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轮回
这次任务从开始到完成哈尼雅总共也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了赶路上。同伊斯力密谈后，哈尼雅重新分出了十多个“影”接近妖魔群打探了几次，估计收集到的信息与消磨的时间都足以应付过去后，也就如阿里斯临走前交代的那样直接回组织复命了。
最近烦心的事确实不少呵。正在向高级妖魔转化的那近百头妖魔与伊斯力透露的所谓组织的“底牌”，哪件事都够让她头痛的。偏偏眼下还有件事迫在眉睫：珍的训练差不多快要结束了，这次回去述职期间，正是她们那一期被安排融合妖魔血肉的时段。
当年哈尼雅死活不愿出任O.7，若非组织拿珍威胁她搞不好现在她还在13区逍遥呐。然而火冒三丈是一回事，发完脾气后哈尼雅也没忘了提条件：到阿尔方斯去可以，自己必须每两个月回组织一次。估计是觉得这样更好控制，组织最后竟然还真的批准了这个要求。
“代理过那么多战士，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多事的。”得知这个消息后阿里斯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
“接触过那么多人，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猥琐的。”哈尼雅学着他的语气反唇相讥。
从此以后，每次哈尼雅以述职的名义回组织时，基本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对珍的教育上。当初虽然真的因珍不按照自己的安排在普通人中生活而是成为了训练生这件事恼火，但弄清楚原由后，除了尽力帮助珍变得强大起来，她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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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妖魔在特殊体的领导下出现了集结行动的状况，同时在某些方面出现了变异，妖气的隐蔽上升，实力同样有大幅度提高的现象。驻守北方的三名战士就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中了埋伏。其中O.20当场死亡，O.17向南方逃走时被O.22救下，而O.12事后也确认为战死。由于尸体过于破碎，我只带回了头颅作为证明，刚才已经连同收集到的妖魔残肢一起提交到达耶大人那里去了。”组织的大厅里，哈尼雅屈膝半跪在地，面无表情地汇报着，“北方的‘那个人’不知道有什么行动。但根据我分出去的‘影’探查到的情况来看，分布于各地的觉醒者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北方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哈尼雅注意到在提到妖魔的能力上升时，黑暗中几名长老的脸色有些难看。
“做的非常好。”首领列莫托沉吟片刻，“虽然妖气感知的能力并不出众，但在情报收集方面的精确度已经能够和‘眼’分庭抗礼了呢。77期居然能培养出这么多人才，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您谬奖了，神眼嘉拉迪雅远比我优秀得多。”哈尼雅彬彬有礼地低头行礼，不动声色地说，“能为组织效绵薄之力是哈尼雅的荣幸，更是作为战士与生俱来的使命。”
“你能这样想非常好，组织因有你这样的战士而骄傲。如此出色地完成了这次情报搜集任务，你可以向组织要求一定的奖赏。”
“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因为想要保护同类而成为战士，对付妖魔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如果因这点小事就蒙受嘉奖的话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哈尼雅垂着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但是，如果与任务没有冲突的话，我希望能够在这一期训练生融合妖魔血肉期间留守组织。毕竟其中一名训练生因为我的原因进入组织的。如果在融合中觉醒的话，我觉得这个责任还是得让我来负。”
“你是说85期92号的训练生，珍?安提斯?亚赛尔？也是个有望挑战个位数的孩子呢。既然如此的话，融合期间那个训练生就交给你了。”
哈尼雅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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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退出去后，大厅里好一阵子静得丢根针都能听见，最后还是列莫托首先发话：“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实验室刚才已经证实她带回来的头颅中残余的妖气确实属于O.12安菲丽娜，根据对残肢的分析结果也说明三人小组遭遇的妖魔已经开始向‘那个方向’发展了。鉴于妖魔不借助外界的力量极难短时间内脱胎换骨的特性，我们可以确定2154号试验体逃到了北方。”负责科研的达耶长老半张脸的皮肤不翼而飞，暴露在外的肌肉和神经狰狞程度不让觉醒者，“所以，必须在更多的妖魔产生变化之前尽快了结掉。这种事情如果流传出去的话，对组织的名声影响太坏了。”
