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亮朵朵就被小碧从被子里挖了起来涮洗出发,本来有点不满起得太早,但是一看到大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以及他们对于这么早叫醒她这个主子而内疚的眼光,那点不满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在宽敞的马车里简单的吃了点早膳,同时也知道之前躲避的宅院是钟离家暗地里在凌国众多城镇置办之一,这些宅子大多是子戒早年听从钟离老爹的命令,以子戒的名字替将军府买下的。不光凌国许多城镇,就是秦国、莫洛国和歧月国都有置办的宅院,就为作他日有难时的落角之处。
看来这个钟离老爹也不是简单的五大三粗的军人一个,反而也是有谋有略的,也是,不然哪能统领三军,胜战百场呢看来这个子戒很受老爹器重啊
此时天已经大亮,马车已经出了躲避的乡镇,官道沿途均是青山碧水,朵朵便掀开帘子自得的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不得不说没有被现代工业污染的古代真正是山水秀丽、风景如画,如果不是正在逃命朵朵真想让马夫放慢行程,怡情山水。
朵朵从醒来到现在并没有出现大家心里面期待的悲切痛哭,反而一直很坚强,甚至应该说有点冷情,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刚痛失父母,家遭巨变的八岁小女孩子应该有的表现。
其实也不能怪她,她也想一把鼻涕一把泪演上一场,但实在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再者她不是他们家真正那个八岁小姐,对他们的将军将军夫人连面也没有见过,更加没有享过他们的哪怕丁点半星的爱护,自是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她生性又乐观,综上几点要让她大哭实在太难为了啊。
而从这些天了解到的这钟离老爹老娘的情况,只是同情他们而已,虽然知道死了那么多人是真真切切的,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反而没有看电视剧有人物有画面那么让朵朵悲情
就这么行了一段时间,朵朵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对一直策马护在车旁的子戒奶着声气命令道:“我也要骑马”
子戒身子一僵低声劝道:“骑马不安全,何况小主之前并没有骑过马,还是呆在马车里好”
“我就要骑我坐你前面,有你在后面控马我放心得很。”朵朵现在直接下命令,这半天处下来,她对这暗卫算是有一点了解了,对这种奴性严重的人只有命令管用。
“小主子娇贵,这,这恐有不妥”子戒脸红脖子粗。
小碧此时甚是不明白这个以前只喜诗词,一见动物就害怕的小姐怎么性情大变,也劝道:“小姐,您以前一向不喜动物,看到高头大马就害怕得很,此时怎么想骑了?奴婢看,您还是坐车里好,不然一会儿该怕得哭了。”
没有想到这个胖丫头这么胆小,朵朵白了小丫鬟一眼,这几天跟老妈子似的,不准这不准那等这小胖身材长开了,能蹬得住马鞍了自己肯定也是要学的,现在先过过瘾。谁叫这古代没有跑车、飞机、火车之类的呢,不然谁还学骑马?
最后,子戒拗不过朵朵,只好把她抱上马,坐在自己前面,但是仍然很谨慎的跟前面压根称不上女人的小身体保持距离。朵朵见他如此小心,心中暗笑也不难为他了。
待坐稳前行一段后,她突然用劲力气一揪马儿前面的鬃毛,马吃痛受惊,高嘶一声,撒开蹄子往前冲去,把马车甩到了后面。
子戒没有防着,吓了一跳,心想这小主子也太任性了。正待勒令马匹缓下,却听怀中小人喝道:“等前行一段咱们停下等他们,你现在可以说说暗卫的事了。”
子戒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主的心思缜密,昨日他们谈话,他摒弃了一干人,确实不想没有必要的人知晓恐泄露。
“是”待马行了很长一段路了,才缓下来。
暗卫是将军暗地里训练保护家人以及办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私事的死士,他们多半是孤儿,从小就进行严格的训练,随时准备为主人的需要做牺牲。从子戒口里知道,她老爹从十五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连先帝和与他同床共枕的夫人也不知道。
子戒就是被千挑万选出来专门统领这支死士的新头儿。此外,钟离老爹还暗地里置办了漕运、商铺来支撑这支暗卫的运作,所以他们的花销跟护国府完全脱离关系,目的也是不要让人知晓他们的存在。暗卫分金银铜铁四等,金卫像子戒等,直接服侍保卫主子,直接下达主子的命令;银卫则是金卫的后选,他们并不能见主子,所有命令皆受金卫统管,执行一等命令;同理铜卫受银卫管制,主要做情报收集;铁卫则大多是卧底,专门向铜卫汇报情报。每一级只与直接下级联系,这样环环相连却又环环可断,那么在幕后操纵的主人就甚是安全了。
朵朵内心感叹老爹的精细和狡猾,又想这作卧底谈何容易,要没有些武功技艺还不容易曝光?可见这子戒做为金卫更是相当相当的了得了。
“子戒,照此说,你又是护谁的呢?”朵朵好奇的问。
子戒黯然半响,眼前浮现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是大公子”须臾话锋一转,“然现在是小主”
朵朵唏嘘,知道自己有一个二十岁的哥哥战死沙场,想必这等忠心的子戒没有能护得了自己的主子,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遂转移话题问道:“子戒,你今年多大了?姓什么呢?”
