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并没有出来送行,只是交待人给了她一个精致的匣子,并嘱她一路保重,多加小心。打开匣子,里面是几张银票,竟有一千两、十片金叶子,还有那套粉色的她没有穿的绫罗衣裳和两套男子装。
此时,朵朵在心里着实感激夫人,没有想到她如此慷慨大方,反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至此,朵朵又开始新一轮的亡命天涯了。
马车左转右拐,似是在绕路。朵朵心赞子戒心思细密,问他道:“我有一事不明,那日我是怎么被掠了去的?屋里有小碧,屋外又有武功高强的黎叔叔。”
子戒道:“贼人狡猾,小主涉世未深又哪能知?他们先用调虎离山之计诱得黎叔叔离开房间,待回过神赶回却见小碧昏倒在一边,是中了迷香,旁边浴桶被移开原来那下面有条密道通往客栈后花园假山。”这也是为什么守在小主门外的两个银卫,见中途折返的子叔,回报说并无人进入小主房间,才又延误了些时辰。
朵朵恍然的点点头,这些人为了抓她,真是无不用极至啊。
马车晃悠悠的走了两刻钟,从大路上拐进一条窄长又蜿蜒的小路,当行到中间的一个叉路胡同时突然停下并拐了进去,入得一个小院子。朵朵正奇怪着呢,却见子戒向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在马车停下的同时,朵朵掀开帘子却见左边并行停着一辆与朵朵现在乘的这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当他们停下,那辆马车就立即驶出胡同,朝子戒之前的方向继续驶下去。而才驶过去两分钟,一辆民用马车也向同一方向追了上去。
子戒立马下车,把马车外部的布罩一扯,只见之前朴素的马车一下子露出鲜亮豪华的外在。子戒又向车夫打个手势,车夫立马把马车快速驶出胡同,调转头朝朵朵他们刚才来的方向折返回去。
朵朵看得目瞪口呆,莫非这就是偷梁换柱?这时子戒拉着朵朵从车帘子缝里朝外观察,却见刚才大道转小道的路口,行色匆匆的来了三匹马骑,为首的男子只是瞟了眼朵朵这辆迎面而来,十分招摇的马车,就向前冲过去了并挥手朝后道:“快跟上,别丢了”
朵朵正欲言却又被制止了,原来仅三分钟又来了一路人马与他们擦肩而过,紧接着的五分钟又过了一队明显是黄雀在后的队伍。
这前前后后,居然有三批人跟踪。先是一辆马车,后是两批马队,没有想到她命如此值当。
待马车又不急不徐的行了两刻钟,朵朵才大口的换了口气,拍拍自己还干平的小胸脯,冲子戒笑道:“没有想到我这么重要呢不过你怎么想到这招偷龙转凤啊,又把马车换得如此招摇,从他们眼皮子下面折回,反而杜绝了他们的疑心。”
“子戒很高兴小主如此乐观,只是后面还希望小主能一直保持下去...”子戒答非所问。
“呵呵,我活得快乐才能让那些追杀我的人痛苦啊。只是,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这个方向应该不是回客栈的。
“马上就到了。”说话的这功夫,只见马车转进城里的一条清净小道上,停在了一座外观残破的小院门口。
朵朵很相信子戒,没有再多问便随他进了这门匾倾斜蜘蛛网到处织罗的“安宅”。
进了小院,入眼尽是残败。到进了厅堂,才略为干净,显然这大堂是有人刚收拾过的。
大厅上首立了个衣服打着许多补丁的清瘦男子,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两颊内凹,面容略有些凄苦。
“安先生。”子戒向大堂右上首的这乞丐颔首,态度十分恭敬。
朵朵则是诧异,这乞丐姓安,而这宅邸上也写着“安宅”。怪不得这房子这么破了都不知道修葺一下,原来是想当乞丐啊
可是子戒对他如此尊敬,莫非是丐帮帮主?朵朵的武侠也看得不少,知道丐帮帮主大多外表邋遢实则武功盖世,侠义心肠,消息灵通。他面容略显凄苦,莫不是正愁着解决自己手下那帮子弟们的吃食?看他自己也瘦的样子,就知道最近怕是乞讨难呐。
难道今天终于见到正义的江湖人物了?朵朵心里很是激动了一把,立马伸出肥胖的小手向那乞丐握了过去,心中已经做好了即使握住污秽也绝不皱眉的准备了,千万不能让侠名盖世的帮主小瞧了自己。
口中配合的谄媚十足道:“安帮主,久仰久仰今日有缘得见侠名盖世的丐帮帮主,实乃小女子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对您的敬仰和追崇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奔流到海亦无悔”
没有等来豪爽惬意的大笑,却听到了一连串吃吃的低笑,似乎十分压抑的痛苦着。朵朵这才注意到这安帮主一旁躺着个不辩年龄的小乞丐,正冲着她乐着呢。
“咳,咳,小主,这是安先生,安先生是一位大夫,因为为求疑难杂症所以平日藏匿在乞丐中,实则救死扶伤活人无数的妙手神医。”子戒难得的脸有尴尬。
“师傅,你确定要带这个胖丫头?只是她那胖脸胖手胖腿胖肚子,全身都圆滚滚的,哪里像乞丐咧?不过脑子倒满像乞丐的。”小乞丐冲她挤眉弄眼。
朵朵懊悔不已,哪里还在意小乞丐的讽刺,反而是子戒因他的话略皱了眉。
都说医毒不分家,中的神医大多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洒把毒药痒粉什么的。自己错扣了这么大个帽子给他,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怡儿,不得无理”安先生低低喝了一声小乞丐,又转向朵朵笑面春风,“原来你很是敬仰丐帮赵帮主,他日有机会,我定会为你引见,我与他二十年的交情这几分薄面他还是会给的。”
“不,不,不用了。”朵朵连连摆手,“安先生莫要恼我,只是您长得侠骨铮铮,我只道丐帮帮主才有此气质。原来您是救人无数的盖世神医,有此侠义之态自然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希望这后来的马屁能管用啊。朵朵心中冷汗直下
安神医仍然笑得无害:“子戒,你的小主很会说话呵若怡儿能像她一样机灵懂事,我就放心了。”
旁边的小乞丐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的瞪了朵朵一眼。
朵朵二十五岁的高龄自然不会跟一个不辨童龄的小孩子一般计较,其实也是计较不起,她还是有常识的,神医的徒弟自然也有毒药毒粉什么的,而且更为小心眼,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只是小姑娘从小养尊处优,这一路的辛苦能吃得消吗?”安神医面带忧虑的看着朵朵。
“小主,这一路追杀众多,为护您安全,才想到让您扮乞丐随安安先生折回南方之策,此时初秋已至冬季未到,正是丐帮众弟子大批南下过冬之际,混在之中甚是安全。”子戒终于低声向朵朵道出计划,“另外黎叔叔这几天已经找齐顶替你之人,伪装三批继续北上,混淆他们的追踪。我们暂时不能跟着您回南方,后面这一路还得委屈小主了.....”
