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自从那中年汉子进到牢房和庆喜见过一面之后,这一段时间牢房里就和庆喜刚醒来的时候一样,死一般的安静。不过庆喜心里的不安却比刚醒来的时候减轻了不少,既然已经知道抓了自己的正主是谁了,反而脑子里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了。
“兄弟,是你吧?”就在庆喜有些犯困,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的时候,突然牢房里响起了年羹尧的声音。
“年大人?”庆喜猛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年羹尧被两个壮汉五花大绑的推进了牢房里面。
年羹尧点了点头,刚想和庆喜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两个大汉用力的推倒在地上,那两个壮汉嘴里不住的骂道:“都老实点,不许出声!否则一会把你们扔进长江里喂王八!”
庆喜冲着那两个壮汉翻了翻眼皮,虽然他现在手脚并没有被绳索束缚着,可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言语上的不满,看得出来,这两个壮汉都是练家子,庆喜没有把握能够在他们面前讨着什么便宜,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吧,反正这两个人绝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和年羹尧呆在牢房里,一会等他们俩离开之后,他和年羹尧聊不聊天鬼才知道。
倒是年羹尧忿忿的回骂了几句,无非就是“有本事你把老子身上的绳子解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吓唬谁呢?你们要是把老子现在就扔进长江里喂鱼,老子还得谢谢你们”之类的话,结果虽然嘴上痛快了,可是身上却被那两个壮汉踹了好几脚,一直等到年羹尧嘴里不再发出咒骂声了,那两个壮汉才骂骂咧咧的一起离开牢房。
“年大人,我说你怎么这么实在啊?”两个壮汉刚刚离开牢房,庆喜就走到了年羹尧的身边,冲着年羹尧笑了起来:“亏你还天天自诩是进士出身呢,怎么就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呢?你跟他们俩小喽啰斗嘴,赢了呢也出不了这牢房,输了吧,少不了受点皮肉之苦,何苦呢?”
年羹尧抬起头看看庆喜,用力的吐了口唾沫,不过他倒不是对庆喜不满,他不满的的对象其实是他自己:“妈的,老子不是刚才一时气昏了头,没想到这层吗?等我想明白了之后,我不就没再搭理他们俩?”
“那你反应可真够慢的。”庆喜说着话,慢慢的帮着年羹尧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年羹尧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面带歉意的冲庆喜说道:“兄弟,这次是老年我把你害了,我要是听你的,咱们不在镇江住这一晚上,早早的过江去,就没有今天误进黑店这事了。”
“年大人,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庆喜的脸微微一红,敢情年羹尧现在还不知道这批人是冲着庆喜来的,当下庆喜也没有对年羹尧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把对方的来历和身份告诉了年羹尧。
“这就不对了啊。”年羹尧听完了庆喜的话后,一脸的沉思:“咱们昨天从杭州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谁知道我会带着你一起来扬州啊。再说,就算是有人盯着咱们一起除了杭州城,给他们通风报信了,可是这一路的行程和路线都是咱俩一路上临时商量出来的,他们别说能算到我们的行程路线,也没理由算的这么准,就知道咱们肯定会来这家客栈投宿吧?”
“这可能就是碰巧吧。”庆喜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把镇江是四海帮的大本营、四海帮和八爷党是什么关系,原原本本的向年羹尧解释了一遍,最后还郑重的向年羹尧陪了一个不是:“要说连累啊,我看还是我连累了年大人你了,这帮人都是冲着我我的。”
“行了,也别说谁连累谁了,我看现在最要紧的,咱们还是想个办法逃出去。”年羹尧轻轻的摆了摆手,没再继续和庆喜研究到底是谁连累了谁的话题。
“我都想了一夜了,也没想到一个行得通的办法。”听到年羹尧的话之后,庆喜有些丧气的回答道,虽然年羹尧是带兵的将军,但是庆喜自信对牢房的了解程度要比年羹尧更熟悉,如果他想不出逃出去的办法,那么年羹尧恐怕一样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
年羹尧也不管庆喜的态度,而是围着牢房四下认真的打量了起来。没过一会,年羹尧就冲着庆喜笑了起来:“我说兄弟啊,如果我有办法让咱们两个都能从这里逃出去,你打算怎么谢我?”
