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露重时分,竹屋内,紫珞转辗难眠,倚在简朴的床榻上,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漂亮娇嫩的脸孔,在自己的臂湾里甜甜入睡。她忍不住亲了又亲,水水的触感,让人有一种为人母的骄傲。
这是她的宝贝——她要如何做,才能护着娃娃,安全的走出这里?懒
紫珞坐了起来,走到半启的窗前,自怀里取出香囊——玲珑做给她的这个,里面既有避孕的药草,也有一些特别的香草——金晟能不能找来,这是关键。
被萧融带回的时候,蒙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但是每隔一段路,她都会很刻记的留下香草粉末,希望玲珑借此可以寻到她。
两天时候了,按理说,也该找来了,可偏偏没有一点动作,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呢?
今天的萧融极是恼怒,其中清王败走固然是一个问题,另外必是为了金晟下令封道的事儿——一旦封禁,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月色很昏暝,傍晚的时候,下过一场秋雨。
雨这么一下,香草末被会冲散,想得到救援便又多了几分难度。
不行,她不可以再坐以待毙,她得自救。
可是,紫珞现在根本就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是在康城以前,还是在康城以北?这农庄的主人,是凤亦玺的人,她跟他们说话,完全问不出一点情况。虫
白天的时候,她又仔细的观察过,这附近,都很荒凉,又遍布哨点,一个人想逃出去,也许还有点机会,如果想要带着娃娃一起走,难度不止一点点。
见到凤亦玺并不意外,他还活着,只是现在的他,再不能正常走路——他在旃凤被抓的时候,被人挑断了脚筋,武功已经尽废。
现在虽然脚筋已经重新接好,短时间内,不可以如常人一般行如风,只能靠轮椅。
那天,揭开面罩,看到他和凌儿玩的正欢,紫珞满脸惊痛,冷笑的冲他道:“凤亦玺,你做的真够绝的。”
他的脸色凝沉,默默的看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辩。
这两天,白天的时候,他会一直陪着,会看书,会与凌儿聊天,但是,他们两个很少说话,就像陌生人一样。
走廊上忽传来一阵车轮辗过地面的细微声音。
“咚咚咚……”
有人敲门,凤亦玺在外头轻轻的唤:“紫珞,我知道你没有睡,我可以进来吗?我想与你谈谈!”
紫珞不想理会,整个人扑倒在桌面上,不说话。
曾是,是好朋友,现在是死对头了?
这世上真有死对头吗?
想想,自己原有一个健康的体魄,皆因为三年前他的横加干涉,将她一步步推进了这么一个死胡里,身体毁了,快意江湖的人生憧憬没了,只剩下满心的算计以及敌意。
轻轻一叹,思及当年在三生湖的种种,她终还是走去开门。
她婷婷而站,风吹进来,衣袂轻轻而舞,斜挽的发髻上,玉钗闪闪发光——比留在记忆中的她,娴静优雅许多。
千年以前,她避世南海,不识三界纷争,虽然道行甚是高深,却是天性无邪而漫烂,千年后,她不光聪明,而且理性,总能以奇怪的视角看待人世百态,顽劣的时候依旧顽劣,一双眸子总透着智慧的光华,让人不吸引也难。
若说在天界,他是被她的良善美好所着迷,那么,在这凡界,他却是深深的被她的心胸以及心智所折服,喜欢之情在心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却只能叹一声可悲,一厢情愿,终无善果。
“有什么事?”
凤亦玺身后是农庄的主人木伯,含笑的推着凤亦玺进来。
凤亦玺四处张望,但看到床榻上凌儿那美美的睡脸时,扬起一抹笑,自己滚着轮,滑了过去,无限怜惜的刮刮娃娃的小脸。
“凌儿真漂亮。就像小时候的你……”
他没有立即说事情,却突冒出这么一句,令紫珞有点摸不着头脑——奇怪,他何时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
凤亦玺说的时千年前的印像,无奈何曾经的欢愉再不能拾回。
回不去了!
来这里,只是想再她们一眼,也许,以后,他们再没有机会相见。
“紫珞,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好好的……这里有一些灵药,你拿着吧,我知道你的身子不好,好好养着吧!如今你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既然已经做了旃凤国的女皇,那就好好做下去——哪怕最终你有打算将旃凤送于他也罢了!你觉得怎么做对旃凤国好,就去怎么做,我不会再跟你争什么的!这一世,我来这里,只是想见你——可惜,老天爷不让我好过,生生错过了你……”
他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笑容是苍凉的,带着一种抹不开的心痛,自怀里取了一个瓷瓶递到她手上。
紫珞怔了怔,这样的表情,似曾相识,只是深深的被锁于某个遥远的记忆当中。
“拿着,趁夜,你快些抱上凌儿走吧!萧融已被我灌醉——我知道,他做事,很偏激,以致于害得凌儿颠沛流离在外头……如今,我是有点管不住他了,以至于叫你受了不少委屈,对此,我深感抱歉……”
紫珞瞪大了眼,读不懂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他不会再要旃凤国?他说他要放她?
“真的假的?”
很难相信。
凤亦玺点点头,温温尔雅的脸孔上满含真诚的淡笑:“自是真的,我何时有真正骗过你!”
他从没有想过要为难她——不管是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
子冥性子激进,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等到他得知的时候,他已经把凌儿给弄了来,为此,曾令多少人死于非命——而他做这一切,全是为他。其实真没有这种必要,他劝过子冥,他不听!
