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小月要的东西就做好了,那个木匠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钓鱼竿很结实。
第二天,小月就带着钓鱼竿和小板凳去河边了,当然少不了带一个小木桶,到了河边才发现,不用带小板凳也可以,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就行。
其实小月要下河抓鱼是件很轻松的事,毕竟她接受过残酷的丛林训练,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去钓,但小月图的就是个乐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图一乐。
小月将准备好的饵食放好,就悠哉游哉的钓起了鱼。
河水很清澈,能清晰的看到小月的倒影,一群鱼儿围着饵食乱转,却没有冒冒然的吃掉,小月看了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小月的嘴角钩起了一抹淡淡的笑,饵食刚抛下,鱼儿就要上钩了,会是谁呢?
此时的河边,除了风声,还有偶尔的一两声蝉鸣,间或几声小鸟的鸣叫,剩下的就只是一片宁静。
四阿哥府,四阿哥看着粘杆处的回报,喃喃道;“钓鱼,倒是好兴致。”
傍晚,小月带着钓到的几条鱼回了小院,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喝鲜鱼汤了。
早上走的时候跟吴婶说不用准备晚饭了,所以这会儿小月就自己带着鱼直接去了厨房,这还是小月第一次进小院的厨房,厨房的东西很齐全,收拾的也很整洁。
这会儿吴婶和吴嫂听小丫说小月去了厨房,连忙去了厨房,小月看到她们进来,问:“吴婶,你们吃过了?”
吴婶说:“吃过了,格格要吃点什么,老奴给您做。”
小月说:“不用了,您和吴嫂先回去,让小丫在这帮我打打下手就行了。”
说着就从桶里捡了一条鱼收拾了起来,看着小月熟练的给鱼剖膛开腹,吴婶和吴嫂就退了出去。
吴婶对吴嫂说:“哎,原以为格格会书会画就很了不起了,不会去碰这些厨房的活计,没想到格格却连做菜都会。”
吴嫂说:“娘,这也没什么,像格格这样的大户人家,虽说小姐养在深闺,但懂点厨艺也好,以后也能给婆婆多尽点孝道。”
吴婶叹了口气,想想也是,又对吴嫂嘱咐道:“一会儿,你去把厨房收拾收拾,别再让格格自己忙活了。咱本来就是伺候格格的,格格却总不让我们动手,总是亲历亲为。”
吴嫂说:“娘,您放心,儿媳知道了。”
厨房里,小丫看着小月在刮鱼鳞去鱼鳃,问道:“格格,小丫要做什么?”
小月说:“去帮我把葱、姜、蒜、香菇、枣、盐、醋、酱油、油找出来。”
小丫应了一声就忙活了起来,等小月刮完鱼鳞去了鱼鳃,又将鱼洗干净,才拿盐把鱼腌上。
这时小丫也把东西找全了,小月就把葱、姜、蒜切好,然后让小丫去烧火了,毕竟小月还不会烧这个时代的锅灶。
在锅内放了少许油,待油烧热后,用葱花炝了锅,加了些水,然后小月将用盐腌过的鱼切成段后,放入了锅内,最后把葱、姜、蒜、醋、香菇、枣放进了锅里,盖上了锅盖。
做完这些,跟小丫说:“小丫,把火烧慢点”。小丫答应了一声。
然后小月搬了个小板凳,做到了厨房门口,跟小丫聊起了天。
小月说:“小丫,格格我今天可是钓了很多鱼,明天你跟不跟格格我一起去?”
小丫的脸被灶膛的火应的通红,很是不安的说:“小丫想去,可小丫要给爹爹和爷爷送饭,还要帮娘和奶奶干活。”
看着小脸通红的小丫,小月觉得,逗一个小丫头片子果然很有意思,难怪小时候年羹尧总喜欢逗她。
于是小月说:“要是格格我命令你去呢?”
小丫低着头,闷闷的说:“那小丫就去。”
小月看着明显不高兴的小丫,心想:真是个孝顺的老实孩子。于是对小丫说:“格格我逗你呢,等过一阵子田里不忙了,你爹爹和爷爷在家住了,格格再带你出去玩,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是咱俩的秘密。”
小丫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恩,小丫一定不乱说,爹爹和爷爷过一阵真能回家来住?”
