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喝酒了,从浴桶里爬出来,直接找了件衣服裹在身上,又回到房间找了两坛酒,就去了白天钓鱼的小河边。
星空下的小河闪闪发光,两边树影婆娑,带着些神秘的气息。拍开酒坛的封泥,一股清冽的酒香飘散开来。酒还是托往小院送食材的小厮买的,正经的望江楼的酒。
喝了口酒,仍旧躺在那块青石板上。一直以来,小月都过得很自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时代的准则,虽然在年家时看似很规矩,实则是没有触及到小月的底线。
年羹尧的过度宠溺,年遐龄和张氏的疼爱,没有拘束的过了这么多年,小月才意识到这是个皇权社会,是个有主子有奴才的封建社会。
忽然想到自己的这个身体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小月蹙了蹙眉头,难道以后见了皇上要行跪拜大礼,这可是件令人头疼的大事。
就算年遐龄夫妇,小月也没怎么跪过,想到选秀开始后就算是把膝盖交接出去了,见了皇子阿哥要跪,见了妃子嫔妃要跪,至于皇上更是要见一次跪一次。
小月抚额叹息,喃喃道;“跪拜啊,真是麻烦啊。”
想到这儿,小月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可真有些矫情了,总是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忽略一些很现实的东西。
重生即新生,何不从头再来一次,既然已经生活在了这个朝代,
就做一回真正的清朝人又何妨,只要大面上遵守这个朝代的生活准则,就可以悠悠然然过自己的小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小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然后冲着对面的树林喊了一声;“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滚出来。”
四阿哥此时很惊讶,本来他就是在这附近散散心,最近朝堂的事情多,三阿哥又总是和一帮清流混在一起,弹劾人还行,真要是半点什么实际的事情,还得他镇着场子。
今天事情不多,又接到粘杆处的报告,得知年家年如月在一个小院避暑,四阿哥就趁机到自己的一个庄子里休息一下。绝不承认是因为对年家年如月的田园生活感兴趣,自己也想试试。但没想到那个小院离自己的庄子竟然不远。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刚走到这边的小树林,就见对面的小树林里走出了一个黑影,还拎着两坛酒,虽然晚上看不大清,但还是可已看个大体的轮廓。
待走近点一看,是个女子,正是上次在灵隐寺后山见到的年如月,于是让高无庸噤声,悄悄的站在这边观察,他绝不承认这是偷窥。
这会儿的小月穿着宽大的常服,一头秀发随意披散,没有上次见到的肃杀之气,浑身都透着股慵懒,向青石板上一躺,一言不发,就喝起了酒。
四阿哥挺纳闷的,自己平常是最重规矩体统的,乍一见这年如月,虽然行事不羁,但却不会给人一种很突兀的感觉,至少不会让人讨厌。
正想着呢,就听对面小月喝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高无庸。
小月早就发现了对面的人,但由于当时心绪不宁,又没感觉到危险,就没搭理他,这会儿想通了一些事情,心也随之开朗了一些,觉得自己这副尊容实在有碍清朝人的观瞻,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于是就想叫出那人警告一番。
没想到对面那人落落大方的就走出来了,一身蓝衫,面目很英俊,一双眼睛亮似星辰。后面还有个跟班,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的披风。小月看着还是个帅哥,心想不大好下手啊,小月自认一向比较欣赏帅哥美女的。
但今晚自己这形象要是传出去,似乎自己也就不用活了,于是小月坐了起来,说:“对面的那位公子,您这样大半夜的偷窥一个姑娘似乎不妥。”
四阿哥没想到小月会直接向他说话,小月的声音清冷,在这夜里显的格外的清晰,高无庸在一边听的嘴角直抽抽,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
四阿哥眉毛一挑,道:“这位姑娘,在下不过是夜晚出来走走,似乎没碍着这位姑娘什么事?”虽是疑问句,但很肯定。
“倒是这位姑娘夜半衣衫不整,在外游荡,似乎于礼不和啊。”接着四阿哥又说道。
小月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这样的大半夜衣衫不整出来确实不妥的很,但只要对面那人不说,自然就没人知道,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那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小月不由得心头一动,直接跳到水里,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对岸去,水还是很深的,也很凉。
然后四阿哥感觉眼前一闪,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过,带起了一串水珠,落到了四阿哥的身上。后面高无庸眼前一花,手里的披风就不见了。再一抬头,就见小月把四阿哥的披风裹在了自己身上,高无庸刚叫了一声,小月就呵斥了一句:“闭嘴。”
于是高无庸不幸的被吓的闭嘴了,谁让他见过这位姑奶奶杀人呢,现在高无庸很后悔,不该和四阿哥单独出来,连个侍卫都没带,一会儿拼了他的老命也不一定保的住四阿哥,高无庸似乎一紧张就忘记了他家四爷貌似还是年家的主子。
小月满面怒气,裹着四阿哥的披风站在四阿哥的面前,话说虽然她早就在这位爷面前没形象了,但能包着点就包着点不是。
四阿哥看着一溜烟似的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月,不禁愕然,再一看满面怒气的小月,忽然间心情很愉悦,于是一本正经的说:“这位姑娘,为何披着在下的衣服?”
