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凤收起笑,极认真的看着我:“小娅,乘这个机会,放下你该死的自尊心,跟沈公子把话挑明了吧,别僵持下去了。”
和解?我也想啊。
可是,为什么是我主动?
所谓狗急跳墙,人急生智,正当我懊恼得快吐血时,目光无意间掠过挂在墙上那幅海棠春睡图,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笑了。
“可凤~”我笑吟吟地睨着她,瞧得她浑身发毛。
“什么事?”可凤抱着臂,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我陪嫁的嫁妆里,是不是有文房四宝?”我笑眯眯。
“干嘛?”可凤一脸鄙视:“别告诉我,你想做诗?”
切,会做诗了不起吗?瞧她那拽样!
可谁让我有求于人呢?咱忍!
“做诗多麻烦啊?”我好脾气地瞅着她笑:“咱们不做诗,咱们做画。”
“做画?”可凤一脸狐疑地望着我:“你会吗?”
我是不会,不过这个不需要技巧,呵呵。
“可凤,”我微微一笑:“去把朱砂找出来吧。”
“你要画什么?”可凤见我不象开玩笑,急忙去取了笔和各色颜料出来。
“人体绘画。”我神秘一笑,捋起袖子,以羊毫沾了朱砂在左臂上点了一颗美得触目惊心的美人痣。放下笔,满意地左右端详,不无得意地冲可凤咧唇一笑:“怎样,圆吧?”
“小,小娅?”可凤摒住了呼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你想干嘛?”
“你说呢?”我噘唇吹气让朱砂快干,免得沾到衣袖上露馅。
“画颗假的守宫砂就解决问题了?”可凤又好气又好笑。
“不管,”我放下袖子:“拖得一天是一天,反正我是不会先低头的,哼!”
“算了,我说不过你,懒得管了。”
“这里你收拾吧,我走了。”我嫣然一笑,拍拍她光滑的脸蛋,飘然出了房门,慢慢地朝平南的书房走去,心里盘算着见到他要怎样才能把话题往毒医身上扯。
“糖糖,你听话,师兄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出门,不能带你去。”平南的声音隔着浓密的花木传了过来。
咦,这个时间他要去哪里?
耳听脚步声慢慢朝这边接近,我一惊,想也没想立刻闪身躲进了路边的假山后面。
躲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奇怪,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躲他啊?
“师兄~”糖糖软软地撒娇。
“这次是真的不行,你乖,不然师兄要生气了!”平南连吓带哄。
“好吧,那你回来给我带夜宵回来?”大约是见平南态度很坚决,唐糖没辙,只得退而求其次。
“不准等,你喝了药,乖乖按时睡。”平南的声音里含了笑:“乖的话呢,师兄明天带你去醉月楼吃早点。”
糖糖明显郁闷起来:“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喝?每天都喝,喝得我都想吐了!”
平南沉默了一阵,低低地道:“对不起,是师兄没用。”
不知怎的,听着平南那种无力又无奈的声音,我的心忽地酸了起来。
糖糖愉快地笑了出来:“知道对不起,就赶快去想法子把我治好吧。”
“一定会的。”平南郑重承诺。
“师兄,七表哥,晚安。”
七表哥?谁?莫不是萧云谦?
“平南,你这小师妹倒蛮可爱的~”果然,萧云谦那厮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说,发现无情了?”平南显然不愿多谈,转了话题。
我见糖糖走了,本想从假山后出来,假装跟他们巧遇,听到他这句话,一时愣住。
平南要找无情?
他找她做什么?
犹豫了这么一小会,那两个人已从院子里出来,朝假山这边走过来。
这时两方撞到,必会误会我故意躲在外面偷听,倒显得小气巴拉,我索性往里走了几步,隐藏在姹紫嫣红的芍药之中。
“还不确定是不是她,”萧云谦漫不经心地答:“毕竟,谁也没有见过无情长什么样,是不是?”
咦?平南明明是见过无情的,难道他没有跟萧云谦说?
我暗暗纳罕,越发不想出来了。
平南没有吭声,只问:“在哪里看到的?”
萧云谦不答,却忽然停了下来。
害怕被他们发现,我悄然往后,把身子尽量贴着石块,藏在暗影里。
今晚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清冷的月华映下来,两个同样挺拨的男人站在一起,一个飘逸,一个冷傲。
几天没有见到平南,没想到乍然看到,居然有点想哭。
“看着我干嘛?”平南挑眉。
“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带着小师妹频繁出京?”