“这种事哪有说说那么容易。毕竟是我们自己的疏忽呢。虽然只是个次品，但居然能从组织的控制之下脱逃到北方，这种事情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负责后勤的长老出言讥讽。
“不敢。阁下拨付的器材居然会出现这种低级问题也是让我难以理解的呢。明明头一天离开实验室时笼子的锁还是完好无损的，按阁下的话说是‘大剑也难以劈开’的精品，怎么第二天就给拧得稀烂？”
“好了！吵什么吵！”眼看双方要动火，列莫托一声断喝中止了内讧的趋势，“看来我这段时间管得太松了，没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就觉得没事了是不是？！”
“反正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次品而已。”有人小声嘀咕。
“那也不能任其流失在外。”列莫托继续说，“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另外，迪妮莎那家伙已经不能再长期留下来了。普里西拉近况如何？”
“确定有超越迪妮莎的潜力可以挖掘。但由于去年才刚刚完成与‘那个东西’的融合，虽然已经逐步表现出我们希望的特质，但时间尚短，对自身妖力的掌握还需要一些时间熟悉。另外，她那样脆弱执拗的性格虽然便于我们控制，另一方面在大幅解放妖力时也会导致不稳定呢。”
“只不过是替代品而已，实力足够就行了，其它不作过高要求。等到能熟练使用妖力后就授印吧。不仅如此，哈尼雅也留不得了。虽然做不到即时性，但搜索情报的精度与广范围都已有望追上神眼嘉拉迪雅。这样的工具不能信任。”
“哼，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能被信任的时候。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实际上是个比谁都要叫人头疼的问题人物，谁知道这次有没有让她打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呢。要不是那个训练生被我们抓在手里，那家伙怕是早就打算叛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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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个？
哈尼雅掌心里都是汗。自从成为能感应妖气的半人半妖后，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和露西艾拉掐架的那一次还好说，无论如何，实力天差地别，就算有了计谋成功的几率也不过是一半一半。干脆心一横冲上去，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战死或给抓起来折磨至觉醒，那还不如拼死一搏试试看呢。至于后怕什么的，那是结束以后的事。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铁门之后有两股刚刚诞生的妖气。就算哈尼雅妖气感知能力差，这么近的距离也足够她清晰地认识到，其中一股波动剧烈到至少还在正常范围内，另一股则已经出现失控的迹象了。
到底是哪一个？
哈尼雅简直想发作。她知道房间里两个正在融合的训练生中有一个就是那孩子。万一珍过不了这一关，难道自己真的只能斩下她的首级吗？
开哪门子的玩笑！！！
早知道真不该要求留下来接手这种差事。本来就是，虽然在训练时珍一直都很刻苦和坚强，这四年以来那孩子的成长自己也一直都看在眼里，但哈尼雅自己是亲身体验过融合期间那种痛苦的，每一期十分之一的成功率都不到的事实是最好的回答。如果珍真的坚持不下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真是个笨蛋……当初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离开组织不就没事了吗，只要再长大一点，就是你坚持要来组织也不会再收你了。反正要不是要被用来牵制迪妮莎组织早就有了派讨伐队来对付我的心思，就算因把你弄出去和组织翻脸，后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害得我现在还得为这事纠结……
那个失控了的妖力瞬间冲破了极限。哈尼雅暗骂一声，按着剑柄踢开门冲进去，眼角余光扫视到苍白地躺在旁边的珍时大剑已经斩掉了觉醒者的头颅。将大剑放回剑架时，额角竟微微出了些虚汗。
总算是……还好出事的不是她。
没时间再感叹，哈尼雅俯身抱起那个融合失败的训练生走了出去。呐，我还算对得起你，没让你多受罪，反正成为战士后迟早也会被组织抛弃，那就早死早投胎好了。
下辈子，希望你不会这么命苦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等等看？说不定……还能恢复过来不是吗？”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孩子虽然闭着眼睛但总算没失去意识，多多少少让哈尼雅又放了点心。只是这个心软的毛病，还是得想办法帮她灭了。
