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慢慢地啜着酒,畅谈着,依涟喝得并不多,她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酌着,黄飒倒是喝掉很多,他们从以前的弈棋,赛马,到双陆,打马,斗蟋蟀,一直谈到骨牌。
黄飒若有所思:“原来你懂得这么多。”
依涟说:“这些东西规模之大,品种之全,有些东西直到现在也还很盛行。”
她美丽,眉目清朗,并且神情举止间有一种高贵的气度。但是,他黄飒好歹也算得上一个七尺男儿,平生见的美女不在少数,但是他却对面前这似曾相认的女人越来越在乎了。
“我还会造酒呢,你还是这么喜欢喝酒的话!”依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图象,但是她不太确定。
“你会造酒?”他有了一点兴趣,“会造什么酒?”
“米酒,药酒,蛇酒,蚕酒……我会调很多种酒,会辨五齐三酒之名,并且懂得分辨选什么杯子喝什么酒可以不醉,还有醒酒的方法。”她正为刚才的失误有些恼恨,不过既然他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她就把脑子浮想的想法说出来。
他听了她的话,感觉到迷茫中,有一丝阳光穿过云隙,照进他蒙昧的心,他为目前的女子感动。
依涟茫然地看着他有些变化的脸色,从好奇变成惊喜与感动,她看了看黄飒面前那杯酒,竟然是呈血红色,她不太相信盯着那杯酒,不过那酒却瞬间平静,恢复晶莹剔透,哪有什么猩红的东西,明明就是洁白无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似乎要给她答案一样,她听见一种吱吱呀呀的响声,在这寂静无息的房间里传得格外空幽。
桌上的油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从外面透进来几丝光,愈发把屋内装扮得黑暗可怕。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响动,但是那吱吱呀呀的响声却不停。黄飒小心地循着前方,想探询根由,昏黄的灯光无力地照在地上。依涟,忙抱了臂膀,心里一片茫然。
黄飒突然在她的面前站住了,依涟从惊讶里恢复过来,然后她集中精神听着,脑子嗡嗡直响。眼前开始变花。她的脑子里不时地闪过一些画面,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刺激她的思想,她突然感觉到心疼,幸好,老天可怜,正在她想流泪的时候,黄飒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对她微笑,让她安心和温暖的微笑着,依涟的手一颤,一滴泪滴在手背。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温暖,轻轻地靠在他身上,渐渐睡过去。
他脱下身上的长衫,轻轻给依涟披上。他见她睡态妩媚,小脸红扑扑地煞是可爱,凑近一闻还微有些酒气。这样的她很是可爱,他心里不由得感觉到温暖。
他也渐渐地有了一丝困意,他开始做梦,频频在梦中看见同一个女人,穿霓裳,赤足,足上绑有铃铛,长发,梳髻,插着凤钗,金步摇,踏着一种很奇怪的步子,边走边打着十字。她在飞絮漫天间踽踽独行,只有她一人,带着少许的落寂。
依涟在将近凌晨的时候苏醒过来,她临走时,她拿走了一小瓶酒,羊脂白玉的瓶子,盛着碧绿粘稠的汁液,酒香清冽。她看了看熟睡的他,她不禁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然后她迈着轻步消失在刚苏醒过来的一双男性眼里,她把酒端到自己房里,找了一个地方放好,她为他第一次请约自己也感到欢欣。
第二天早上,黄飒苏醒过来,他的头有点疼,大概宿酒未醒。半明半昧间,他身不由己,再次来到了她门前,看见起早的她。
她把头发梳得滑顺,穿了一套白衣裙,不施半点粉黛,出了门。在迈出门的那一刻,却在门槛前怔了好半晌,凝望,贪婪地吸着气,像要把这几天的郁闷都解散开,她看来刚刚爬起来的不施粉黛的宫女,看到从门槛里跨出的她,竟蓦然就叫起来。她们会不会有些好笑地感觉这个难伺候的主子竟然会在她们经常出现的时段出来,她不禁有些自嘲地想。
依涟的心刹那间抽紧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着异样变化的场面,那些奔跑着的宫女们停下脚步,她们的眼睛里有惊惶,有紧张,可是更多的不明所以的目光。直到她们看见黄飒之时,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在她们眼里感觉,这个叫黄飒的男子,是除了主子之外,让人感觉最有威严的男子。
