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看着一边有点受冷落的纳兰,安慰的朝她笑了笑,并和她低声拉起了家常。
小月平时不怎么跟别人交往,这次主动和纳兰交谈,话也不多。多数时候是纳兰在说,她听着。
交谈了几句后,纳兰发现小月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听她说,就明白了小姑子的意思,原来是给自己解围。
纳兰嫣然看着总被自己丈夫念叨着的小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相处,松了口气。
之前还担心小月被家人如此疼爱,会养成副刁蛮性子,现在看来,小月不仅不刁蛮,还很乖巧。
她就那么随意的坐在那,就能让人打心底里感到平静,总是不骄不躁,一双黑溜溜的眸子里透着股平和的气息。
就在众人慢慢的感情慢慢升温时,年羹尧回来了。
年羹尧进来后,先给阿玛额娘行了礼,然后才细细打量起了小月。
看着小月由当年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长成了小姑娘,很想和小时候那样把小月抱在怀里,但毕竟自家小妹长大了,不能再那么亲昵了。
小月看着自家二哥,眼底露出了几分笑意。
在京里历练的四年,年羹尧越发的内敛了。虽说是少年得志,但有了年遐龄的先例,和小月时不时的写封信提醒着,并没有太过得意忘形,至少现在还是紧守本分的。
小月笑着走到年羹尧面前,轻轻抱了一下他的腰,想着自家二哥身上还是这么的温暖,说:“二哥,小月想你了。”
小月才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年羹尧是她认可的第一个亲人,四年没见,小月确实有点想念这个疼爱自己的哥哥了。
看着一如小时候像自己撒娇的小月,年羹尧的心里很是宽慰,自家小妹没有因为几年没见而对自己疏离。
要是年羹尧知道这几年小月除了对阿玛额娘会亲近些,基本上没对谁这么亲近过之后,估计他心里会更高兴,毕竟自家小妹还是这么的粘他这个兄长。
年羹尧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小月的头说:“二哥也想小月,二哥不在家,小月听话吗?”
小月冲着年羹尧撅了下嘴说:“小月可乖了,不信你问阿玛和额娘,大哥走后,可是小月在照顾阿玛和额娘的。”
纳兰看着一直很安静的小月在看到年羹尧后,就像个正常的小女孩样撒娇,才真正明白了自家丈夫和她这个小姑子的感情有多好。
年羹尧说:“二哥相信小月,赶了那么远的路累了,一会吃完饭再去休息,二哥给你准备好了院子,小月一定喜欢。”
说着就让纳兰去准备膳食,纳兰说:“早就备下了,这会儿应该好了,要现在用膳吗?”
年遐龄夫妇年纪大了,热闹了这一会身体就有点吃不住了,于是年羹尧就说:“嗯,现在用。”
不得不说纳兰真是个贤惠的媳妇,连家里的厨子都调教的很好,知道小月他们刚从南方来,怕他们一时不习惯,让厨子准备的都是些南方菜式。
张氏从一进门就在观察这个新媳妇,从刚进门的请安到处理琐事,张氏都很满意。现在看着纳兰这么用心,就彻底放心了,知道纳兰不会亏待了小月,所以就想着这家还是继续让纳兰管着。
其时,这倒是张氏自己想差了,不说年羹尧因对小月的宠爱而对纳兰千叮万嘱,就说纳兰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亏待小月,更别说像纳兰这样对谁都很温柔的女子。
一家人用完了膳,纳兰带着年振轩和年素言的嬷嬷送两个孩子回房了,年遐龄和张氏则在管家的带路下回去休息了,毕竟这是年遐龄的老宅子,很多布局都有了些变化。
小月的院子是在府里西面的一个小跨院‘月园’,是年羹尧特意给小月收拾出来的,院里种了棵桂花树,旁边有个小花园,种了些菊花和兰草。
正对着有三间房,中间是个小客厅,东边做了卧房,以淡黄色为主调,布置的很是素雅。西边留出来整理成了书房,书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书桌前还摆了盆吊莲。书架上有些书,估计是年羹尧这几年给小月搜集的。
第二天,小月醒了个大早,想着昨天说好年羹尧夫妻俩要补成亲礼,也就是给长辈敬个茶再行个大礼。所以小月迅速的打理好自己就去了正厅。
到正厅时,纳兰和年羹尧已经在等着了,小月跟年羹尧问了个好,又给自家嫂子请了安,就在一边坐下了。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年遐龄老两口就来了。
纳兰嫣然先是恭恭敬敬对年遐龄行了个大礼,又将茶举过头顶,说:“请阿玛用茶”年遐龄笑眯眯的抿了一口放下了,说:“儿媳快请起”。
然后纳兰又对张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仍旧将茶举过头顶,说:“请额娘用茶”张氏也是笑着抿了口茶,但还是说了些训诫的话,最后给了纳兰一个手镯,据说是小月祖母传下来的。
行完礼,就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了。年羹尧今天沐休,所以一家人就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个早饭。
吃完饭后,小月就回自己的院子补觉去了,而年羹尧则和年遐龄去了书房,估计是年羹尧跟自家阿玛汇报近几年的事呢,毕竟最近争储风波越演越烈,已经波及到了朝中官员。
小月醒来时,春雨正在旁边站着,一脸的纠结。
小月问:“怎么了?”