小月真有点哭笑不得了,点了点头,说:“真的,真的,比珍珠都真。”
当然,如果自己命令他们,现在他们就可以回家住,但有些工作还是要做的不是,他们可是农庄的管事。
接着小月想了想,又说:“明儿早上,你跟你奶奶说,把木桶里的那几条鱼都煮了,留够咱们吃的,剩下的给你爷爷和爹爹送去,他们在田上挺辛苦的,给他们补补,听说鲜鱼汤很补身子。”
小丫高兴的说:“谢谢格格,小丫一会就去告诉奶奶。”
就这样聊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小月拿勺子尝了尝煮的鱼汤,心想:咸淡适中、又鲜又嫩,真不错。于是吩咐小丫停了火,让她去把手洗干净再找四个碗过来。
小月将鱼盛在一个小汤盘里,拿过小丫找的碗,又找了个勺子将给每个碗里都盛了汤,还捞了块鱼放进去,然后对小丫说:“小丫,这是给你奶奶和你娘的,你送过去和她们一块吃。”
小丫显的很是不安,说:“小丫在这伺候格格用膳,等格格用完小丫再去给奶奶和娘亲送去。”
小月叹了口气,看着乖巧的小丫,心想;这万恶的旧社会,才这么小的孩子,可惜了那双纯净的眼睛。
于是小月柔声说:“小丫,咱这小院又没别人,没有那些规矩。你不是帮了格格我忙活了这一阵,就当是格格赏你的。”
小丫放松了一些,但仍倔强的站在这,小月收了一下思绪,平静的说:“你去给你娘说,就说格格我的命令,让你娘两刻钟后过来收拾一下厨房,再过两刻钟送桶热水去我房里。然后顺便把鱼汤给你娘和你奶奶送过去,就说格格我赏的。去,这里不用伺候着了。”
小丫飞快的看了一眼小月,好像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在吩咐她做事,看着小月一脸沉静,小丫诺诺的应了,用托盘端了鱼就出去了。心想:格格说了,这是命令。
小丫知道这是格格对他们一家好,从没打罚过他们,但小丫知道,小月是自己的主子,不能坏了规矩。
小丫将鱼汤送到她娘亲那时,吴嫂和她吴婶正在一边做针线,一边拉家常,听小丫说完小月的命令,都明白这时小月真心对她们好呢,将这些讲给小丫听后,小丫的眼圈都红了,泪珠在眼睛里打着滚儿,就是没落下。
小丫连鱼汤都没喝,就跑去厨房找小月了,看到小月还在那,松了口气就给小月跪下了,倒是吓了小月一跳,小丫说:“小丫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格格,不辜负格格对小丫的好。”
小月看了一眼激动的小丫,心想:不过是一份鱼汤而已,在这个时代就被看成了天大的恩情,说到底不过是主子赏给奴才的一份吃食而已。
主子给奴才,再好的心意也全变成了‘赏’,小月头一次意识到了这个社会的无奈。
小丫起了身,说:“格格我知道了,以后办好格格吩咐的事情就是了。”
这会儿的小丫眼睛极为明亮,带着像是有了奋斗目标似的的坚定,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小月就让她退下去了。
然后小月去了书房,呆呆的坐着,望着外面的满天星辰,眼前不时的晃过初见小丫时那双纯净的眸子。
只不过是见不得这么纯真的一双眼睛蒙上层灰暗的色彩,所以就想努力的去呵护着,但却忘记了这个时代本来的生存法则。
还真是愚蠢,早在自己到来的时候,小丫头的眼睛就不再纯净了,是自己这个主子让她意识到了主仆尊卑,亲手抹杀了一颗童真的心。
半个时辰后,吴嫂送来了热水,小月去了净房,大浴桶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小月将自己整个的埋到了浴桶里,忽然觉得很疲惫。
小月想起了自己的七岁,那时的自己在干嘛?好像那会儿就已经开始了残酷的训练,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而现在的小丫呢,父母本是年家的家生奴才,过段时间就要送小丫回府里做小丫鬟,然后拿着月例看主子的脸色行事,等长大点了随便配个小厮,然后再生个小孩,之后的小孩仍旧这样的生存下去。
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但当自己能够去选择时,却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比如残忍、冷漠,比如奴性、尊卑,再也无法改变,于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继续走下去。
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当有足够的能力跳出那个圈子时,却仍旧选择了呆在了黑暗里,只因为已经习惯了。
自嘲的笑了笑,何必去改变呢,小丫他们既然习惯了做奴才那就让他们做,在这样一个时代,他们没有选择,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