以后的几天,黄飒教给依涟不少音学律问,说些故事,她也勤奋敏学,不几日便初步领悟,已经可以弹奏一些简易的曲子了,时不时地两人合在一起合鸣一曲,亚弥却在这几日不见踪影,依涟有些疑惑,但更感觉是自由。
某日夜晚,她一边想着一首曲子,另一边黄飒在那里闭目眼神,他的身体随着微微颠簸的节奏轻晃着,像个调皮的孩子,两人之间渐渐进入了安逸的情况。但是这种安静却被一个刺耳的笑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雪青缎子衣裙,长挑身量的姑娘先走了出来。她低着头,头发上别致的用一串珍珠束了一个双鬟,并未插别的钗环。走到前,羞涩地抬头一笑,双眸若水、深深一福,竟然说:“点如此昂贵的香料的女人不是你想要的女人,对吗”
黄飒听到她这话,一愣,正想抬头问她,却不想那青衣女子竟然幻化成一个青影猛地靠近他,立在他面前。此时的青衣女子,已然披头散发,脸上有块黑傻把脸都遮盖住了,她嘴里发出的刺耳笑声响彻整个屋子。青衣女看着他,眼里放出清冷的寒光,但是却到他几步之后,就绕到依涟面前,女人慢慢向她飘来,停在她床边,然后眼珠也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她脸上,依涟感觉到有些害怕,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旁闪入,让她身上感觉到莫名的温暖。她抬头细看,原来是黄飒用剑砍断那青衣女子的幻影。
他走近她,抱着她站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柔和了,他扶着她坐进椅子上,她坐下来,两只手神经质地时而交握在一起,时而搓来搓去。喝了水,她慢慢平静下来。
黄飒正在郁闷,那个青影竟然又突地不知从何处慢慢靠近他们,拉扯了一下黄飒,他口袋丢出一块玉石。
啊.糟!他心中叫道。玉石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只能蹲下去捡。只见那个白影在他的手边轻轻吹了口气,玉石从他手边滚开,他朝向那玉石,白影又再次出现在他的手边,轻轻吹了口气,玉石又飘开了。
黄飒看着他,表情严肃,但是那青影就好象开玩笑一样,又消失了。
黄飒地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他低下头,把那玉石放到手中,然后在依涟边上坐下。她飞快地握住了他的手,那么紧。
他刮了刮依涟的鼻子,抱紧我,呵呵的笑:“傻丫头,别想太多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跟你说个故事啊,娘说,爹知道我出生的消息时,爹就以‘飒’作了我的名字。他见到刚出生的我,就给我家中最宝贵的东西,这块玉石我从未离身,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依涟。”
他伸手把手里那块玉石,递给她。
依涟望向黄飒,可是现在他却低头凝思着:“看来只有快点把事情了结了,才能逃脱这些噩梦……”
她一时没听懂黄飒的意思,但她看见黄飒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彩“黄飒啊,我经历的事情也是很多的,放心。”
他看着,撑着脑袋死死盯着他看的依涟,她不知道为什么为这句话,感觉到心里有些恐慌,如果现在,她会面对一些诡异的现实,他目光落到黄飒身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到时候,能够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这个人一定就是黄飒,但他此刻冷肃的样子,跟之前简直判若俩人,但是她还是相信他。
她紧紧攥住了玉石,将它死死的贴在心口,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而下。
黄飒一直笑看不语,神情间丝毫变化也没有,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走到前边,可以看得见重重亭台楼阁,只不过最为美丽的风景楼阁遮住了。楼阁挡住了她的极目远眺。她抬头向天,天空是一片旷蓝,也好高。
她缓缓的睁开眼,眼中泪光闪闪,她很是感动,但她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像是按捺不住了,她给自己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玉石上的苏丝,高高的举起了那块玉石,玉石微微的晃动着,玉石的一面刻有两个陈旧而粗砺的黑色的字“黄飒”!她专注的盯着玉石上的名字,神情似幽似怨,心中涌起无数的爱,她看了许久之后,她将玉石塞入怀中。黄飒看着她这副样子,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