原来他希望朵朵保持乐观还有这么多的含义,他们为保自己想得如此周全,比起送命来吃这点小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什么你们不跟我一起南下?”朵朵奇怪的问。
“这,追杀众路都已探得我和黎子叔,还有小碧和钟伯,若我们全都用替身,很容易露出破绽,他们自然知其中有诈,不日就会探得小主真迹那我们做的这些准备就功亏一篑了。安先生乃深藏不露的高人,又擅解毒治病,小主跟着他比跟着一百个子戒还安全”子戒言词垦切,每一句话每一个出发点都是为了她,而他们的命在她的性命面前似乎就如蝼蚁。
朵朵纵使再贪生怕死也不能把如此忠诚之人推到死神面前。
朵朵这次犯了犟脾气,坚决不同意,扬言是生是死都要和他们一起,子戒在劝说多次无果后,既有感动更多的是愁眉。
这时,看在一旁的安先生淡淡道:“小姑娘以为和他们生死与共就是义气吗?你可知这番情义却是累了他们,你不在他们才可全心杀敌,无所顾及,纵是不敌还可以弃车保命。若你在,他们却处处受牵制,你若有万一,他们自是愧对老主人又怎么能独活,自然追随你而去。”
“师傅,这就是所谓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乞丐一边似邀功,一边又挑眉看向朵朵,一副“看,你就是个麻烦”的表情。
朵朵知安先生分析得很对,子戒作为忠仆自然是不会这样分析给她听的,不管她如何任性他都只会拼了性命保她周全。
知道顽抗的大势已去,便牵着子戒的衣角,仰头看向他,眼神恳切道:“你们一定会安全回来接我的,对吗?只是小碧和钟伯.....”
“小主放心,他们会随后跟来,一次换掉三个人目标太大,只能再委屈他们了。小主仁爱,属下必会护他们周全反折神霄山。只是,属下不在身边,小主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强出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子戒难得的不再面无表情,眼神温柔,声音居然略带哽咽。
“好,此事我听你的。只是有一事,你必须依我。”朵朵牵着他的手,眼神坚定,“你和黎叔叔务必要好好保护自己,他日神霄山再聚之时,就是神坛前你心甘情愿做我哥哥之际。”
犹豫半晌,他终于郑重的点头。
此次别说任务困难,未必能全身而退,若真能留得性命,自然是老天爷怜他孤孓可怜,他必不会再推却。其实朵朵又未尝不知他心里,此做法除真心回馈他的忠心外,更重要的是要给他一个必生的信念。
当下,朵朵拿着子戒给她准备的破衫烂衣到内堂更换。乞丐服有一点好,虽然外面到处是补丁及破洞,内里暗藏的口袋却很多。朵朵便把夫人赠与她的银票、金子还有子戒又另外给她准备的一千两银票分批卷进口袋,只是可惜了那两身好衣裳,不过还是想想法子带走。做乞丐还有另一点好处,就是不怕山匪强盗小偷,你说哪一个强人会认为街边肮脏乞讨的小乞丐身揣巨资呢?
朵朵又用问子戒要来的锋刃,“唰唰”的几下就把及腰的长发削成如狗啃过的短发,又从墙角抓了把灰抹到脸上,又顺便把破烂的衣服也蹭了两下。
待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三人讶异赞叹的表情如出一辙。朵朵自然知道这蓬松的头发可以遮住一半圆脸,脸上的脏灰可以遮住性别,宽大冗长的破布衫挂在身上可以盖住自己胖呼呼的身材。
此时已过午时,当下众人略吃了点安神医准备的简单粗糙的食物权作午饭,这自然跟今天早上在别院吃的早点无法比拟,安神医却坚持朵朵现在就要学习习惯,因为以后几个月常常都要吃如此粗糙的食物。
在子戒歉意的眼光下,朵朵大口的啃着手中巨坚硬的小麦窝头,喝着破瓦罐盛的冷水,吃得津津有味,不知就里的人单看朵朵愉悦的表情还以为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呢。
草草吃罢,子戒便匆匆告辞。朵朵则学两人就地拣了个角落,打起磕睡来。
因为安神医交待了,下午补觉,入夜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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