“今年刚双十,子戒一介仆人,蒙得将军抬爱收留教我武功,万死难报其恩,又哪敢有姓,这名也是将军赐的”义正严辞,奴性十足
这古人作不作就谈那死来死去,报来报去的,朵朵听罢只觉迂腐无聊得紧,想必那老爹定是希望这仆人戒骄戒躁戒情戒爱戒异心只一心伺主。
果然又听这仆人凛然道:“将军是希望子戒能勿以妄为,戒贪戒色戒骄戒躁,方有大成”
“唔,那子戒可有婚配家室之类?”难不成老爹竟想培养个和尚?
“咳、咳。”子戒初闻身形一窒,立马又窘得咳出声来,只想这小主才八岁,哪能问这等事,复身形一挺,切齿道,“我从小在将军身边长大,将军府就是我家,如今遭此万覆之劫,不报将军之仇,不报毁家之恨,大丈夫何谈有家?”
唉,敢情这身为谪亲血肉的女儿还没有此觉悟呢,朵朵汗颜。
“请小主放心,子戒已立誓此生不娶,也定要查出真相,为将军府三百余人血冤”
这忠仆敢情以为她是在试探他,唉,朵朵想此时自己作为亲女要不说些什么倒真是冷血得可以。默想片刻张嘴欲说,又怕自己童声没有气势,遂朗声义正道:“所谓,大爱无痕、巨悲无泪在如此血海深仇之前,哭泣最是懦弱无能。娇楠虽小,也知巨痛之中最应自强不息,他日待我羽翼丰满之际,定是血仇之时”
“小姐,老爷夫人天上有知,定感欣慰啊”马车已赶到近前,里面的钟伯掀开布帏,老泪纵横
小碧也是饱含眼泪,她就说嘛,那日欲寻死的小姐又哪是冷血之人。想必这一番变故才让小姐性情大变,钟伯反而拉着她问东问西,似有担心,作为奴婢的她都伤心欲绝,小姐内心自然更是悲苦得很。她做为仆人可以流泪,可是小姐身负仇恨,又怎么能轻易落泪示弱呢?可怜的小姐,才八岁啊
朵朵暗喜,就是要让你们都听到,以绝了这几日疑惑探视的眼光,搞得自己如坐针毡。
子戒却是戒备的低嘱道:“小主,隔墙有耳,此等话岂是这官道大路上能说的?怕是惹了不必要的灾难。以后切忌小心,只心中有数便可”
朵朵一愣,暗骂自己愚蠢,这正在逃命呢。不过也奇怪,这行了大半日的,官道上除天刚亮那会见了几个牛郎村姑,这三个多时辰竟是半个人也无,这大凌国想是人烟稀少得很呐那肯定没有人听到。遂正了正身子,还有一事她更为焦心,扭身问后方的子戒道:“只是这复仇又能空谈,怕是没有钱财不好办事啊,啊?哈哈,不知爹爹可有什么遗产留于我?”
开玩笑,没有钱寸步难行啊。既然其他东西如今看来是门都没有了,可是既然这暗卫组织存在,多多少少也应该资助她点钱?毕竟她也是他们主人的女儿,至少这副身体是。
“暗卫一切均是小主的,子戒这几年定当明查暗访,扩展势力,只等小主十八岁及笄之时,定然双手奉于小主”这番话却是低声附在朵朵耳边说的。
这子戒倒是七窍玲珑得很,朵朵心中夸赞,只是怎会是十八岁啊?朵朵甚疑惑,喃道:“我还以为十五及笄呢”
子戒难得的轻笑道:“自古男子十八岁行弱冠之礼,女子亦是十八岁行及笄之典。小主平时读那么多诗词,也不知这个?”
搞得她像是十分眼馋那钱财权势似的朵朵打个哈哈笑掩过去:“平时只读诗词,娘见我小,许多事也不与我说,更不许我问。”
汗颜不过,十八岁甚好,十八岁甚好,至少发育更全了些。她就说自己那个世界的十五岁及笄就可嫁人太残忍了些,还是小姑娘呢,还未开的花骨朵呢就被封建社会给摧残了。这个世界倒甚是变通得很嘛
“小姐,你还是回马车上坐马上风大得很”小碧在马车里喊道。
朵朵正想答话,却听得有什么利物破空而来。
小碧惊呼声同时响起,朵朵定睛却见一缨红之物正从左前方夹着万霆之势向她面门直射而来
朵朵心想这才刚有个重生之体,也准备好好过活,没有想到追杀居然来得这么快?这阎王爷真是反复无赏,这会也不让她好过了。
心中郁闷悲痛,这么快的箭,她怎么可能躲得过?
唉此命休矣遂闭眼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