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目录:庶子生存指南(制香)| 作者:满地梨花雪| 类别:历史军事

    盛烟身着里外两层的银丝薄云纱,依靠在卧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圆咕隆冬的纸灯笼。这灯笼与他过往所见的灯笼都不同,西瓜般大小,有十六锈面,组成的是一幅民间八女拜寿图,画工精巧,灯笼头尾两侧还结了红色流苏,煞是好看。

    他想透过锈面里头是何等模样,无奈锈面带着金丝反光,瞧不真切。

    这时,酆夙扬推门进了屋,盛烟仰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灯笼。

    “与我大哥说了什么?还不让我听……”嘟嘟嘴,盛烟歪着头问他。

    酆夙扬轻勾唇角,走过来往卧榻上一坐,搂过他的腰,靠在了他肩上蹭了蹭脸,才笑道:“嗯,商量了一件事。”

    “何事?”盛烟微微皱眉,这种有秘密不让他知道的感觉,实在不好。

    胸前的长发被夙捏在指间,就听他道:“嗯,你大哥说了,你都是我的人了,可不能没名没分的……自家最疼惜的十弟不能受了委屈,让我想办法,给你一个名分。”

    “什么……名分哪。”盛烟侧过头,脸颊霎时飞上两朵红云,“我又不是女子,要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酆夙扬撩起他的发丝,低头吻在唇瓣上,蹙起眉来对他摇摇头,“盛烟,如若可能,我是真想给你一个名分。同为男子却不能婚嫁有些可惜,让你嫁给我有些委屈了你,我也不愿就此禁锢了你。尽管,我很想让你一辈子都呆在夙王府,可是……这也要看你的意思。今后,与我在一块,也难免有些人……会多嘴多舌,说三道四。他们不敢说我……就会用污言秽语泼在你身上……”

    盛烟伸手捂住他的嘴,瞪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但想了想又轻笑着问:“那你如何回我大哥的?”

    “唔……说我备好了聘礼,只要你们龙家点头,我就上门下聘……皇上那儿,我会想方设法要来一道圣旨。”酆夙扬抬起盛烟的下巴,这话说得七分真挚三分狂傲。

    盛烟拍下他的手,斜睨着他道:“得了,这话也就在我这儿说说罢了,隔墙有耳,你今日已是皇上亲封的夙王,言行举止都要谨慎小心!堂堂夙王要与一个男子成婚,这样的事传出去,岂不荒唐!”

    “哪里荒唐了……唉!”酆夙扬叹了口气,知道盛烟早想过了这点,他心思玲珑剔透的紧,如何没想过他们俩如今身份上的差异。

    就算没有差异,都是世家子弟,也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中间。

    酆夙扬手中掌着兵权,天翔朝只要还有战事,皇上和太子就都得依仗着他,再加上他手中仍握有太子的把柄,这就是他自己与盛烟的保命符……然而,一旦两情相悦地互吐了真心,他便想要得到更多。

    想要与盛烟日日耳鬓厮磨、红纱暖帐。

    盛烟戳了戳他的脸,神色并无沮丧,只笑盈盈拉着他的手,指了指灯笼道:“这灯笼机巧的很,里头却是何般模样?”

    酆夙扬知道多虑无异,转而舒展开眉眼,拿起灯笼在手中垫了垫,道:“这灯笼是我在边关得着的,可比一般灯笼有趣多了。上头有个活扣可以打开,在里头点上蜡烛,关好了,这灯笼可以在地上来回滚动……不管如何滚动,它都不会被撩火烧着。”

    “这么奇特?”盛烟原本就是好奇,这下更想看看里面,“那活扣在哪儿呢?”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酆夙扬眼神促狭地望着他。

    盛烟瞥了他两眼,撅嘴眨眨眼,轻声妥协道:“那你闭上眼……”

    “好,我闭上眼!” 酆夙扬立刻闭上了眼。

    盛烟看着他云朗俊逸的脸,就觉得心口上排列着一排排的小雀鸟,每只都扑扇着翅膀,扑扑扑扑的。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没有主动过,昨晚在马车上不还……

    想着,自己看着夙微翘的嘴角凑近了一点,紧紧闭上眼,把头压了下去。

    “唔唔唔~~~~”不料刚触及到夙温热的唇角,他就反客为主扑了过来,抱住盛烟压在身下,从那樱桃红的唇瓣中深深探入了进去,捻转碾压,百转千回,气息越来越急促。

    盛烟就感觉,口中有湍急的河流在自己齿龈舌尖来回冲刷,醍醐灌顶,使他头晕目眩。

    唯恐自己最后把持不住,酆夙扬把盛烟的唇齿品尝了个遍,便及时停了下来,笑着伸出手指,抹了抹他嘴角勾起的粘稠银丝。

    盛烟红着脸推他,“你够了啊!”

