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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顿免钱饭,屈戎玉、君弃剑回到杭州城中买了马,之後立即出城,朝南
行去。
在水上时,水哗啦哗啦的流;现在,蹄的达的达的响。
走了几里路後,屈戎玉在後看著君弃剑的背影,也感觉得到他若有所思,明
明知道打断别人的思考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实在沈默得难过,决定没话也要找话
说,喊道:「喂!我问你个问题行不行?」
君弃剑并无回头,只用左手拨动悬在腰带上的酒葫芦。
那意思是说:问吧,就当我还你酒资。
屈戎玉见了,即问道:「你有没有杀过人?」
这问题显然让君弃剑微怔,但也很快就答道:「广义来说,有。」
屈戎玉疑道:「杀人还分广不广?」
君弃剑道:「你认为,孙膑、苏秦、乃至曹植,他们杀过人吗?」
这反问让屈戎玉深思了,很快,她便了解了何谓『广义的杀人』。
孙膑膝残,行动不便、苏秦只有张嘴、曹植只是个诗人,此三人几可评为『
手无缚鸡之力』,应该都没有杀人的经验。
但严格来说,孙膑指挥大军、计杀庞涓,难道魏国十万大军不是他杀的吗?
苏秦挂六国相印、说动六**马起兵攻秦,战中死亡的将士不是他杀的吗?
曹植与曹丕争储,失败後羽翼遭到翦除,杨修、丁丁不是因他而死的吗?
若说孙膑、苏秦、曹植未曾杀人,那是不错,他们的确可能没有亲手杀人过
;但若说此三人杀过人,那也不错,他们是假他人之手行凶!
有些是主动的、有些是被动的、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不愿的,但他们的的
确确也杀过人!
君弃剑如此答法,可说完善。
他本身,没有亲手杀过人。
但在灵州一役之中,他调动北武林草莽与吐番军兵作战,死人自然不少。这
等杀法,实与孙膑无异。
二十二水帮联盟召开『庐山集英会』,起因即是被君弃剑所说服,结果此役
各帮派均有伤亡。这又等同是苏秦的杀法。
讲动原定帮与苏杭四帮相信自己,结果造成这五帮的帮主殒命、杭塘帮更是
全门皆灭。岂不如曹植的处境?
故,君弃剑的确杀过人,还杀了不少人!
屈戎玉想通以後,道:「答得狻妙,但我不满意。我要再问一个问题。」
君弃剑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
其实,对君弃剑而言,和屈戎玉交谈是一件还算有意思的事 ̄如果适才那问
题是王道所问,君弃剑如是回答,说不定还得先行讲解孙膑等人的事迹,那就未
免太煞风景。
只不过,屈戎玉太过兵家、且意图不明,君弃剑还是带著戒心,故不出声,
只以动作回答,显示出他的不甚乐意。
屈戎玉才不管他乐不乐意,迳又问道:「你觉得最重要的人、事、物,分别
是什么?」
「诸葛涵、找到诸葛涵、乾爹送我的鹤氅。」君弃剑答得简洁。
屈戎玉听了,不禁一声哀嚎,拍马赶上与君弃剑并辔而行,同时叹道:「你
……你也未免太无趣了一点吧?」
君弃剑哂笑道:「会吗?我说一个故事吧,那是以前二爹告诉我的,有点臭
、又有点长,你听不听?」
「……听,说吧。」屈戎玉狻为无奈。
再怎么说,至少也比相对沈默来得好吧?
「二爹从三岁被父母送进林家堡後,其实他不爱练武,只喜欢念诗习字喝酒
出游。有次,他跑到扬州去玩时,认识了一个小乞丐,那小乞丐带著二爹到了一
处大宅去,搭在墙檐上,看到大宅的女主人鞭打她的小丫头。小乞丐看得很火气
、二爹也狻不忍心,但听说大宅的女主人从前是有名的大盗,他们二人却身手平
庸,所以也不敢造次。小乞丐和二爹说:那个小丫头的父亲,被徵了去打安禄山
的兵,战死了,母亲养不起孩子,只好把女儿卖了给大宅作小丫头。」
君弃剑说到这儿,歇了口气。
屈戎玉疑道:「就这样?不长啊。」
君弃剑道:「这只是一小段。先说说你的感想?」
屈戎玉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想的,但听了君弃剑问,略作思索後,回道:「你
该不会是想说,战争害人不浅吧?」
君弃剑浅笑,并未回答,打开了酒葫芦,将『若水善酿』略一沾唇後,继续
说起了故事:「接著,二爹在扬州又认识了一个退役老兵,那老兵和二爹说了个
故事……
「历史上最乱的时候、乱得最久的世代,莫过於春秋战国、与魏晋南北朝了
。尤其是魏晋,三国之间无年不战,从黄巾乱起之後,天下就纷乱了,战得**
皆荒、十室九空、妻离子散,有田无人耕、有屋无人住!那时的人,不像是人,
流离失所,找不到一个安定的地方。一个家族往往被活生生的拆得天南地北,想
袁绍、袁术这等四世三公的大族,也是如此;诸葛瑾为讨荆州,不也差点在其弟
面前被刘备宰了?一般百姓,又是如何?战场上见了敌兵,一句话也没说便要厮
杀,後来再去收拾战场,多少人都曾经在对方的头盔、衣甲里,见到对方母亲、
妻子、儿女为他们缝制的祈运缝布?好巧不巧,对方的母亲、妻子、儿女,居然
和自己分散的母亲、妻子、儿女名儿一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三国之间,都打著一统中原、还诸百姓安泰的口号,可实际上呢?打来打
去,苦了谁人?真想还百姓安泰,为何三国都在加强军备,徵著百姓去打百姓?
