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宴会的事,华灼在荣安堂不是没有做过,不过相比于邀十几、二十个各家小姐聚会这种小打小闹的安排,小寿宴的场面可就隆重盛大多了。【 ..com]各种礼节排场不说,当是安排座次,就能让人昏了头去。
更衣的时候,华灼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数,华氏一族分散在各地的,四大嫡支不算,五服之内的族人大约在四十余户,家贫无力来拜寿的,至少得去掉四分之一,剩下的三十余户按一户出三个人头算,这就是一百来人了,五服之外的,虽然坐的是大街上的流水席,但是其中也有几家发展得好的,必然是要被请进天宝楼的,这里面大约又有一、二十人,再加上荣昌堂的女婿、儿媳、孙女婿、孙媳那几家的姻亲,就又是好几十人,怎么算,小寿宴上二百人是要有的。
二百人的小寿宴,让四个没独立管过家的大姑娘来安排,华灼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惠氏有点儿戏,万一出了岔子,丢脸的可不上是四个女孩儿,惠氏自己也没脸,老祖宗那里更交代不过去。
刘瑭锋听说华灼要去办这样的差辜,顿时又吓白了脸,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自家小姐自落水之后,就分外拿得定主意,她既铁了心,就不会被劝住,因此只得抓紧这一时半刻的时间,把一些规矩都说给华灼听。
“这等子族人齐聚的场合,最紧要的是分清长幼,尊卑倒在其次,本朝以孝治国,哪个都不敢在这上头越过了长辈去……”
华灼听得直点头,刘锋锋的意思她明白两个族人,哪怕一个是乞丐,一个是官身,但只要乞丐的辈份高,做官的族人就得给乞丐让座,长幼在前,尊卑在次谁也不敢有怨言,有怨言就是欺君犯上。
“其次在礼器上,这是荣昌堂自办的,不用担心有差错,只是摆放顺序要多注意些小姐只管照着咱们荣安堂年节祭祖时,那些礼器的摆放位置,就不会出岔子若碰上没见过的,把样子画下来,只管差了七巧或八秀回来问我……”
其实刘锋锋最想跟去照应着,但也明白,这个差事考验的就是几位办差小姐们的能力,她这样的老瑭锋若跟在旁边指点小姐们的能力就显不出来了,因此只能暗中指点,却不能明养跟过去。【 ..com]
“除这两点之外,最最紧要的就是那些吃食,万万不能错了顺序这吃食要怎么上,最是显底猛的,荣昌堂若要害小姐,也是在这吃食上最容易做手脚这里面道道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小姐办差事时,紧记要避开厨房能不沾手便不沾手,若避不开便拖着六小姐或是林家表小姐一道去,横竖荣昌堂是绝不敢害她们二人的。”
华灼用力点头,这一点不可不防,刘嫉锋出的这个主意不失为一条妙计。
刘瑭锋还想再说什么,八秀看了看沙漏,提醒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去便要迟到了。”
刘嚒嚒只得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道:“还有些关节,虽是重要,但若犯了错,也不是不能补救的,小姐自己惦量着办吧,实在没得主意,便派七巧或八秀回来问我……七巧那丫头呢,怎么这会儿不见了人影?”她左右看了看,只看到八秀正拿着斗蓬往华灼身上披,却不见了七巧,顿时有些嗔怒。这死丫头,平时机灵,怎么关键时候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华灼连忙答道:“锋锋别怪她,是我差她办事去了,约摸过会儿才能回来,她若回来了,只管让她到天宝楼来寻我。”
出了紫藤小居,早有肩舆在等着,四个抬轿的丫头都是膀大腰圆强健有力的那种,健步如飞,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就抬着华灼到了天宝楼,只可怜八秀撤着脚丫头跟在后面一溜小跑,待华灼从肩典上下来,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林凤身边的那个丫环正站在天宝楼张望,见华灼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道:“我家小姐命我在这里迎候八小姐。”一抬眼看到八秀扶着天宝楼前的石狮子喘粗气,顿时笑道,“妹妹怎么不也坐了肩典来,你是大丫头的份位,原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八秀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荣昌堂地方这么大,还有这样的规矩。
