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从太子府里告辞离开,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里去,而是让轿夫和随从们先回去,自己信步出了东直门,进了一家名叫桂花楼的酒楼。
其实自从担任太子的老师之后,王善就已经很少再喝酒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身为太子的老师,更是未来的帝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谨小慎微,因为他担心自己的一切举动,都会影响到太子。
“哟,王大人,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王善刚刚走进桂花楼,店掌柜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从掌柜的态度不难发现,王善应该是桂花楼的常客,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来得少了。
王善轻轻点了点头,看到酒楼里的客人还挺多,冲着掌柜的伸出一个“八”的手势,低声问道:“你们大老板来了吗?”
掌柜的也点了点头,笑着回答说:“我们大老板早就二楼的包房里等着您了,我这就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王善摇着头,拒绝了掌柜的献来的殷勤,独自一个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了,那就是王善是这里的常客,没有任何人带路,他自己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二楼尽头的一间看上非常雅致的包房外,他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王师傅,您来了。”屋里的人称呼王善的称谓,居然和太子称呼王善的称谓完全一样,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至少他也是一位皇子!因为根据大清律例,能够担当太子老师的先生,是绝对不允许再担任别的什么人的老师,而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可以同时也担任别的皇子的老师。
“老奴给八爷请安了!”在太子面前都没有下跪的王善,这个时候居然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能被王善称为八爷的人,只有一个:皇八子胤禩!
“王师傅,我怎么能受得起您这么大的礼啊?”胤禩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王善面前,双手将王善从地上搀了起来。
王善被胤禩搀扶着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胤禩这才重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笑着向王善问道:“您今儿见过太子了?”
“老奴刚刚从太子府出来。”王善点了点头,无奈的回答说:“八爷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去的时候,太子的确是在发脾气。”
胤禩听完王善的回答,脸上多少有些笑意,开口又问:“那您现在是否能相信我的话了?”
王善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瞒八爷,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八爷的话,我不相信太子会指示人动手打了十爷,更不相信太子会下令去掉八爷你们几个阿哥。”
胤禩看到王善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他的说辞,也没有着急,继续耐着性子说道:“王师傅,别说是您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太子会对老十下手,可是通过我手下的人明察暗访,那个庆喜的确是太子的心腹,打完老十之后,也是太子派人把他带出了京城,然后又到两江,去和那些江湖草莽们勾搭到了一起。”
“就算那个庆喜真的是太子的心腹,他打了十爷,也不一定就是太子下的令吧?”王善的态度很坚决,他不相信自己教了三十年的太子,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那好,如果王师傅还是不能相信我说的话,那我今儿可以请一位可以让王师傅相信的人,来证明我没有说假话。”胤禩说到这里,冲着屋外喊道:“来人,去把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哪位贵人请来。”
王善并没有反对胤禩的做法,因为他现在也非常想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没一会功夫,包房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从屋外走进了一个让王善做梦都没想到的人。
“四爷?”王善真的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双眼,有些吃惊的向来人问了一句。
“呵呵,王师傅,最近您老人家也很少上朝,我也整天忙着朝里的琐碎事务,没能去您府上看您,您的身体可好啊?”虽然嘴上说的话,都是一些问候的客套话,但说话的这个人的表情,却始终都是那么冷峻,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有一个外号“冷面王”----四阿哥胤禛。
根据王师傅平日里的观察,现在的诸多皇子里,大致分成了四派:第一派,也是其中力量最大的,并不是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而是以八阿哥胤禩为首,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四阿哥为辅的八爷党,这一派人最大的目的就是保八阿哥胤禩从太子胤礽手里夺来储君的身份;第二派,是以也是想从太子手里抢夺储君身份的大阿哥胤衹为首脑,因为胤衹身为皇长子,当年更是以唯一成年阿哥的身份,参与了康熙皇帝征讨格尔丹的大战,所以这一派人,主要是由八旗军的各级军官组成;第三派的势力是四派人中最弱小的一派,首脑为皇三子胤祉。胤祉虽然也层觊觎储君之位,但因为和他交好的多位朝野中没有实权的清流,所以基本上可以看作最没有竞争力的一派;而最后一派,就是势力仅次于八爷党的太子一党,首脑不必多说,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胤礽,骨干主要有三部分人组成:第一部分是太子自身亲信门客、第二部分则是康熙帝的近臣、第三部分则是皇子中并没有夺嫡野心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四阿哥胤禛,按说应该是太子手下文臣中的领军人物,可是今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八爷暗中经营的桂花楼里,并且跟着八爷来一起证明太子指使庆喜殴打十阿哥呢?
王善想到这里,双眉已经紧锁了在一起,八阿哥说的没错,别的任何人今天来和自己证明这件事,自己都不会完全相信,可是四阿哥的话王善不得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