为何不直接投降,还中原一个统一?你可晓得,为何曹奂在洛阳市街被杀,百姓
无人哀悼?你可晓得,为何姜维暗计复蜀,蜀**士却不拿起武器?你可晓得,
为何陆抗遭贬,最难过的人却是羊祜?嘿 ̄嘿嘿 ̄你称孤道寡,便要百姓拚死拚
活,端地是苦海无涯!你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便不是命了?你名载史册,百姓却
在杀子弑父!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来?
「人道诸葛武侯百日易军,大敌当前,也不失信於将兵,在我看来,也不过
骗得百姓为他打生打死!一个君子,和伪君子,究竟有什么方别?我告诉你,只
在於演得好或不好、演得彻不彻底!诸葛武侯演得彻底,可有两件事让他全崩了
盘了!他杀了马谡,名为正军法,其实是开了自裁手足之例,却无人看出!他只
是用马谡一命,换得自己清誉罢了!若是罪重及斩,马谡是前线指挥,固然该死
,他这最高司令官便不该死了?诸葛亮用了『李代桃』这一计,司马昭再将其
发扬光大,曹奂被??司马昭连贾充也不杀,只杀了小小一个成济,可谓青出於
蓝了!诸葛亮死前道魏延有反意,用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遗计杀了魏延,司马师依
样葫芦,在自己命不长久时也将足不出户的夏侯玄杀了!有人道诸葛亮政治一流
,但谋略欠佳,那是他们看反了!魏晋以降数百年的南北朝大乱,便是靠著诸葛
亮、司马氏一脉相传的诡计造成的!
「只要一逢乱世,百姓便要受害,那是千古不易的道理。现在好了,平治了
百多年,也算够了,安禄山造反,也算好事,吓吓那些被安逸宠坏的皇族大臣,
让人口过多的百姓死一些,也算是节省食粮!」
君弃剑愈说,表情愈是古怪,一会儿哀戚之极、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叹
长惜短、一会儿又击掌叫好!
屈戎玉听到这儿,又闻君弃剑喉间竟发出阵阵阴笑,再忍不住了,叫道:「
够了!君弃剑,你醉了!你疯了!」
君弃剑不笑了,表情转回原先的严肃、淡漠,表示他并没有醉、没有发疯。
屈戎玉见君弃剑已回复正常,道:「这是什么鸟怪故事?哪有嫌百姓太多,
死去一些以节省食粮的道理?」
君弃剑转眼斜睨著屈戎玉,道:「怎会没有?」
「没有!决计没有!」屈戎玉笃定的说道。
她自幼好学,可谓学贯古今,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均有涉猎,从未见过有『
屠百姓以储食粮』的论调!
是了!怎能有这种论调?荒天下之大谬!
君弃剑也不答话,只是睨著屈戎玉,睨得她极不舒服!
