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这些都是你同学吧?”那男人朝着站在郁影身边的几个人微一点头,其它的人看郁影的样子,都没作声,军子更是站到了郁影身边,左老师也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郁影没有作声。
那男人的目光转落到郁影身上:“小影,你春节也没有回来,现在既然遇上了,今天就随爸爸回家吧,回头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爸爸做你最喜欢的红烧鱼给你吃,好吗?”
文青郁影极近,感觉到郁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到郁影爸爸刚才挽着的那个女人,心中大概也了解了原因,便悄悄握住了郁影的手。
郁影嘲讽的笑了笑,冷冷道:“我没有爸爸,我也不认识你,我们正在赶路,麻烦您让一下。”
“小影”男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沉痛与怒意。
郁影全当没有听到,拉着文青从他身侧绕了过去。谁知却被那个女人拦住:“小影,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爸呢?你知道他有多想你吗?天天念叨你,这一个年都没有过好。我总听你爸爸说你有多乖多可爱,和你爸爸感情有多好,你妈妈怎么把你教成这样了?”
她的声音温柔,语气有些不解和委屈,一边说,一边还带着心疼的感情看了郁影爸爸一眼。
郁影听她这样提起自己的妈妈,刹时全身的怒火,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个耳光,可在同学全前,她又做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问:“这位大妈您是谁?怎么称呼?还有,我妈妈不是什么鸡呀狗啊的,配提起的。您要是还把自己当个人,就不要挡着道。我们还要赶路呢。”
说完,脚下却没有动,只盯着那女人用一种极为不屑的眼光看着,等着她让开。
那女人也没有动,只是拿着一双蓄了泪的眼看向郁影爸爸。
那男人走上前来,终究不想在别人面前再丢脸,对郁影勉强笑了笑:“小影,今天你和同学在一起,就先回去吧,改天爸爸再去接你。”
说着,拉了那个女人。郁影举步便走,连余光都没有再瞄那男人一眼。
几人默默走到公交站台,大家都没有说话,文青便一直握着郁影的手,只到来了回镇上的车,几人上了车找了座位坐下,军子给文青使了个眼色,坐到了郁影身边,文青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拿了块一直收着的巧克力递给郁影:“吃块巧克力吧。”
郁影接了过来,剥了外成的包装纸,送进嘴里,眼却看着车窗外。
张梦拐了拐文青,文青对她摇了摇头。
一路上大家照顾着郁影的情绪,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到了镇上,先送了郁影回家,张梦等郁影进了医院宿舍大院,这才问文青:“怎么回事啊?”
其实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男人抛弃糟糠之妻,选择年青貌美的女子的故事罢了,这种事情,从古至今,从南到北,真是哪里都不缺。可文青真的没有想到,郁影那样一个淡然高贵的象公主一样的女孩,竟然会是这样的家庭环境。一时之间,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别打听了,你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吧。”文青叮嘱张梦,郁影那样骄傲的性子,绝对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事情,“以后见了她也不许提。”
张梦点了点头。
路过陆海君家,他邀请几人进屋歇一会儿喝点水,但此时大家都急着回家,便拒绝了。在镇上告别,建国和军子还有文青兄妹一路,先去了孙四那儿去骑上次放在那里的自行车。原来是一次快乐的旅程,结果在最后的时候,因着郁影的事情,而有些不那么圆满,因此路上几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家里的门锁着,刚好邻居二嫂子路过,文青就跑过问知不知道她妈妈去了哪里。
二嫂一脸奇怪:“你们这是刚从哪里回来?你不知道吗?你三爷爷去世了?”
怎么可能?文青都觉得她在开玩笑:“二嫂,你开什么玩笑呀?”