“超过极限再回复过来的概率或许确实不是零，但自从成为战士后至少我还没亲眼看到过呢。”将手中的尸体放在担架上，哈尼雅没有继续待在门外，走进房间在珍的身边坐了下来，“何况就算是勉强出了几个个例吧，那也只可能发生在那种意志特别坚定、对自身妖力掌握得也比较好的战士身上。向你们这样刚开始融合的训练生毫无经验，妖力暴走的结果只有觉醒。一旦完全觉醒了，她可不会忽略掉一起关在这里的你还是个人类。”
“我们最后……都非要变成那样不可吗？”亲眼看着一起训练的同期由人类变成了怪物然后被斩杀，珍受到的震撼不是能够用语言形容的，“我们都会变成妖魔，就连哈尼雅你也一样？”
“拜托，虽然我比别的战士更擅长控制自己的妖力，但是动用妖力身体就会向妖魔转变这个事实是改不了的啊，充其量只能把变成妖魔的时间往后拖一些。”伸手理顺珍被汗水濡湿的短发，哈尼雅神色如常，“真的不想变妖魔也行，像刚才那家伙一样，觉醒前拜托别人砍了自己就是。”
珍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刚才觉醒的是我，你同样也会杀掉我对吧？”
哈尼雅不出声地笑了笑：“怎么，后悔了？当初要是听我的，老老实实回人类中去活一辈子多好。”
“没有后悔哟。”
“吹吧你就。”
“是真的！从小我就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决定，这次也一样。当年你不是也这样坚持过来了吗？既然你做得到，别以为我就会轻易放弃嘛。”
“真?唆，我知道啊。”哈尼雅皱了皱眉，从剑架后取出一物。
“张嘴。”
“是什么？”珍刚一开口，哈尼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东西丢到她口里。已经不用回答了，水果糖甜腻的香味短时间内充溢了口腔。受够了组织提供的粗劣的饭食，这种香甜的味道久远得仿佛只存在于前世的记忆。
“给你补充能量用的。融合的整个过程差不多要持续十天左右，不吃不喝的话我都受不了。”哈尼雅翻了个白眼，“想当年我可没这种待遇。现在还是缓和期，痛的时候还在后面，吃了糖就得给我坚持下来哦。”
“对别人好就表现出来嘛，干嘛总这么别扭。”珍小声咕哝。
珍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彻底了解哈尼雅。直到多年后她和古妮雅以及其她二十二名同伴被派往阿尔方斯的皮埃塔迎战南下的复数觉醒者时，站在比艾德村的漫天风雪中，她才模模糊糊感觉到，哈尼雅表现出来的无所谓和慵懒的贫嘴贫舌，从某个角度来说却恰恰是她极度孤独和不自信的表现。而这种孤独和不自信，随着日后迪妮莎的死亡和卡罗尔的远在一方而愈加严重，最终变得如她天性中的偏执一样根深蒂固。那么日后她做出的那些近乎自暴自弃的抉择，好像就能够从这里找到根源了。
“啊啦，我还就这么一副臭脾气了，从小到大十几二十年没灭下来过，你管我？”哈尼雅原本还打算索性跟她继续贫下去，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发现珍的表情慢慢变了，“怎么了？”
“……痛……”珍咬紧了牙齿默默忍受着，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哈尼雅没再说话，静静握住她的手。
哪怕再去跟露西艾拉干上一架哈尼雅也不愿意再尝一次这种滋味。就算是断了胳膊丢了腿，防御型的战士直接再生，攻击型的捡回来找个机会还能接回去，所以再痛也只是一时。融合可就要命了――它根本就不允许你干干脆脆一次痛个干净，而是十天左右毫无规律的周期性发作，与你融合的妖魔血肉沿着血脉分布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长成遍及全身的网。这就是战士们负伤时不是要害基本没放在眼里的原因了：融合都挺了过来，贯穿了内脏啊身上给开了几个洞啊没事断手断脚什么的和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接下来的十天里哈尼雅寸步不离地守在珍的身边，任她在疼痛发作时近乎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抓得鲜血淋漓（这在平时哈尼雅保准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揍人），两次发作之间的间歇期就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除了“前世”和一些不便在组织开口的话以外几乎什么都说，训练生时期与迪妮莎和卡罗尔两人结下的深厚友谊，驻扎过的辖区的风土人情，甚至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这样一句：
“这一关你非得挺过去不可，连组织那帮黑老头都认为你有进个位数的潜力呢。所以再忍忍吧，等到你正式授印成为战士后我去申请带你做任务好了，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成。”
也就是凭着这句话，珍最后总算坚持了下来。第十一天清晨珍发现折磨了自己整整十天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体内涌动的一种尚感陌生的、充满了不稳定性的力量。她站起身来有点不安地看着困得实在受不了、抱住肩膀歪着头沉沉睡过去的战士，犹豫了一会儿，扯过她身后的披风往她身上盖。
本来是那么慵懒的人，将近十天不眠不休，差不多也要到极限了吧。
然而刚刚触碰到她的披风，战士布满血丝的瞳仁睁开，映出了训练生刚刚完全转化成功的金发银眸。
