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女人的哀哀泣诉终于引来了怜悯。他从她的背后进入,坚硬地顶到最底端,然后是长久的停顿。时间也跟着停顿下来,她痉挛地屏住呼吸,体会到烈焰在寂静中炽燃起来,她拼命想要扼制住这股火苗,不是怕被它烧死,而是舍不得,舍不得它烧得太猛太迅急,太轻易地脱离了她的拥持。她聚精会神地感受着火舌舔舐,她最隐秘的私()处成了一座巨大的原始森林,眼看就要被他挺进的火炬燎原。
“……天呐……”
画面里女人的面孔完全脱形,这时只怕最熟悉的人也认不出她来了。她高高地昂起头,瞪大的双眸里神采涣散。如墓的暗室里,液晶屏前的男人仿佛蛰伏在地下的鬼魂,窥探着近在咫尺却无法企及的人世欢爱。女人那变形的脸和杂乱的头发让她变丑,可的媚态却使男人的目光只能聚焦在她的脸上――这样一张脸,他从未见过。他的额头上青筋根根爆出,拼命舔着嘴唇,好像他的嘴巴就要干裂了。他的双眼死盯着屏幕,左手抵住了褪下的裤子,右手却在胯间疯狂地动作起来。
当来临的时候,女人已近昏厥。熊熊烈火突破桎梏,随着血液流动瞬间席卷全身,她的头脑被抽成黑白相间的真空。但是还没有完,她在一波一波绵延的颤抖中倾听着,等待发自背后的、意味着圆满的唯一一声低吟――她听见了!这声音里有爆裂的激情,也有粉碎的,她懂得这是他达成的呐喊,却完全不能认之为愉悦,其中拼死般的挣扎她永远理解不了,又总能令她悲从中来。
结束了。他俩全都虚脱地瘫在床上,她心里还在想着他最后时刻的呻吟,满腔恨意早就烟消云散,像每次完事的时候一样,她的整个身心仿佛都被爱浸透了,情爱地往外直溢。她多么想与他紧紧相拥,让他把悲哀的秘密说给她听,但是多年的经验教会她,这时候不能问他什么,也不能要求爱抚或者试图爱抚他,他会极其粗暴地推开她。
好在他还不会马上离开,女人便躺到他的身侧,把头靠在他的腰间。即便他什么都不愿对她讲,她总还可以讲给他听,至少这是他默许的。
她一旦开口就没遮没拦,她的脑袋里没多少墨水,颠来倒去就是那么几句:
“今天开心吗?”
“……”
“你看我是不是又老了啊?”
“……”
“你还欢喜我吗?欢喜吗?”
“……”
“你说我和年轻的小姑娘比怎么样啊?听说小姑娘不懂服侍人的,对不对啊?”
“……”
“今天炖的肉里我加了你上次拿来的虫草,味道没变吧?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就一直这么做。”
“……”
他几乎从不回答她,反正她也习惯了自说自话。他的头脑对她高不可攀,但在他的身体上面她还有自信,她就继续对着他的那个部位说话,看着自己的呼吸拂过它,那才是她最亲最爱真正拥有的他呀。她知道他在听她,柔缓的呼吸顺着皮肤流动到那里,偶尔在疲累中的轻微颤动让她再次情难自禁。她把脸埋到那里,一边亲吻着,一边说:“爱死了,真真爱死你了。”
平整的节奏中掠过一个几难察觉的律动,被她抢到眼里。她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他开心了,她终究还是能够让他开心的。
然后他的手伸入她的浓发,在那里轻轻揉捏,就用这种方式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