    “是是,我知道。” 酆夙扬抱着他在怀里又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地坐起来,把灯笼的活扣打开来,让盛烟低头往里看。

    看了好一阵,盛烟似懂非懂地皱起眉,“我大概明白了这里头盛放蜡烛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它为何滚动起来这蜡烛都不会倒呢?夙啊……”他扯了扯酆夙扬的袖子,“我能否……把它给拆了?”

    “为何要拆了?”酆夙扬不解。

    “不完全拆开里面的东西,我无法知道其中机巧啊!”其实盛烟是看着这灯笼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自然,是与制香有关的,如果他能将这种机巧用在香球上,岂不美哉?

    酆夙扬没所谓这灯笼是不是完好,既然盛烟想拆,他便点了头,给拿来工具,看他如何拆卸。

    盛烟觉着这灯笼的锈面极好,弄破了可惜,就拆得格外小心,先把锈面都揭了下来,才动手拆解里头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盛烟摆弄了一阵恍然明白过来,连连称奇,“太巧妙了!”

    “嗯,是巧妙没错,你想到了什么?”盛烟兴奋时的笑容可是最迷人的,看得酆夙扬心猿意马。

    盛烟趴在他怀里,妞妞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言:“这就先别管,总之我是想到好点子了……夙,你府有香球么?”

    “香球?金丝镂空的大香球么?” 酆夙扬问。

    “嗯嗯,就是那个!”盛烟翘首看他,乌黑的眼珠睁得大大的,“可不可以,给我一个?”

    酆夙扬点了点他的鼻子,呵呵笑起来:“别说一个,给你一百个都可以……宫里这种东西更多,但是我觉得不好用,非要用银链子挂着,香灰还时不时会往下掉,原本是用来熏帐的,但却要在床上垫着一个盘,好好的美感都没了!”

    盛烟认同地点头,“确是如此,二哥还曾想改进这个缺陷,却不得其法。但镂空香球确实好看,随风摆动起来时更是香气缭绕,携带起来也比香炉方便……”

    “嗯,既然你想要,我马上叫人去取。”酆夙扬抽身站起来,吩咐大丫鬟去库房取香球。

    盛烟又问他:“可有动轴承机巧的金银器工匠?”

    “哟,这是要干什么啊?”酆夙扬半眯着眼睛看他,“我想想,就算府里没有,我也能给你找来。”

    二话不说,让楚慕去找人了。

    盛烟见他一脸疑惑,笑嘻嘻拉着他坐下来,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别急呀!”

    “是,你越来越鬼灵!”酆夙扬看天色像要下雨,伸手穿过盛烟腋下,把他抱起来,“待会来了急雨,这儿就不能坐了,回房去好不好?”

    “青天白日的干嘛总在房里……”盛烟低声嘀咕着。

    酆夙扬哈哈一笑,咬住他的耳垂在齿间磨了磨,道:“放心啦,这几日我都不会碰你后面的,最多……”

    “什么?”盛烟攥着拳头,挥了挥,威胁地瞅着他。

    酆夙扬脸上笑意更浓,抱着他就往里屋跑,“最多让你再多躺几天!”

    “不要啦,不要!”盛烟纠结地摇着头,被扔上软绵绵的被褥上时,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既怕夙又上昨晚那样对待自己,心底却又饱含着一丁点的期待和悸动。

    毕竟,夙对自己还是极其温柔的,虽然事后很疼,但当时……

    各种曼妙滋味,不可与外人道。

    不过酆夙扬还是手下留情,只把盛烟脱了衣衫,从上到下亲吻了几遍,上下其手,撩拨着小烟烟发泄了几次,又让盛烟用手安慰了小夙王几次,两人就和衣而卧,安安稳稳睡了个舒爽的午觉。

    房间里还焚爇着梨花百合香丸,芬香扑面,轻烟曼曼。

    翌日,是衍香监最后一日制香师品阶试的日子,盛烟不想缺席,就试着下地走了走,发觉差不多全恢复好了,雀跃地想要出府。

    酆夙扬还是强灌着他喝了汤药,拿起一件白色披风给他披上,才准许他出门。等盛烟走出了屋子,他忍不住追了上来,拉起他的手往怀里一带,“我跟你一同去。”

    “你也去?你这头上一个大大的标记,人家一看就知你是谁了!”盛烟指着他额上的“夙”字道,“还是别了,有大哥在呢,还怕我怎么了不成?”

    酆夙扬眉梢一扬,从腰间掏出一条翠玉金锈抹额来,往额上一束,“这下不行了?”

    “你还真是……”盛烟定睛一看,就见酆夙扬被这华贵的抹额一衬,显得越发目若秋波、眉如墨画,少了一些冷冽之气,倒多了几分妖娆。

    立时回过头去,盛烟拉起他往前走,“那快点吧,但愿别遇上朝中与宫里之人才是!”