“什么?年大人,你不是逗我玩的吧?”听到年羹尧想到了逃出牢房的办法,庆喜兴奋的一下就跳了起来,这也难怪庆喜如此失态,要知道当他知道是被十阿哥手下的人抓起来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转机,他很有可能就不用死了,在这样的消息之下,没几个人可以继续保持冷静的。
年羹尧笑着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咱们要是能逃出去,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这个年大人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全都答应。”兴奋之余,庆喜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
“那好,有你这句话就好。”年羹尧笑着点了点头,嘴上说道:“现在我还真想不到要你怎么谢我,以后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嗯。对了,年大人,你说有办法让我们出去,到底是什么办法呢?”庆喜心急的向年羹尧催问着,心里念叨道:我说大哥啊,这个时候不管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赶紧说出来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十阿哥手下的人就会进来,到时候有什么办法也不管用了。
年羹尧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方向,笑着说道:“刚才我仔细的看了看这间牢房,发现这间牢房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牢房,不过是临时为了关押我们,就用一间普通的房子改城的,而江南这带的房子嘛,多少瓦房”
庆喜顺着年羹尧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房顶的房梁上,全是青瓦,而且江南的屋子普遍又不是很高,所以只有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就绝对可以够得着房顶中间最粗的那根大梁!只不过,似乎这样的话,也只能逃出去一个人啊,因为第一个人上了大梁上之后,那么下面的那个人是没有办法再上到横梁上去了。
“年大人,好像你想到的这个办法,只能逃出去一个人啊。”庆喜顿时有些失望,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年羹尧主动提出让庆喜逃出去,庆喜也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毕竟今天被抓的事是因为庆喜而连累到了年羹尧,而这个逃生的办法又是年羹尧想到的,所以庆喜很干脆的说道:“这样,年大人,你踩着我的肩膀到横梁上去吧。”
年羹尧居然让都没有让一下,居然冲着庆喜笑道:“好吧,既然兄弟让我先上去,那我就先上去。”
庆喜苦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就蹲在了地上,等着年羹尧踩着自己的肩膀到横梁上去,不过他心里却又对年羹尧有些不满起来:这个老年,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着你也该谦让、谦让吧?我既然已经提出让你逃出去了,就不会再跟你抢这个逃出去的机会,你让一下又能怎么着啊?
“兄弟,你可拿好劲啊,我这就上去了。”这个时候,年羹尧冲着庆喜说轻声喊了一句,果然庆喜就感觉到两个肩膀同时一沉,年羹尧已经站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庆喜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尽可能的把自己的身子提高,这样年羹尧才能更有把握上到横梁之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庆喜就感觉肩膀上的压力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心里明白,只是年羹尧已经上了横梁,抬起头这么一看,果然,年羹尧已经站在横梁上,双手正慢慢一片一片的揭开那些青瓦。
不一会功夫,屋顶的瓦片就被年羹尧从下面掏出了一个窟窿,这个窟窿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一个人从里面钻到房顶上了。
“年大人,你赶紧走吧,别忘了跟着四爷办完事了,回杭州的时候,给我老婆说一声我出事了。”庆喜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酸溜溜的了。是啊,年羹尧的命是保住了,可自己
“兄弟,接着!”年羹尧并没有从那个窟窿里马上就钻上屋顶,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结实的绳子,顺着房梁放了下来。
“这”庆喜刚想问年羹尧这绳子是从那里来的,突然就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刚才自己帮年羹尧解开的,绑着年羹尧的那根绳子嘛!这一个瞬间,庆喜真有点百感交集了,得!至少有一点可以放心了,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也保住了!
庆喜接住年羹尧递下来的绳子,在年羹尧的帮助之下,很快也上到了房梁上。
“行了兄弟,上梁是我先上的,上屋顶就你先吧。”年羹尧也不得庆喜开口说谢,笑着又用手指了指屋顶上的那个窟窿。
庆喜点了点头,就探身顺着屋顶的窟窿钻了过去,在临上屋顶之前,他还不忘又看了看年羹尧手里的那根绳子,这可真是一条救命的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