高无庸差点歪倒,心想:爷,您这是调戏。
小月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人,突然间觉得似乎被这人给耍了。于是也被勾起了玩心,展颜一笑,如百花绽放啊,偏还带着一丝慵懒,一挑眉,漫不经心的说:“哦,这是您的衣服啊,怎么突然觉得这件披风不错呢,不如就赠与小女子如何?”
小月刚从水里出来,头发仍然还滴着水,虽然这副小身板还未发育,但搁不住小月的容颜娇美啊,偏在这种情况下还展颜一笑,竟然平添妩媚。
四阿哥平时为人正正经经,虽然有些腹黑,但绝没见过这种阵仗,都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脸红了。
但不愧是腹黑的四阿哥,一转眼就又变成了棺材脸:“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
小月眼珠一转,他绝对是在挑衅自己,于是小月看着对方,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道:“一件披风换两条人命,似乎是小女子吃亏了。”
接着小月又摇摇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吃亏了,算了,为了小女的清誉,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说着盯着四阿哥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一般,手里还把玩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匕首,在月夜的反射下,匕首散发着道道寒光。
高无庸此时目瞪口呆,他绝对认得这把匕首,上次杀八爷的人就是用的这个。
四阿哥目光一闪,好像明白了,原来她是顾及自己的名声,才到这边来亲自谈判,想要个保证而已。这样倒还好,最好是别让这位动了杀机,否则自个和高无庸可招架不住,除非亮明身份,但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四阿哥一点都和历史上的那个呆板阿哥不同,此人的腹黑到了一定程度了。
于是四阿哥说:“姑娘,在下的庄子离这儿不远,在下只是出来散步而已,什么都没有看见,姑娘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流言出来的。”
小月还是摇了摇头,说:“诚意似乎不够啊。”
四阿哥嘴角抽抽,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啊,于是四阿哥摆出来了一个自以为很真诚的笑容,只是似乎四阿哥好像平时笑容不多,所以看起来怎么看怎么诡异:“这位姑娘,您提个条件,在下一定办妥,只要放过我主仆二人。”
高无庸已经无语了,从他跟着他主子开始,就没见过自家爷这么…样的一面。
小月也不欲取他二人性命,但总是感觉很怪异,或许自己是个‘弱女子’,所以那位随从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表情有些僵硬。
算了,本就是自己一时起兴,逗着这对主仆玩,谁让她刚想通一些事情心里高兴呢。即使他们出去乱说又如何,他们可不认得自己,只要过了自己这关就行。
小月伸出了她的小手,道:“倒也不麻烦,拿钱买命。”
四阿哥管的就是天下的银子,每天都有去支银子的,但被勒索绝对是头一次。高无庸则欲哭无泪,心道:爷,咱家钱可不多。真没想到高总管还是个财迷。
四阿哥低声说:“可以,您出个价。”
小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四阿哥,说:“这主子嘛,瞧着年轻英俊,想必也是才华横溢的,一口价,五千两。至于仆人吗,虽说看着还行,但小女子还是喜欢漂亮的皮囊,就当卖您个人情了。”
高无庸听着大呼侥幸,还好自己这副皮囊不好,否则以自家爷比他还抠的性子,要真花钱买他高无庸的命,他绝对是要自己还的。
四阿哥回头看了一眼高无庸:“给银子。”
高无庸从自己的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颇为不舍的数了又数。小月眼一眯,高无庸一哆嗦,就把银票给小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