屈戎玉微微一愣,愕然道:「你是指……兵家?」
君弃剑转眼前望,并不回答,反问道:「你听懂这故事了吗?」
屈戎玉怔了,略作思索後,一时恍然大悟,道:「诸葛涵?!」
「吐番连年入侵、回纥以劣易利、倭族暗连内贼……」
「谁是内贼!?」屈戎玉喝道。
「屈姑娘,你说呢?」君弃剑冷笑一声,迳又言道:「云南居心叵测、云梦
剑派勾结外族……」
屈戎玉闻言,柳眉紧蹙、俏脸生寒,一时隐隐罩上了一层杀气。
「天下,乱了。」君弃剑仰躺鞍上、望著层云,说道:「如果你要杀我,动
手吧,我不会还手的。」
屈戎玉的手掌一紧、握了拳头,跟著,又放松了。
马蹄声,响著,的达、的达。
襄州.晨府。
这里的气氛,在庐山集英会结束後,一直很沈重。
北川球死了、君弃剑也死了,不只是王道、石绯感到无力、哀,便是君聆
诗也闭门不出。
这日,晨星将众人招到厅上,来的人不多,仅有王道、石绯、曾遂汴、李九
儿、尤构率五人,外加一支种牛,牛肉面。
晨星坐上主位,见了王道与石绯的表情毫无生气,待要骂醒他们,自己也没
什么心力;若是任其自然,却又看不下去。
其实,别人来看晨星,也是一样的感觉。
自庐山集英会後,曾遂汴、李九儿也住进了晨府。
晨星先请尤构率关上大门,而後让牛肉面往门前一坐,即比任何门栓都来得
有用。
晨星扫视厅中一眼,道:「魏灵还没回来?」
石绯有气无力的答道:「应该还在湘江等著吧……」
王道冷哼一声,道:「死都死了,救?救个屁?靠***云梦剑派……」
庐山集英会结束至今,匆匆已然月馀。当时在庐山脚下,屈戎玉放话说能救
活君弃剑,便将尸体带走了,一个月过去,仍然音讯全无,早已无人怀抱任何希
望。独有魏灵,一个人傻傻的在湘江等著……
「这会子……我们还能作什么?」石绯说。
「混死等吃吧。」王道说。
「我还没去看过泰山……」石绯说。
「我也没看过。有兴致,你自己去吧。」王道说。
「可是你答应过我父……」
「叶敛死了,什么都不作数了!」
石绯不出声了、王道也不出声了,晨星、曾遂汴、李九儿、尤构率,全不出
声了。
曾遂汴与李九儿想起了钱莹曾说的话……
叶敛有大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在庐山集英会前,确然像是那么一回事。
但现在,叶敛一死,什么都不作数了,全没了!
一战之後,灰飞烟灭……
现在不只是重回原点,庐山一败,不仅君弃剑被天下好赌者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连王道、石绯也不敢出门,只能躲在晨府里头,藉由丐帮的势力庇护……
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根本是『不能怎么办』!
晨星原本将大夥儿找来,是想给他们打气,但场面气氛如此,什么话也都讲
不出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一人自後堂行出,缓缓说道:「若是诸葛兄在,他
看到现在这种情势,可能会很兴奋吧。」
虽然不用看,也可以知道出声的人是谁,众人仍不禁投注了目光。
天赋异才.君聆诗。
他一身槁素,由於四肢受创,行动狻缓,但神情自若,殊无丧子模样。
君聆诗究竟是君聆诗,他闭门不出,不仅是调整自己的心情,也是在计量著
接下来的行动。
君弃剑已不在了,君聆诗更应该要站出来!
晨星急忙起身让座,君聆诗亦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曾遂汴、李九儿,你们劫狱当天的情况,能否再说一次?」君聆诗说道。
提起此事,王道双眼亮了。
那一天,是他们生命中至悲至痛的一天,李九儿一想起,即怔怔地流下两行
清泪;曾遂汴一边安慰李九儿、一边讲述。
曾遂汴说完以後,君聆诗略作思量,道:「若包围你们的兵士不下百人,那
便不可能是青城或唐门……」
晨星也道:「此二派在南武林派谱之中,虽然也算大派,但也无道理也调出
上百人力……」
「如果不是『或』,是『与』呢?」王道问道。
晨星摇头道:「青城创派不过十馀年,全派上下二十馀人而已;唐门是唐氏
自创门派,全门也不过五、六十人。」
曾遂汴道:「但也绝无可能是一般兵士!锦官衙役我们清楚得很,没这么不
怕死!若是蜀中在野帮派,不可能协助崔旰、更不可能对付我们!」
那么,会是谁呢?众人都将眼光投注到君聆诗身上。
君聆诗皱紧了眉头。
众人见了,相顾讶然 ̄连君聆诗都想不出来?还是,对头是个连君聆诗也会
害怕的角色?
「我有个答案……」君聆诗沈思许久,肃然道:「但是……我希望这答案会
是错的。」
「云南吗?」曾遂汴问道。
可能是云南,曾遂汴也早就想过。但是与君聆诗一般,他也不希望是云南。
因为,人人都知道……
云南不好惹!
君聆诗向晨星道:「有没有蜀中的地图?」
晨星颔首,进到书房,很快便取了地图回到厅上;王道早已搬过一张大桌,
用以摊视地图。
地图才刚展开,便响起了一串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一人连声嚷道:「晨大哥
!开门啊!我是阿事!」
阿事乃是丐帮中负责传讯的弟子,尤构率听到喊声,便拉著牛肉面闪到一旁
,门即开了,阿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光看他的模样,晨星便知出了大事,且是极大的大事,即凑耳过去,与阿事
咬起了耳朵。
一时,只见晨星一脸惊恐,大叫一声:「什么!?」
晨星难得失态,众人面面相觑。
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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