“长大了哟。”只是微微愣了片刻，战士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但依然挂着懒懒的笑容，抬手揉了揉个头已经到了自己下巴的训练生柔软的短发，“总算是成功了。我这只手要用来拿剑啊，再拖上几天恐怕都要被你废掉了。”
珍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我融合成功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哈尼雅，尽管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但我现在终于成了和你一样的人呢。
其它的都无所谓，这样就好了，只要能够得到足以追随你的力量就好了。
“我说的是事实。”哈尼雅揉着自己饱受摧残的右手有些悻悻然，“可别又出个怪力战士……”
还没等珍想好怎么反驳，负责旁边房间的战士敲门了：“哈尼雅，你负责的那边情况如何？成功了就叫她去大厅集合。”
哈尼雅顿时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
“什么事？”
“例行检查而已，不必担心。”
嘴上说不必担心，哈尼雅自己倒是有些心烦意乱。
这十天里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正在融合的珍身上，反而将另一件事忘到了脑后。自从在伊斯力那里得到关于组织秘密武器的情报后，哈尼雅总想找机会一探究竟。虽然战士中情报搜集能力强的人不多，但足以应付北方高级妖魔那种级别的战士不是除了她和“眼”以外就没有人选了，偏偏派她这个名字早就上了黑名单的顽劣分子去而不派别的战士，绝不会是避免人力资源浪费这种蹩脚理由。
别看述职时那老家伙和颜悦色，就算有安菲丽娜的“首级”为证，那群黑鬼要是信了她那才叫见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这件事根本没她意料中那么严重，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根本不在乎她打听到了什么。他们已经将她看作死人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死人是不会泄密的。所以在你把你知道的讲出来之前，先让它们烂在肚子里好了。
如果试探真的没那么严重的话哈尼雅固然额手称庆，但万一是后一种情况的话那就麻烦了。既然已经明显表示出了不是个听话的工具的行为，组织容忍她多活了这么长时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约束迪妮莎这把更锋利也更不顺手的剑。组织既然有了敢动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忌惮迪妮莎的力量？
毕竟前世是一次次从死局中趟出来的，哈尼雅曾经作为杀手的敏感让她意识到有什么阴谋正在渐渐成形。
但是哈尼雅不认为是组织的底牌在起作用。恐怕组织还没能完全控制住它呢，否则也不至于任由三个深渊出现并纷纷站稳脚跟。所以只能说，组织在握有足以自立于大陆的力量之外，还在不断制造新的、便于掌握和使用的强大战力。
那张能够替换掉迪妮莎的牌是什么？
哈尼雅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义务去打探一下。秘药多少还剩一点，在舌头下压上一粒就可以达到既不改变瞳色也能隐去妖气的效果，加上她的内敛型体质在这方面也占了不少优势，哈尼雅完全有信心在摸到实验室之类的禁地时也不会被内务战士发现。只是秘药那种又腥又苦的味道想想就叫人……
现在倒好，白白伤了这么长时间的脑筋，偏偏忘了训练生融合完毕后的检查中“眼”是绝对在场的。哈尼雅可没忘记几年前和她组队时那名“眼”隔了老远就感应到了她的妖气。刚刚出道的战士，小小年纪实力就深不可测，这几年肯定是会成长的，这个险，冒不得。
那个叫嘉拉迪雅的战士显然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是那种对组织誓死效忠的家伙，此时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简直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哈尼雅，你怎么了？”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想起一件事。”哈尼雅回过神来，意识到目前手上这件事还没处理完，“你已经成功融合，我也就放心了。我不能在组织里久留。虽然自己没有接受过那方面的训练，但我知道妖力控制这门课非常重要，所以要加油哦。”
“嗯，放心好了。两个月后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当然会啊，我们约好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说好两个月见一次面的嘛。下次回来开始教你剑术好了。”笑着在珍的额头上轻敲一记，哈尼雅直接无视掉对方“别把我当小孩子”的充满怨念的目光，“快去大厅集合吧。”
明明一脸嘻嘻哈哈，等到目送珍穿过走廊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以后，哈尼雅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伤感的表情。
那样漂亮的褐色短发，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