    “不会的,这今日宫里忙着给皇后娘娘做寿,不会有什么人出宫的。”酆夙扬步履潇洒地跟上,冲他微微一笑。

    盛烟就发觉,好几个路边的女子都在往夙身上打量,眉头一挑,拉着他加快了步子。

    进了衍香监后找到了龙碧飞,三人紧挨着坐定,观看今年入考七品阶的几人。

    这时酆夙扬才发现,盛烟几年没有报名入考,便问:“今年,你何以不考八品阶?”

    盛烟撇撇嘴,有些不甘道:“说来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对各类香料的药理下得功夫不深,不足之处太多,未有把握能考上……所以,还是再等一年吧。”

    夙抿嘴而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盛烟淡笑着反过手来,把他的手指捏在了手里,视线在几位入考者身上移动,耳根却慢慢泛了红。

    不消一会,盛烟注意到一个白衣翩飞的男子,站在距他们最近的隔间里,背对着他们,但那身形怎么看怎么跟二哥龙碧升有六七分相似。

    转头看龙碧飞的脸色,大哥果然呆愣住了,一双眼就直直定在那袭白衣上,崩塌了温润的容颜。

    但幸好这人很快转过了身,这张脸长得与龙碧升是丝毫不像的。

    盛烟松了口气,听见龙碧飞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低下头慢慢沉吟道:“芭蕉叶上秋风碧,晚来小雨流苏湿……新窨木樨沈,香迟斗帐深……无人同向夕。还是愁成忆。忆昔结同心……鸳鸯何处寻。”

    这首词,朱敦儒的《菩萨蛮》,大哥这几年常常沉吟,听了这么多次,仍旧是令盛烟心里酸涩难当。

    如果他告诉了大哥,二哥没死的真相,大哥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吗?

    这厢盛烟愁思升腾,那厢酆夙扬在心底感慨龙碧飞的无奈与孤寂。他与龙碧飞单独商谈了半个时辰,并不似他对盛烟说的那样仅仅谈论了他们俩的事,而是提及了朝事、龙家家业和太子一党的将来。

    酆夙扬希望龙碧飞过几年当家之后,不要阻扰他与盛烟,龙碧飞欣然应允了,但有一个条件,要他搜集当今国舅安溪侯的把柄与罪证,在适当的时候,参上一本,扳倒安溪侯。

    这件事并不难办,更何况他从盛烟口中得知了龙碧飞的事,这安溪侯就算龙碧飞无力收拾,他也不决计会让他好过的。

    只是扳倒他,还不足以消解他心口的怒气。

    敢觊觎他的盛烟,简直是活腻味了!

    酆夙扬便问他还有什么事想要自己帮忙,龙碧飞凝眉沉思半晌,对他道:“我其实一直不相信升儿真的死了,但这件事我无法亲自去查……我更担心盛烟有意对我隐瞒些什么,他和升儿一直感情甚笃,因而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九殿下可否帮我暗中调查此事?”

    其实想知道龙碧升是不是真的死了,当年把棺材挖出来看看里面的尸体就能知晓,但龙碧飞当初深受打击过于消沉,即使怀疑也不愿这样做。然而心中疑窦积压了这样久,龙家诸事又多不顺遂,他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酆夙扬心知龙碧升尚在人间,盛烟并非不想把真相说出口……思前想后便答应了,也许有一日盛烟决定自己来说,那自己现在就只要暗卫找到龙碧升和方翎,暗中保护不让安溪侯知晓即可。等彻底收拾了安溪侯,到时候让他们一家团聚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三人各怀打算地观赏着这些制香师的制香术,品阶试结束后,酆夙扬请龙碧飞去夙王府用膳,盛烟也在一边极力劝说,龙碧飞只好硬着头皮又去夙王府参观了一回。

    但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回永嘉了,龙碧飞得着机会,问盛烟准备如何打算。

    盛烟低眉含笑着回答他:“哥,我自然是要跟着你们一块回永嘉的。这王府……我来得,住得,小住也无妨……但却是不可常住的。”

    龙碧飞看着他自有主意、深思熟虑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我懂了。”

    晚膳后送龙碧飞出了府,盛烟推开夙的书房,手中端着一杯参茶。

    “这种事,以后让大丫鬟做就好了。”夙接过茶盏放在几案上,拉住盛烟的手,往自己怀里一送,盛烟便瞬时跌坐在他膝盖上,抱住了他的腰。

    披散的长发顺着盛烟的肩膀往下垂落,浓密地铺在他两侧的肩胛上,影影绰绰。

    盛烟发觉夙整个人陡然僵了,禁不住躲在在怀中偷笑,随后扬起脸,轻啄起他的下巴。

    而后在夙的怀中坐起来,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在耳蜗边一声声地轻唤着“夙……”,一抬手,毫不犹豫地抽掉了自己身上松垮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抹额是什么,大家知道的吧?

    他俩太卿卿我我了,我都鄙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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