春雨见小月醒了,就说:“格格,您醒了,二少爷来了,好像脸色不太好,听说格格在睡觉,就去了书房。”
小月懒懒的应了一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春雨知道自家格格从不喜欢别人碰触,就连沐浴房里也是不留人,于是就退了出去。
小月整理了一下衣衫,把头发简单的辫了起来,就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见年羹尧坐在那看心经呢,就对年羹尧说:“二哥,怎么了,听春雨说你不高兴”
年羹尧看着刚睡醒,略带些娇憨的小脸笑眯眯的对着自己,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对小月说:“是啊,阿玛训了我好一顿呢”
年羹尧想着刚才和阿玛的不愉快,心里又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小妹早慧,或许能给自己点建议,但这是朝堂上的大事,又怕自家小妹为自己担心,不由的就有些犹豫。
小月看着年羹尧一脸犹豫,就说:“二哥,您就当说出来给小月解个闷,小月一定不乱说。”
年羹尧看着懂事的小月,于是大吐苦水。果然跟那把椅子有关,小月心想。
原来年羹尧现在是在翰林院任职,但现在三阿哥奉皇命编书,算是在三阿哥手下办差。三阿哥文采出众,身边很是笼络了些文人清客,对在皇上那得宠的年羹尧怎么会放过呢,于是有意拉拢。
但去年的时候,年家已经划到四阿哥的镶黄旗下了,算是四阿哥的人。而年羹尧本人则比较看好风头正盛温文尔雅的八阿哥,想着为了自家的未来,暗中与八阿哥有些来往。
听完后小月叹了口气,说:“二哥,你好糊涂啊”
年羹尧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妹,小月说:“二哥,您觉得现在的皇帝如何?太子如何?”
年羹尧说:“皇上乃治世明君,千古一帝。太子年轻有为,只是近几年行事颇为乖觉,略显暴戾。”
小月又问:“那二哥觉得皇上现在身体如何?”
年羹尧想了想说:“皇上很是注重养生,现在春秋正盛。”
小月又说:“二哥,皇上现在身体很好,太子虽说近年初显暴戾但也犯过什么大错,以皇上对太子多年的宠信,说句大不敬的话,其他皇子阿哥们拿什么去争。
二哥现在看重八阿哥,无非是八阿哥身边聚拢了一帮子大臣,又有九、十两位阿哥的支持罢了。”
小月看着惊讶的年羹尧,不由得苦笑,自己真的是很看重这份亲情,为了家人她不介意做个妖孽。
小月接着说道:“二哥,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年羹尧说:“不错,就像小月说的那样。”
小月盯着年羹尧的眼睛说:“二哥,现在咱是关起门来说话,小月就不多绕弯子了。小月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太子真的倒了,那也轮不到八阿哥。二哥我问你,如果你是个富家翁,等你百年后,你是把家产交给正妻的嫡子还是交给小妾的庶子或是交给没名分的丫鬟生的孩子?”
年羹尧若有所思说:“肯定先考虑正妻嫡子,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变通,但血脉不容混淆。”
虽然这话听着不怎么让人舒服,但这就是清朝的现状,于是小月接着说:“咱们的康熙帝是最注重血统的人,在这些阿哥中,除了太子,就属十阿哥的生母温僖贵妃出身高,而四阿哥的养母却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佟佳皇后,虽说生母出身不高,但现在却也是四大妃子之一。
但八阿哥的生母出身不高,仅此一项皇上就不会给八阿哥机会,没准,皇上是把八阿哥当成了太子的磨刀石。更别说八阿哥私底下拉帮结派,犯了帝王的大忌。”
年羹尧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后感叹道:“唉,二哥还没有小月看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