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她都表现得冷清漠然,坚强而镇定,可是又有谁知道,午夜梦回之时,她有多少次从梦中哭醒?母亲惨死的一幕,紫鸢决绝的信函,韩慕冰离去的背影,还有黎落行踪的渺茫。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一般在零碎的梦里穿插纠缠,伴着她的泪直到天明。
方才,本来只想打个盹,却不期然地再次陷入了悲戚的梦境。从痛苦中蓦然惊醒,便看到了背光而立的苍邪。身上的毯子带着属于他的味道,披在她的身上。第一次,青瓷觉得眼前这个邪魅的男子不再阴森,不再危险,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情感,是……心疼吗?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睡迷糊,看花眼了。青瓷迅速否定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见苍邪并无他意,紧张的心情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将身子蜷缩进薄毯之中,青瓷慢慢躺下,只留给苍邪一个单薄的背影。
“谢谢。”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苍邪以为青瓷睡着了的时候,她轻不可闻的声音悠悠响起,像是清晨的雾般朦胧轻微。很快便消失在静寂的帐篷之中,恍如错觉一般。
然而,就是这轻的不能再轻的一声谢谢,却在苍邪心里荡起了密密的涟漪。烦躁的心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看着角落里那蜷缩的人儿,苍邪轻轻弯起唇角,发自内心清浅而温柔地笑了。闭上眼,仿佛还是可以看到她身上那跳跃的蜡烛的光晕,橘黄的橘黄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映入了记忆的深处……
天明时分,苍邪缓缓睁开眼睛。顺着窗隙中明亮的光线,将视线停留在那依然酣睡的人儿脸上。平日里鸡鸣则起的他,竟然也会睡到这个时候。而让他破例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均匀香甜的呼吸,胜过最好的催眠药物,令习惯性地戒备着别人,拒绝任何人靠近的他无端的安心和沉醉。一如那个山洞中的夜晚,他睡得也是如此安稳踏实。
将这个玩物留在身边,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似是感觉到了那炙热的注视,熟睡中的青瓷黛眉微皱,素手扬起抚上额际,蝶翼般的长睫颤动着,露出那明媚的双眸。片刻迷蒙之后,很快便清亮如水。
“你乖乖留在这里,不许乱跑。”见青瓷醒来,苍邪漠然开口,随手拿起架上的衣袍,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