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9 斩首与献俘1

目录:胭脂新唐| 作者:罗洛加| 类别:都市言情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正月十三,寒风冷冽,天色阴暗,白日里还无事,一切都好的样子,谁知刚吃了晚饭,唐军忽然展开进攻,我领军迎战,脑中却有不祥的感觉,果然仗打了没多久,施罗叠带兵从侧后向我中军靠拢。

    我诧异了,问他:“你来做什么?”施罗叠说:“我得定襄城中康苏密军情,说唐军向马邑增兵,怕你兵少,这才赶了来。”

    我大吃一惊,这分明是慌报军情,诱施罗叠离开战略重地,想到此,不由脱口便骂:“你这笨蛋,恶阳岭怎能放弃!”说话中,后边阿里带了探马来报,“李靖领三千骑北进奇袭,恶阳岭已经被占!”我听了后,心上只说完了完了,想不到这当儿还有内奸背叛,康苏密是颉利心腹大将,竟也投唐,定襄城是不保了。策马就走,传令全军速退,回救定襄。唐军在柴绍指挥下乘胜追击,我命执失思力断后,且战且走,等我退到定襄,深夜中只见城内四处火起,定襄城已经被李靖领军里应外合下破了。原想弃城而过,记着萧后在杨政道处,只好带军进城,赶向隋王府,半路正遇康苏密这大内奸带了人马,押着萧后和杨政道向外走。施罗叠大怒,上前便砍,二下里混战。我也顾不得了,只指挥手下狼卫抢人。这时后边柴绍又追了上来,苍促间只抢出了萧后一人,带了就向城外冲突,夺路而逃,等我突出重围,跟在我身边的狼骑,只剩三四千人,大败亏输,沿着白道,退向铁山。

    行军到半路,又遇上了颉利可汗,带着义成公主,和长长的败军加难民的队伍,在前边逃难。见了我们,也是又惊又喜,二处败军,合在一处,在铁山驻营休息。突厥军民数十万之众,激战一天,伤亡虽重,但仍有十几万人马(加上平民家属)的资本,如果能过此难关,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停战之后,新败之军,子民悲哀,是夜营火如星,便有人唱起民歌,寄托哀思。我听着那歌很是奇特,虽累了一日一夜,却还没有睡意,便走出帐篷,侧耳倾听,断断续续的,听到:“……我的宝贝儿,小马驹,你别乱跑……我的父亲在何处?……亲爱的弟弟和弟媳,我的哥哥在何处?……大漠上的狼呀,你流浪的眼泪要流多久?……”(注1)合着歌声,回想日间战争的残酷,心下充满感慨。正在沉闷,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施罗叠站在后边,怔怔望着我,红着眼眶,说:“阿紫,对不起!”

    我知道他在为丢失恶阳岭的事反省,不过这时来吃后悔药,又有什么用,便说:“施哥哥,胜败仍兵家常事,没什么的,不怪你,是康苏密的错。”

    施罗叠抬手打着脸,自责道:“母后说的对,我真没有用!阿紫,我以前说的话真可笑!就凭我这样的,还痴心妄想,要送你个长安,简直是个笑话!”说着说着目中流下泪来,他抬头,拼命忍住。

    我心下也不好受,碰的头破血流后,这个自大的王子终于有了自知之明,这样想着,却又想不出话来安慰,只好沉默不语。施罗叠走上几步,在我左侧站定,向远处眺望着,忽然张开嘴,唱道:“我愿死在你的前面,啊,我的小太阳!我不原见到这样,巨大的痛苦!”(注2)唱罢,闭目垂首。

    施罗叠这样自暴自弃,让我觉得不象话了,这样难道是个男子汉么?劝道:“施哥哥,别这样,这可不象草原狼了。”

    施罗叠睁开眼,赫然一笑,说:“阿紫,你说得对,草原狼不能软弱!”说着,又说:“我刚才那歌是为死亡的战士唱的,其实我突厥部族还有首歌,是带给人勇气的。”

    我席地坐了下来,合手抱了双膝,说:“噢,是么?”

    施罗叠想了想,说:“我唱给你听。”说着,低沉悠长的歌声又响起,这回是这样唱的:“我是你们的可汗,你们拿起盾和弓箭随我征战。让族标成为我们的福兆,让苍狼作为我们的战斗口号。让我们的铁矛像森林一样。让野马奔驰在我们的猎场。让河水在我们的土地上奔流,让太阳作旗帜,兰天作庐帐。”(注3)

    我点了点头,这歌好。雄壮有力,一扫悲哀之音。忽然想起,在现代有首歌,到是很适合这个狼性的男人,不由微笑着,张开嘴便唱了起来,只是词儿记不全,只唱了一段。另外这歌适合男人唱,女孩子唱起来便少了那份苍劲。虽然这样,施罗叠听到“……我确定你就是那心中如花的羔羊,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梦想,我搂你在怀里装进我的身体,让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这样的句子,也是耸然动容,说道:“好歌!阿紫,教我!”他这样诚恳的说了,我自然不能不教,便将这曲调反复哼着,教了给他。施罗叠学了几遍,虽然唱的磕磕绊绊,但大致上学会了。说来也奇怪,这是我跟这个男人唯一的一次不带男女之情的相交,竟很是融洽,这头狼没有发性的时候,还是个不错的男子汉。

    学会了后,阿里从夜色内走了出来,对我说:“殿下在这儿呢,萧王妃寻你有事,请殿下回帐。”

    我嗯了嗯,正好要走了,再不睡,萧阿母又要唠叨了。当下拍了拍尘土,站起来便走。阿里跟着我,施罗叠却没有跟过来,在原地还在哼着我教的歌。我也不去理他,径自回帐。到了帐门,阿里停步,对我说:“公主殿下,那歌真的很好听。”说着,行礼而去。

    我愕了愕,才知道阿里早到了,在一边听着呢。还好没有谈情说爱,给人偷听就偷听了,不要紧。正想着,却听阿里边走边放纵高歌,唱的正是我教给施罗叠的那首“披着羊皮的狼”,原来他也学会了。只是这家伙五音不全,唱的比施罗叠还差,真是难听死了。哎,糟塌了一首好歌,可是又不能堵着他嘴不让唱,这跟在现代的道理一样,卡拉永远是OK的。也只有塞自个的耳朵,不去听他的,进帐睡觉。

    注1注2注3:这些歌都是古突厥语民歌,翻译过来,大致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