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脸上怒气更胜,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好算计。”
若诚瞪大了眼睛,眼中秋水一闪一闪,仿佛那满眼的澄澈都要泼出来似的,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是瑞安郡主在欺负若诚。
“瑞安姐姐,若诚更是不明白了,还是姐姐指教一二。”
瑞安郡主身后的那位姑娘悄悄在后面扯了扯瑞安的衣袖,瑞安盛怒之下却也不加理会,俨然就要把当日之事都要说破才解气的样子。
那位姑娘似是真的着急了,却抢先一步上前,冲着身边的书桌角就狠狠倒了下去,只听一声“咕咚”,登时姑娘的头上血流如注。
瑞安忙不迭上前,神情中满是关切和嗔怪,“你这傻丫头,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让着她不成?”
宝钗看她歪在地上,眼睛微闭,想来是疼痛带来了暂时的晕眩。却见她仍挣扎着冲瑞安低语,“郡主忘了前日所说的话了吗?”
瑞安神情一凛,脸上的怒意逐渐散去,留下的却是那种让人一眼望穿的伤感,必是有难言之隐了。
若诚此时也语带怜惜,眼里满是不忍,伸手要去扶那地上虚弱的姑娘,嘴里也连声道,“万姑娘这么可使不得,可把你家郡主置于何地?好在瑞安郡主向来是温柔、平和,不与你计较罢了。只是万年将军若是见到你这副样子,想来也是心疼的紧。所谓身体发肤……”
若诚好像要长篇大论继续说下去的样子,瑞安郡主神色不耐起来,可是却也听出了若诚这是存心要自己下不了台,看到万姑娘脸上痛苦的神色,心里添了许多的不忍。她知道万姑娘定是为她好,否则,当日她也不会劝自己那么一篇话。
想到这里,却吩咐自己的丫鬟进来帮着把万姑娘送到厢房歇息,并交了自己的腰牌一迭声地让去请御医。
宝钗倒是对瑞安平添了不少好感,只是性子未免太鲁莽、单纯了点,也难怪数次跟若诚的交锋都屡屡落败。
若诚也不拦着,只是转头,手上扶着发髻上戴着的前日皇上赏赐的缠丝玛瑙簪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前面一个穿着云霞色宫装的女子,淡淡笑着走出来。待她走近,却是让人不禁惊叹她那种温婉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她。若诚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子的到来,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天真无邪,宝钗有时候真想看看这若诚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宝钗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是,这么多日下来,能看出忠顺王府的上下人等对若诚那是宠爱有加,府里的老王妃似乎更是回护她。也不见她有什么姐姐妹妹,总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只是她这种心机应变全然不像孩子心性,有收有放,拿捏的让宝钗不禁暗暗佩服。
自己两世为人,还要自叹弗如。面对命数的坎坷,却也很多无力之举。而这个若诚,却能练就这么一种心机手段,不得不让人扼腕。难道若诚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诚放下了扶在簪子上的手,福了福礼,“二姐姐,若诚又惹事了。”
张嘴就认错,这种本领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若诚好像很懂得如何以退为进。人,总是有偏向心的,同情弱者更是人的天性。若诚倒是看的通透。
若诚喊她二姐姐,联想到今天看到的三皇子,难不成这位温婉的女子就是中宫皇后所诞育的那位二公主?宝钗先是诧异,如此温婉的嫡出公主倒是让人惊叹,可是联想起皇后现在的尴尬境况,却又觉得这样更合情理。
二公主貌似随意地看了一眼若诚头上的发簪,“若诚,又去讨了皇阿玛的赏了?”听上去柔声似水,很是好听,有一种山泉水叮咚的节奏感和熨帖感。
若诚撇撇嘴,“不瞒二姐姐说,这是皇上给我的警告。我当日由了自己的性子,非要把这位宝姑娘要来陪我,还招惹了贤德妃和瑾贵妃,皇上虽然允了我,却给了我这个簪子。皇上赐的,若诚怎敢不随身携带?可不就日日想起自己当日的所为了?这还不是警告是什么?二姐姐可要为若诚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啊。”
二公主忍俊不禁,“你倒是会说话,皇阿玛明明是赏你,却被你说自己委屈大了。快收了你这副簪子。”
说到这里,二公主压低了声音,“前日五妹妹还去向皇阿玛讨这个簪子,皇阿玛没给。今日幸亏她告了假,没有见到。若是看到你戴着这个,可不是又一场气要生。”
若诚面上的恐慌看上去一点也不似作假,“若诚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故事。若是五公主在瑾贵妃面前撒个娇……”
若诚突然讶然出声,附耳过去,“当日,瑾贵妃娘娘是在场的。”
二公主也讶异,“那就奇了。当时五公主还特特让瑾母妃帮着去求皇阿玛呢。只是却不知这中间有许多故事。我只知道五妹妹可是向我念叨了半天了。”
若诚低了头,叹了口气,“都是若诚不识趣,不该拉着瑾贵妃娘娘去求情。这下子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二公主看若诚这副样子,用帕子掩着嘴笑,“若诚,一物降一物,今日我算是见着了。平日里看你样样来得,怎么到了五妹妹这里,反而这般扭捏起来了?难道是因为瑾母妃?瑾母妃性子最是直爽,定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的。”
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虽然每句话都没问题,却经不起推敲。看来这五公主是瑾贵妃的嫡亲女儿了。倒是难怪二公主会句句无意,却透着有意地说出这么一大篇话来。
只是不知道刚才瑞安和若诚的纷争,她看进去眼里多少。
还未等宝钗细想,二公主眼神却停留在了宝钗身上,面上挂着温煦的笑容,“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贤德妃娘娘的妹妹了。”宝钗注意到,她并没有称呼贤德妃为母妃。
宝钗闻言福了福礼,眼观鼻,口观心,却也感到避不开二公主打量的目光。
二公主倒是轻轻笑了,“倒是听说了你好几次了。”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看宝钗面上神色不动,倒是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个有造化的,只是不知今后如何。”似乎是对若诚说,又似乎若有所指。
再抬头,二公主已经走了,远远的站着在和身边的几位郡主说着些什么。
已经有郡主带着伴读离去了,宝钗探询地看着若诚。
若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宝钗的目光,只是远远望着门外,神色未定。
过了一盏茶功夫,才起身扶了宝钗的手,“这花盆底把我折磨惨了。今日也不会有别的课习了,倒是早点回去为是。”说完看了看宝钗,“只是不知道你选秀之事全都落定之后是跟着我回王府,还是回贾府。”
这点宝钗倒是不惊讶,宫里有规矩,在选秀没有昭告天下晋升之前,除了撂了牌子的秀女可是回家外,其它秀女,包括皇子、公主的伴读都要留在宫中。
眼看选秀也就这几日可挨,只是不知道皇后与贵妃的斗法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宝钗想起当日婉冬的神情来。
伴读通常可以跟着郡主回府居住,但是因为宝钗已经认作贾府的姑娘,有落定之所,自然不一定非要回忠顺王府。只是,这却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求票票……收藏……期待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