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月一时心绪难宁,更觉脚下之路难再向前亦迷失了方向。不要,不想,所以,不再一人……
“漠尘,我……我还是要找到你,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答应了虹儿,最少你要遵守约定……”虹月低眉垂目,眼中有了一丝坚定。可是在她望向人流之时,心却虚了。
自己应是这般寂寞,置身人间。
而芸芸众生之中,她亦只见一人为她回头,停在自己面前。
白衣俊朗,青丝垂襟,玉冠轻绾,亦如第一次见到他时,淡然的笑,单开的扇,于阳光之下愈见柔和。
这是一个拥有温柔笑意的男子,更看得眸中几分深邃,体会此人之与众不同。
“虹月虹姑娘,久违了。”
“云霄,是云霄!”虹月一愣,而后却是扑了过去,抓住男子衣袖,道,“云霄,可以告诉我富贵酒在哪吗?”
“虹姑娘……你是不是饿了……”见虹月猛然扑过来,又是问酒去处,陆云霄唯有额角一丝冷汗,却又不得不开口问道。
不想虹月竟是心急,拉过陆云霄便道:“来不及了,快带我去!”
“可是……”
“围起来!”尚不等多说一言,却见数人从人群之中窜出,将陆云霄团团围住,而虹月立在一边,见得此等阵仗,亦是一愣。
只见一管家打扮、满面横肉的人自那数人之后走出,一脸怒气道:“好你个小白脸!连陈员外的千金也敢得罪,若不是因小姐看得上你,怎会在员外选婿擂台上点你?!对于你这个书生可是一生都难得的机会!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哼!若你再不回去,那可别怪我欺负你这穷酸书生!”
陆云霄折扇轻摇,一副闲态,只听他不急不缓地说到:“在下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我无意于陈家小姐,不过是奉家母之命前来与陈家小姐见上一面,不想却是擂台选婿。我亦没有上台参加,不过一旁观视,想来这机会,应是让予其它参选之人。”
“你他妈少跟我费话!装什么清高!你再不乖乖跟老子回去,老子真动手了!”说完那人手一挥,已见数家仆扑了过来,一阵的抡拳脚踢,将欲殴之人打得惨叫连连、体无完肤。
虹月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却觉有人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头之时更为有些嗔目结舌,只是不等多说,便已随来人离开了大街。
“啊打!!!”
“兄弟们往死里揍!!!”
“让他在小姐面前乖乖就范!为我们家小姐出口气!”
……
等那群家仆殴完眼前之人时,不觉有些气喘,其中一人抹了把汗道:“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怎的这么皮糙肉厚的,打起来真真费力。”其他家仆亦连连点头,齐说:“是啊、是啊。”
“接下来,管家,此人该如何处理?管家?咦?人呢……”
“…………我叫你们打的是那个书生……不是我!!!”
“啊?!管……管家……”
只见陈府管家鼻肿脸青地从地上爬起,“哎哟”数声,指着眼前几个家仆,数落道:“你们……你们是瞎了眼睛是不是,看清楚人再打!竟敢……哎哟……痛、痛、痛……哼!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还不快扶我走,在当街要丢我脸是不是?!”
“是、是、是……”
众家仆连声应诺,扶那管家悻悻离去,只是那管家在回望街头时,心中却有一丝冷颤:“这书生明明被我的手下围住了,怎么会平白不见,莫不是遇上鬼了?!”
……
河边,倒影着一人,长发齐束,见得方才情形,微抿的唇角吐出心中之话:“他到底有没有骗我……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吗?”
而在富贵酒前,虹月喘着气看了看眼前的人,摇头道:“云霄,你……你的身法真快,一下子就把他们给甩开了……不过,你这用的是什么功夫,好厉害呢。”亦是悠然的男子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我与林漠尘同出一师,虹姑娘所见之身法,想必并不陌生。”
“嗯,怪不得虹儿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因为你与漠尘学得相同啊。”虹月颔首,却听陆云霄道:“不知虹姑娘来此是要做甚?”
抬眼一看,却是此已关大门,暂不接客。陆云霄眼中一闪疑惑,转身问道。虹月看了看大门,亦是疑惑道:“是采儿叫我来的,她说,西南石桥一过,便有暗道的,可是我没看见啊。”
“暗道?”陆云霄略一沉呤,望向前方的石桥,猛然一惊,转而看着虹月道,“虹姑娘所说暗道,我已明了,只是,我实不明白,虹姑娘,你为何这般周折?”虹月吐吐舌头,嘻嘻一笑,道:“云霄,你只要以后都喊我虹儿,我就告诉你。”
陆云霄愣了愣,而后轻笑,抱拳作揖道:“虹儿,陆云霄有礼了。”
“呵呵,我是为了找漠尘才到这来的,听说九龙先生在里面,所以我就……偷听一下,说不定漠尘的行踪我可以从中知晓呢。”虹月憨然笑间,将欲为之事道出,陆云霄听了来龙去脉,亦不多言,只是开口对虹月说:“虹儿你已是枫情阁之人,若是偷听帮中机密倒也无妨。不过,我乃血极月护法,实为外人,若要涉入其中,只怕将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只将虹儿送入中我便告辞。”
虹月点头,应声道:“那云霄带我进去就好,其实也没什么,我听到漠尘在哪就走。”
“呵,这……怕是要听上许久了。”陆云霄手执折扇,支身道,“那就请虹儿一上石桥,陆云霄为虹儿指路。”
“好的。”
踏上石桥,虹儿东张西望,想瞧出什么玄机,却仍看不出此石拱之桥与其它石桥有何不同。陆云霄见绯衣少女一副憨然姿态,不由淡笑,折扇收拢,步上前伸手一指,正中桥栏之上的纹路,道:“浮纹雕花,与长安任何石桥皆为不同,独此石桥之上浮雕刻如流水,上飘枫叶,而且直指一处。”虹月仔细一看,果真如此,再顺其所指,只见眼前尽收之物,乃是一幢围有落的小屋,离酒不远。
“其实这座石桥乃是当初你们枫情阁捐建,只是却不依照长安其它石桥同样的浮雕,而雕出枫叶流水。我本也不太在意,不过今日听虹儿一说,却是恍然解开枫情阁执意捐建此桥的目的,呵呵,虹儿,我本无意,你可不要说是我看出来的。”陆云霄看着虹月,等虹月回答。虹月自然明白陆云霄最后一句话是为何意,当即让他吃了颗定心丸,对他道:“是我太心急了,以为是桥上有暗道,没想到采儿说的往西南走石桥,确实沿此桥直入那幢小屋也不用费什么心思。不过多亏云霄提醒,虹儿就当是自己想出来的。呵呵,那我走了。”
虹月跑下石桥,回头对陆云霄道:“那等找到漠尘,虹儿再谢谢你哦!”俏皮的笑意,更令少女脸上添得甜美,陆云霄摇扇目送虹月,笑而不言。
入了院门,几步跑至小屋之前,虹月却见屋门已上锁,心中一紧。然而细看下,门上之锁乃是印有枫叶标记,虹月灵光一闪,取出身间佩戴的玉枫坠放了上去。不见门开,却是脚下一沉,如落洞穴,转眼已至一处暗道之内。
“顺着这条暗道就能到达酒内。”虹月低眉,握紧粉拳,默默道,“等我来找你,漠尘。”
绵长的暗道似有无尽,然而渐近之下,人声也渐渐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