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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宫门口,就看望月和莺儿守候在贾府派来的轿子旁边,目光中透出焦急。
宝钗冲着她们一笑,俩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略略放下了面上的焦虑,迎着自家姑娘紧走几步,扶了宝钗过来。
宝钗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抬轿子的几个小厮和一旁的两个贾府管事嬷嬷,看似随意地问莺儿,“你们等很久了。”
莺儿略略仰头,“有一会儿了,本是老太太早就说了让奴婢们来接姑娘,却不知太太上前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最后定了午膳时间才出门。好在太太有远见,要不莺儿可就要饿肚子了。”
望月在一边抿嘴笑笑,看宝钗面上没有生气的样子,却低声接过话来,“太太当时想来也是有根据的,只凑上前跟老太太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老太太就没再言语了。”
宝钗只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扶着俩人的手上了轿子。
一路上本欲理理今天的思绪,又想着元春后来的反应,不知不觉有了困意。这一天,真是费了不少神。快要歪过去的那瞬间,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人的淡然的笑,心里不禁一松。却听望月已经轻轻打开轿恋招呼自己下轿了。这一路倒是快,宝钗心中有点不情愿,宅门是非多,还是路上的时光让她更加留恋。
刚走到垂花门,就看到二门那边有个嬷嬷一直东张西望,看到宝钗,神色激动起来,直冲着里面的丫头喊着,“宝姑娘到了,姑娘们去禀告太太。”
就听见里面一阵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个嬷嬷也忙不迭迎上前来,面上带着奉承的笑容,“宝姑娘,太太一直让老奴打探着看您什么时候到府,说是让您一回来先去见太太,太太有话嘱咐。”
太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府还巴巴让莺儿她们等到午膳时间才出门?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进府?让个老嬷嬷在这里等着,不过是怕自己第一面见了不该见的人罢了。只是不知王夫人是不想让自己见薛姨妈还是老太太了?
此时却也不及细想,只得微微笑着,示意那嬷嬷带着自己一路过去,“劳烦嬷嬷了。”
那嬷嬷脸上笑意更盛,两只手都不知该怎么放,“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这可是老奴的福气,求还求不来呢。”
宝钗心下又是一愣,难不成这么快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只是这个老嬷嬷看打扮,并不像是有体面的,即便是有消息传来,也不该说与她知道才是。这倒是奇了。此时却也不理论,想必是平日不得脸的嬷嬷今日竟然得了太太给的差事,觉得欣喜若狂那倒也有可能。
这个时代,下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主子手里,得脸还是丢脸都是主子一念之间,她们有这种反应本是正常,是自己的思维又倒退了回去罢了。
走向王夫人正房的一路上,倒是安安静静,想了想,正是府里午休的时间,也难怪到处鸦雀无声的。王夫人想的倒是,这个时候说什么机密的事情也更安全些。宝钗却蓦地冒出一个念头,如若今日没有无巧不巧地在宫里赴了瑾贵妃的宴请,王夫人是否还真的会让自己直直等在宫门外等到用完午膳以便于她行事,就不得而知了。
心里不禁又冷了几分。想到元春流露出的不耐和厌弃,宝钗知道当日自己所猜度的贾府让自己进宫的用意,不禁觉得自己猜对了八九分。心下对贾府的算计更是有了抵触感。希望自己今日的那一番举动看在元春眼里能对自己“不放心”起来,也好尽早舍了自己这枚棋子。皇子福晋?别说可能只是个侧福晋,就是嫡福晋,她也不想当。
如今中宫无子,受宠的瑾贵妃所出也只有一名公主,将来这夺嫡大战还不知会如何呢?自己可不巴巴的上赶着当那斗争的牺牲品去看上去繁花似锦,实则错了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古往今来那些存了称帝之心和被有不臣之心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又有哪个落得了好下场?成王败寇固然没错,只是历来胜者只有一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押到宝。
退一万步讲,即便三皇子真的将来当了皇上,自己也落得个与宫中众多女人争宠争得你死我活的份上。现在的皇后、瑾贵妃和元春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所以,无论如何,三皇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的。
只是,若是只让元春放弃了自己还不够,她是知道王夫人和元春一直以来互通消息的事情,当日能说服元春,暂时脱离了被选为妃的命运,其中的主要助力在于薛姨妈成功说服了王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算罢了。
想到当日的事情,宝钗还是觉得心里云山雾绕,总觉得当日的事情带着蹊跷,其中还有没有解开的关键,比如若诚和元春、瑾贵妃,到底和自己最终做了伴读有什么关联?
想着想着,眼看着前面就是王夫人正房了,宝钗才敛了心神,拿出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情跟着等候在门外的彩霞一起进了内室。望月和莺儿被彩云示意留在了门外。看了看宝钗安慰性的点头,俩人只得静静侍立在外面。
彩霞进来后就自顾自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脸上的神情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宝钗知道定是要说大事了。
心下带着十二分的谨慎,低垂着眼睛,用余光飞快看了下左右,却是侍立的丫鬟俱无,本来只是疑惑,现在看这阵势却是能完全确定,定是元春已经传了消息过来。
却还未开口请安,就听见前面传来让自己意外的声音,“宝丫头,今日可还顺利?”
宝钗心下俱灰,竟然是贾母在座
面上就半真半假流露出惊讶来,抬起头望着前面,果不其然,上首端坐着带着福字抹额,嵌着东珠,鬓发如丝的贾府,旁边那个面上看不出神情的就是王夫人
宝钗忙不迭跪下行了大礼,也是被吓到的意思,这个时候再假作镇定就真会遭了贾母和王夫人的疑心了,这两个人老成精的当家人可不比元春好糊弄。
贾母望着宝钗惊吓的模样,面上更是透着慈爱,“这孩子,倒是我的不是了,给吓成这样,还不赶紧起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