“怎么,你吃饱没事做,专门监视我了?”平南稍显不悦,但语气已是承认。
“这么说,传言属实咯?”萧云谦蹙眉。
“什么?”
“传言驸马与公主感情不睦,新婚便冷落娇妻。”
“强扭的瓜不甜。”
“但既然摘了,你就得对她负责任吧?”
呃,这两个男人,居然把我当成一个瓜?
“七哥,”平南有些不耐:“无情究竟在哪里?”
“你别太过份,那么多人看着呢。”
“糖糖还是个孩子呢!”平南沉默一下,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别人不那么想。”萧云谦不赞同他的话:“你最好在父皇和母后说话以前,把她送回去。”
“那不可能,”平南冷冷拒绝:“我答应过,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别傻!”萧云谦有些恼了:“心疾是无药可医的,你以为自己是毒医啊?能医死人而药白骨,妙手回春?”
心疾?也就是说那小姑娘有心脏病?
我再次吃了一惊,又听到他主动提起毒医,越发竖起耳朵,看平南怎样回答?
“毒医做不到,未必我就做不到。”平南淡然地回答,举步朝外走去。
呃,他果然一如既往的狂。
可惜,从他的话里,我还是听不出他到底认不认识毒医?
我心中焦躁,忍不住跟了上去。
“谁,谁在那边?”萧云谦忽地冷声喝叱。
平南停下脚,慢慢地回过头来。
“七哥,是我。”眼见藏不住,我只好走了出来。
“羽儿?”萧云谦看到我,又惊又疑:“这么晚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他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平南身上瞄去。
“这园中芍药开得甚好,一时忍不住出来赏花,没想到二位会在此赏月,搅了两位的雅兴。”我拈着一枝芍药,轻轻地晃。
“羽儿,你说在赏花?”萧云谦神色古怪。
“是啊,这花多香……”我说着,把手里的芍药递出去。
我拷!匆匆忙忙连根拨下,居然光秃秃的一朵花也没有?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脸慢慢地红了。
“哈哈哈~”萧云谦爆出一阵朗笑。
“其实呢,”平南忽地出声:“芍药不光花具观赏作用,其根还可入药。有散淤、活血、止痛、泻肝火之效,主治月经不调、痰滞腹痛、关节肿痛、胸痛、肋痛等症。”
“是吗?”萧云谦含笑调侃:“那羽儿是不是最近肝火太旺,需要发泻一下呢?”
“呃~”我神情尴尬。
谁让他替我解围了?这下好了,反而越发尴尬了。
“好了,我还有事,两位慢慢研究这芍药的功效。”萧云谦大笑着扬长而去。
“云谦~”平南想追。
“无情刚来找过我。”我一句话,成功地把平南留了下来。
“什么意思?”他蓦地回头,目光锁住我。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缓缓抬手整理鬓边的碎发,让袖子滑下来,露出光洁的手臂。那颗鲜红的朱砂,在白皙的手臂上,被明亮的月光衬着,透着种诡异的妖艳。
“她,来找你什么事?”平南显然看到了,愣了一下,礼貌地移开目光。
“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平南蹙眉,抬脚就往烟水轩走去:“什么意思?她现在还在你房里等我吗?”
“不是,她回去了。”我叫住他,努力想把意思表达清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托你打听一个人。”
“谁?”平南嘲讽地望着我:“以红袖宫的情报网,难道还有你们找不出的人?”
“有,”我不想跟他比口舌之利,直接切入主题:“毒医。”
“找他做什么?”平南讶然。
“真有其人?”我比他更惊讶。
“既然不信,干嘛还找?”
“我是不信,但无情信。”我苦笑:“既然你认识,那就太好了,拜托你帮我们找到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认识他?”平南微微一笑,淡淡地否认。
“那你刚才……”我生气了。
不要太过份哦,我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我只说有这个人,没说认识,更没答应帮你们找。”平南很轻松地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扭头就走:“本来做为报答,想告诉你一个治心疾的偏方,既然你没有合作的意愿,那就算了。”
哼,只要真有这个人,就不信凭红袖宫的力量找不出来?真邪门了不是?没了沈平南,地球还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