“你走吧!我凤亦玺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只是夜风大,小心孩子着凉。叫醒娃娃把衣裳穿好再走吧!木伯会送你们出去。”
风亦玺将瓷瓶塞进她的手中,滚着车轮,不曾再看了她们一眼,就往外而去。
门外,夜色深浓,凉如水的空气一阵阵送进来,紫珞呆了一下,脑筋有些转不过,如此费尽机的将她们母女抓来,如今,又这般轻易的将她们放掉?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叫住他问个明白,又想何必要弄明白,只要可以安然脱离这里就好,至于其他人,其他事,她真的没兴趣去理会。这世上,她最最在意的也就两个人罢了——一个男人,一个娃娃。
不再多想,心里甚是高兴:天无绝人之路呵!
紫珞欣喜的转身坐到床上,将凌儿自被窝里抓起来:“凌儿,凌儿,醒醒好不好,娘亲带你去见爹爹,你不是想见爹爹吗?”
娃娃唰的睁眼,迷糊的神情里带了一些惊喜的之色,咕噜噜爬起,喜出望外的叫:“真的么?凌儿真的可以马上见到爹爹了吗?”
“当然是真的哦!不过,娃娃小声点,千万别让那个坏蛋听到,要不然,我们就走不掉了!”
说着,她冲她眨眨眼,娃娃立即叭的一下捂住自己的嘴,严肃点点头,那贼头贼脑的小模样儿,可爱的不得了。
紫珞轻一笑,捏捏她的鼻子,马上给这个听话的小鬼穿衣裳。
过了一会儿。
“好了没?”
木伯等在在外头低声问。
“好了!”
夜风是挺大,紫珞娃娃抱在怀里,让她的脸藏在自己的胸口,心情忐忑的跟在木伯身后通过侧门往外而去。
出了园子,绕出桔树,走的尽是曲曲绕绕的小路。等走出山丘后,紫珞才从木伯的嘴里得知,此地在康河以东,距康城足有一天的路程,他说他会将她送到官道,到时会给她一匹马。
木伯告诉她道:青丘附近的道路基本上全被萧融的人给看中了,独独这一个小道他还不知道,不过,路上甚是难行,而且还多行了很多路。
紫珞笑着说,没关系,只要可以离开这里就成。
两个人越说话越多,紫珞听得出来,木伯并不像一般的山人,更多的像是隐士,谈吐很是不俗。
末了,他甚是惋惜的长叹:“听得出来,你是个有心眼的姑娘,怎么就和我家主公不投缘呢?主公性情温和,一表人才,谁能嫁他为妻,那是三世都修来的福气,可惜了,姑娘竟如此的冷待我家主公。要是能成对儿,那该是多么登对!”
紫珞没有应话。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了丘陵,越过一丛约有一个人高的茂密的野荔丛,紫珞赫然看到有一匹骏马被拴在一个破落马棚里,不远处有个矮茅屋。
木伯说,这一带是他的山地,有时候,野荔成熟的时候,他会赶马到这里来看果子,赶爱偷吃山荔的野猪——听他的口气,日子怡然过的有滋有味:这种田园生活,一直是她最最想得到的,可惜惹上了金晟,注定这辈子不可能再归于平静。
临别又道了几句,跨上马后,紫珞用一个绳子将凌儿梆在自己身上,抱拳道一声多谢,便绝尘而去,冲着木伯指点的方向而去。
明知道一下子不可能飞回康城,但她是那么渴望的立即回到金晟身边,带着他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回去。
孩子受不了这样的颠波,急驰中,她只觉得娃娃在不住的扯她的衣裳:“娘亲,我难受……”
她停下来,暗淡的月光底下,只看到娃娃的脸孔泛青起来,左右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如何是好?
夜色寂寂,马嘶长扬。
突然间,自身后狂奔而来数骑,其速度,绝对远胜于她跨下的座骑,紫珞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踢了一下马肚,马扬蹄而去,怀里的娃娃,又扯她衣裳:“娘亲娘亲,那是碧姨的马,我听出来了,有铃铛声,凌儿亲自系上去的……好听极了!”
紫珞勒住马,细细的听,果有一阵阵隐约的铃铛声,在无边无垠的夜色里扩散开来。
不一会儿,四匹赤龙门驱近,为首的正是紫珞的另一个侍婢:阿碧。
“小姐?”
看到夜色里那张脸孔时,阿碧惊怪的直叫,立马翻身下马奔了过来。
凌儿已经缓过了神来,听得阿碧的声音,脆生生的直叫:“碧姨!”
身上的热汗已经凉下,紫珞微笑的应了一声,知道自己终于逃脱出来了——既然阿碧他们在附近,不离一定也来了。
人,有些脱虚,自马背上跨下来,脚下生软——是了,她已经断了两天药,人本就疲,如此一狂奔,体力早已透支。
阿碧见她身子虚浮的样子,忙上来扶,忙将凌儿自她身上解下,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带她往他们的落脚地而去。
身子实在累极,再难支撑,当知道不离就在附近地时候,紫珞终于任由自己晕沉过去。
一番睡睡的好沉,就宛若死去了一般。
殊不知,这一睁眸,身边已经发生了剧变——
床榻边,没有腻人的娃娃,也没有阿碧关切的守候,只有一双冷嗖嗖的眸子正恶毒的盯着她。
“秦紫珞,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一个声魂不散的声音在耳边可怕的响起,令紫珞全身汗毛不由自主的根根直竖。
萧融追来了!
但看到萧融手上的饰物时,她不由的骇叫出来:“你把她们怎么了?”
待续!
<!--www.zhuishu.netationcan't_find_the_corret_cre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