二嫂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能是开玩笑的事情?你三爷爷真的去世了,你爸妈现在都在那边呢。”说着就指了一下三爷爷家的方向,因他家和自己家只隔了二爷爷家,文青和文俊被她这么一说,顺眼看过去,果然那边围了不少人,再细一听,还隐隐听到哭声。
文青当时脸色煞白。
二嫂说了话,让她们赶紧过去,就走了。
文俊架了自行车,把包放到车后座上,那着文青就要过去,文青却呆立在那时没有动。文俊细一瞧,吓了一跳,文青的脸白的历害。
“青,你不要吓哥,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的,不可能,不是这时候。”文青喃喃着,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惧大的恐怖。
三爷爷明明是在她十六岁那年才去世的,可现在时间却提前了四年,那么是不是,随着她的重生,她身边的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是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那么,那么……
“什么不是这时候,青,你到底怎么了?”文青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文俊觉得害怕。只是三爷爷去世,文青就是有些伤心,也不应该被吓成这样。
“哥,”文青一把握住文俊的手,拉了他就朝三爷爷家的方向跑去,“我们去看看,我们去看看,三爷爷会不死的。不会的。”
还未跑到三爷爷家,就听到衰乐响起,文青不管不顾,文俊就觉得她的指甲已经掐到了自己的肉里,生生的疼,可也不敢说,只得跟着她跑,到了院门口,文青看到满满一院子的人,二叔四叔和小叔三人头上戴着白帽,腰上系着麻绳,都跪在门口,朝着过来吊唁的人磕头。爸爸和二叔在应酬来宾,而堂屋里,漆黑的棺材旁边,三奶奶,二婶,大姑姑都披着长长的孝,伏在那里痛哭。邻居的几位婶子在拉着劝。
文青就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似都被抽走一般,瘫倒在地。内心的惶惶不安,极度恐惧,已经让她没有丝毫的力气。
三爷爷的死可以意外,那么她自己呢?那么,他呢?是不是,也会提前?又或者……
她不敢想下去。
“青,你怎么了?”文俊一边拉着她扶了起来,一边叫着正在那里忙碌的妈妈,“妈你快来看看,青不知道怎么了。”
爷爷突然去世,文俊已经难已接受,此时文青的样子,更是让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院子里正忙的妈妈听到文俊的叫声,也跑了过来,看到文青的脸色煞白的样子,也吓的不轻,忙拿了手去探文青的头,也没发烧呀?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去世害怕?可这也不是第一次呀?她爷爷去世难过?可难过也不是这样的啊。
“是不是你们出去玩出了什么事?”
“没有,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刚才听到左家的二嫂说三爷爷去世就变成这样了?”
因院子里本来就乱,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文青妈就吩嘱文俊:“既然来了,先把文青扶过去,到里面给你三爷爷磕个头,然后带着文青回家。妈一会儿再回去看看,要是不行,你去找村里医务室找一下医生过来看看。”
文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听了妈**话,扶着文青到灵堂里跪到棺前磕了三个头,文青一直呆呆的,等到文俊扶着她回了家,才清醒过来。
“哥,我没事。”文青接过文俊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才觉得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热气。
“你刚才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
“噢,没事,就是突然听到三爷爷去世,有点难过和害怕。”
文俊默了片刻,文青不说,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接过文青手上的空水杯,放到桌上:“是不是这几天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还是去村卫生室里找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我真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生病,找什么医生?”文青缓过劲来,虽然心中波涛汹涌,可有些事情,是不能也不敢说出口的。按奈住心中那种对未知的恐惧,给了文俊一个安抚的笑。
“要不,我去厨房里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文青自床上下了地,“还是去看看三爷爷吧,也不知道这是去世的第几天了,再说我们现在待在家中也不好。”
文俊看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心里嘀咕着难道真的是吓的?却也不敢再问她。兄妹两一起去了三房那边,路上文青问文俊:“哥,我们走的时候,三爷爷还好好的,怎么几天就去世了?刚才你可听说是怎么去世的?”
文俊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刚才光顾着担心文青了,哪里还想得起来问。
两人到了三房那边,文青妈见她没事了,放下了心,去了厨房里忙碌。
那边已有管事的人给兄妹两人分别发了孝帽和孝披。文俊把那长长的白布帮文青裹披到头上,露出了头顶的一小块红布,自己也戴上了白色孝帽,和文青一样,帽顶也有一小块红布,表明他们是逝者的孙辈。
文青便拉着文俊,去了灵堂给三爷爷又认真磕了次头。虽然三爷爷生前脾气很是古怪严厉,可想着原来还精神矍铄活的好好的老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再也见不到了,再加上看着三奶奶悲恸的嚎啕大哭,文青的泪,便也涮涮的掉了下来。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