐在车里。谢家宝把密码箱搂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密码箱就会从车窗里飞出去。他碰碰常奎,小声地问道:“兄弟,你怎么就那么慷慨呢,一出手就扔了二十万。”
“那些钱本来就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没必要斤斤计较。路永宽帮了我的忙,我现在又设计陷害他,于心不忍。”常奎说。
“看不出来,兄弟还具有一副菩萨心肠,不过你那点小心思我猜得透。”谢家宝说。
“我没什么小心思,只不过想还你一个人情。”常奎否定了谢家宝的话。
谢家宝嘿嘿一笑,说:“你是不是看中了路永宽的女友了?”
“没有,你夏威夷够漂亮的,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如果路永宽揣摩到你的心思,他动动小拇指就能弄死你。”
常奎不吱声,他打开了车窗,一股风吹进来,带着湿气,常奎的心里开始湿漉漉的。窗外,天空多云,月儿拱进了云层里,大地朦胧一片,常奎似乎看见孙怜云怀里抱着雪狐笑盈盈地向他走来。常奎朝招招手,孙怜云莞尔一笑,常奎正要再招手时,孙怜云倏忽不见了。常奎怅然若失,给明明白白的感情重新定义:眼缘。
夏威夷到他姐姐家去了,常奎只能睡在自己的房间。他在床上转辗反侧,孤枕难眠。他开始总结自己到镇政府上班后走过的一段路。初来乍到就斗胆卖了半院子泡桐,紧接着就上了夏威夷的床,之后又和胡一鸣打赌,找到了三条腿的蛤蟆,再之后又借着路永宽的势力把胡一鸣从森林公安局打捞出来。今晚,为了还谢家宝一个人情,从来不赌钱的常奎又在赌场上叱咤风云,成为赌场上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格外引人注目。
但是,常奎真正最关心的还是孙怜云。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找到了另外的一半儿,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常奎找到他的另一半夏威夷,可夏威夷不是最好的,所以在常奎的内心世界里,他依然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孙怜云现在干什么呢,她是否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一片真情。常奎想着,抱着枕头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朦胧中,他把枕头紧紧地贴在了脸上。枕头好软和,就像孙怜云的如月的脸,温馨中透着冰凉。
路永宽今晚输了六十万,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人们三三两两都散去了,他却还坐在赌台边。虽然他是公安局长的公子,更是天堂之约的股东之一,但六十万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现在,他就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地抽烟。张狂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嚣张开始萎靡成一片在空中随便翻飞的秋天的树叶。
孙怜云走过来,把抱着雪狐的手腾出一只,轻轻地碰了路永宽一下,说:“人都走了,咱们也该走了。”
路永宽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输了就输了,以后再捞本,要么就不要再赌了。”
“这次输得太惨了。”
“不是还有二十万么,人家也够义气的。”
孙怜云把狗放在赌台上,从身上取下包,塞进了路永宽的怀里。
“你现回去,我待会儿给老板交代一声,把今天的钱说清楚了。”路永宽说。
孙怜云抱起雪狐,一声不响离去。
昨天晚上赌完钱,谢家宝没有和常奎谈分成的事,抱着密码箱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从道义上说,本钱是常奎提供的,赌钱的伎俩也是常奎提前设计好的,更是常奎亲自上阵才挫败了路永宽和其他赌徒,把谢家宝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常奎不但是谢家宝的恩人和救星,更应该和谢家宝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
钱是个好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俗话说善财难舍,剖析它的具体含义,就是到手的钱人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谢家宝更是这样,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把钱看得你他的生命更为重要。谢家宝认为应该分给常奎一部分钱,至于分多少,他还没想好,但他必须遵循一个原则,给一定要给,但只能少给而不能多给。在一架天平上,一边放着私心,一边放着公义,私心正在压倒着公义。
谢家宝早上起来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和常奎谈谈分成事。他洗漱过后,提着密码箱从办公室出来,敲响了常奎宿舍的门。
“兄弟,箱子里装着九十万,除去卖树的二十万,我再还金书记二十万,还剩下五十万,你看这些钱――”
谢家宝故意把话说了一半就收住。他知道后半句话该怎么说,可他不想说。他不想说就是想等着常奎接话。按照常理,谢家宝应该拿出一半钱,直接个常奎送过来。在利益面前,谢家宝不想太主动,但他的被动更是为了主动。
往水塘里扔进一块石头,就是为了试探水的深浅,他必须先了解常奎的真实想法。
常奎靠在床头,听了谢家宝的话,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就呵呵一笑,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你把该还的账还了,剩下你先保管着,等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打招呼。”
“你知道我喜欢赌钱,不定那天我手痒了,就又要重返战场,如果输光了这些钱,你岂能善罢甘休,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把这些钱分了吧。这样一来,你花你的,我花我的,谁也不干涉谁。”
“这是咱们共同的财产,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就由我来保存,你知道,我从来不赌钱,并且从此以后也不会再赌钱。”常奎说。
谢家宝急了。他本来想把这些钱少分给常奎一些,所以自己推脱保管这些钱,没想到常奎却要自己保管。他不明白,这是常奎给他下的套子,意在击破他的心理优势,要他自己亲口说出要平分这笔钱。
常奎的玩笑起到了作用,谢家宝的如意算盘被常奎击得粉碎。他也知道,虽然他是副镇长,但他和常奎较量,他绝不是常奎的对手。
谢家宝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二十五万放在了床上。
昨天晚上多云,但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晴朗。金书记迎着灿烂的阳光走进了镇政府,走进了谢家宝的办公室。他接到谢家宝的电话要他来拿钱。
但是,除此之外,金书记还肩负着一个神圣的使命,而这个神圣的使命又给常奎提供了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