“她就是个爱跑的,你莫管她。”
华灼沉着一张脸,不喜欢自己的丫头被林凤的丫头嘲笑,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那丫头也是惯会察颜观色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陪笑道:“我也不是恶意,只是怕你们不知…我家小姐已经里面等着了,八小姐,请随我来。”天宝楼上下三层,招待二百来人不在话下,华灼随等哪丫头进去以后,径直往一层西边的龙华厅去了,沿路进来,便瞧见里东、北两厅都已经布置好了桌椅,墙壁上挂了大幅的壁毯,上面绣的不是松鹤呈福,就是百子贺寿。
那丫头见她边走边打量这两幅壁毯,便笑道:“这是荣兴、荣吉两堂的小姐们亲手绣的,八小姐送的那幅百子千孙大屏风,摆在三楼呢,一会儿八小姐不妨上去瞧瞧,最是显眼不过。…”
华灼瞧了她一眼,见她虽是一脸恭维,但是眼底深处另有一种说不出锋得意,便问道:“不知凤表姐送的是什么?。”
那丫头连忙谦虚道:“1我家小姐没有八小姐那样好的手艺,只是自小跟随云音大家学了点歌舞之艺,因此自谱了一支麻姑献寿舞,待到宴席上,当众献与老祖宗。”
她这样说来,可见对林凤的这支舞是极有信心的,必能博得满堂彩。
华灼眼角微微一抽,转而却笑了笑,道:“如此,我便要持目以待了。…”
心中却惊诧不已,普通的大家闺秀,或学琴棋,或学书画,乃至于像杜宛这样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皆通的女子都有,但学歌舞的却极少,但也有自己喜欢,私下里学一点的不奇怪,怪的是能学到当堂献舞并让贴身丫头暗自得意的程度,那就必然有歌舞大家亲自教习。
这已经不是私下喜欢的问题了,而,“必有目的,女子学歌舞,无非两个目的,一个是自娱,一个是娱人。如果是自娱,林凤身为堂堂的镇南王府嫡孙女,她有必要学到这种程度吗?如果是娱人,能让堂堂的镇南王舟嫡孙女去取悦的,又得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皇家,只有皇家,镇南王虽是异姓王,但上一任镇南王尚过公主,也算是正经的宗室,除了皇家,谁能这样对待一位流有公主血脉的宗室女。
这么说,林凤是要入宫的,以她的身份,只怕一入宫就能封妃。这样一位注定要凤飞九天的人物,半点也得罪不得。
想到这里,华灼的眼神沉了沉,不由得暗自长叹。这位凤表姐,可真是亲近不得,又疏远不得,该怎么相处,实在是难以把握啊。
说话间,龙华厅已经到子。
华烟、华恰、林凤都在,不止她们,小惠氏也在,两边站着大小十几个媳妇子和丫头正等着听候吩咐。架势看着挺森严,一个个都不芶言笑,端坐得仿佛木头人似的,倒反而让华灼松了一口气,她就说,这么重要的差事,怎么会交给四个从来没管过家的女儿家,看这样子,分明是小惠氏坐镇,其他人辅助罢了。
“大堂嫂,六姐姐,九妹妹,凤表姐“”,
华灼一个一个见礼,一抬头就看到华烟拿眼白儿瞪她,她也只是一笑,不跟华烟斗气。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差错,再说了,她也犯不着跟华烟置气,不值当。
“八妹妹,入座吧,我们就等你了。
…”小惠氏开了口。
华灼看了看,在林凤的下首空着一个位子,知道是给她留的,便过去坐下了。旁边立时就有人给她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八妹妹,不知你在家中管过事没有?”小惠氏笑问道。
华灼不想藏拙,但也怕锋芒太露,斟酌了一下,答道:“只帮着母亲往田庄上走过几趟……”
小惠氏顿时笑出声来,道:“这可好了,总算有个有经验的来帮我,六妹妹、九妹妹还是凤表妹可都是一问三不知,我正发愁不知要怎么教她们,有你帮衬,这下子可就轻松多了。…”
于是华烟又是一个白眼儿瞪了过来,扁扁嘴道:“还不知是不是吹牛呢,大嫂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万一有人不自量力,把差事搞砸了,咱们全得跟着丢脸。…”
华灼顺着她的话儿便道:,“六姐姐说得是,我虽是跑过几次田庄,但身边都有人跟着,而且庄子上都些是佃民,我也不方便露面儿,事情都是旁人做的,我也只是去当今招牌罢了,委实是没拿过什么主意,今儿这差事,我更是从来没碰到过,也不敢随便拿什么主意,有什么事儿大堂嫂只管吩咐下来,我捡能办得好的事儿去办,办不好的,自然便要交给六姐姐这样能干的人来办……”
一句话,直接把华烟将死,气得她又瞪起了眼珠子,合着容易的事儿都是华灼办,难办的事儿,就是她华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