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银票,看着一脸肉疼的高无庸,小月说:“两位慢走,不送。”
四阿哥一听这是要撵人了,也不废话,转身就走,他怕再待下去,再被勒索。
看着那主仆二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小月陷入了沉思:三更半夜,身上还带着这么多的银票,虽说穿着看似简洁,可衣服料子确极为不俗,看来这两人身份不简单,就是不知与白天监视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但愿不是九阿哥的人找过来了。
看了看满天繁星,一转身,小月裹着四阿哥的披风就回小院了。
另一边,高无庸看着前面一语不发的主子,心里很纠结,他分明看见四阿哥脸上的表情是很愉悦,没了刚出京是郁色,可主子怎么还是一语不发呢,五千两啊,不是小数啊。
正想着,四阿哥忽然停了下来,高无庸差点撞到四阿哥的背,就听四阿哥说:“年家女明年要参加选秀?”
摸不准自家主子的意思,高无庸回道:“是,主子,明年刚满十三周岁,正赶上这一届的选秀。”
四阿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小月已经离开了:“恩,是该跟年羹尧打声招呼了。”
至于四阿哥怎么跟年羹尧打招呼,打什么招呼,高无庸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的主子这是想要刚刚那位姑奶奶进府了,想着刚才的五千两,他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好像不怎么好过。
四阿哥看着一脸纠结的高无庸,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大总管也挺有意思,虽然挺爱财的,但更多的时候是做个守财奴,不该伸手的时候绝对不伸。
笑了笑,转过头说:“回,明儿还有很多公务要忙呢。”
一对主仆渐行渐远,身后树影婆娑,一片宁静。
小月回到小院后,把披风随手放到一边,反正她有很多的男装,也不怕这一件会坏了她的名声。
躺在床上,小月在想自己今天晚上似乎有些反常,那个一脸正经的人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否则怎么会被勒索,还一脸的轻松加写意呢。
无论如何,小月也不会想到那人是四阿哥,谁让四阿哥的面具做的实在太好,瞒过了天下人。当然此时的小月也就不知道她已经被四阿哥惦记上了,还准备跟她二哥打打‘招呼’。
转眼就到了八月底,这些日子以来,小月除了上午呆在小院看书习字,或是帮吴婶捯饬菜园外,下午总会拿着小钓鱼竿去河边,有时也不为了钓鱼,就为了河边的那份安宁。
四阿哥没有再出现过,似乎一直在忙,小月也渐渐的忘记了她还勒索过一对主仆的事情,只是偶尔想起就会多一份警惕,监视的人似乎也撤了,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这天下午,小月像往常一样,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钓鱼,但没有放饵。身后传来脚步声,小月一回头,发现是年羹尧找来了。
“二哥,要接我回去了吗?”小月回头一笑。
年羹尧说:“是啊,额娘老在家念叨着你。”
“是念叨着要我学规矩”
年羹尧点了点头,笑了:“就你聪明,皇上巡幸塞外也快回了,好像太子出了什么事,二哥也没多打探。”
小月想可能是要废太子了,如常收起了鱼竿,提起小木桶说:“出什么事也不关咱们的事,二哥不是没和太子联系过嘛,咱只要守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说着就往小院走去:“二哥,今天就回去吗?”
年羹尧答应了一声,小月又问:“春风和春雨来了?”
“二哥把她们到来了,帮你收拾东西,事情过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人在乎两个小丫鬟。”年羹尧点头道。
“恩,知道了,回去。”
年羹尧跟上小月,想起上次见四阿哥,四阿哥问起小月选秀的事情,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要小月是要进四阿哥的府,貌似当时四阿哥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小月的锦帕。
他一直很纳闷,是因为四阿哥知道救邬思道的是小月所以对小月产生了兴趣,还是因为年家现在的圣券正隆让四阿哥起了心思。不过,不管哪一种情况,将小月嫁给四阿哥年羹尧都不大乐意,他认为小月会受委屈。
皇子们的妻妾众多,皇家的规矩又大,小月又自由惯了。更别说四阿哥府里的规矩最严,四福晋又是最是贤惠重规矩的,他真怕小月到时出些岔子,受到打压,他决定先给小月提个醒。
紧走两步,跟上小月,年羹尧问:“小月,明年就要选秀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小月顿了一下:“二哥,这不是我想要什么就会是什么的,不管结果如何,对我来都一样,你不用担心。”
年羹尧又说:“那如果把你指给皇子呢?以咱们家的家世只能做妾室。”
小月抬头,林里树枝纵横交错,叶子繁盛,天空仿佛被遮住了似的,丝丝阳光通过缝隙射入,留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做妾又如何,怎么样都是生活,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这话小月是对年羹尧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就像智然大师说的‘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历史注定了她是雍正的年贵妃,那么她也不想去改变。
看着欲言又止的年羹尧,小月说:“二哥,你还信不过小月吗?”
年羹尧一想:是啊,自家小妹那么聪明,未必会受委屈,反倒是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
笑了笑,和小月并肩回了小院。
春风和春雨见了小月赶忙过来行了个礼:“格格,东西都整理好了,今天就回吗?”
小月点了点头:“恩,今天就回,跟我去书房。”
进了书房,小月看到带过来的书都收拾好,放到箱子里了,墙上的农忙图还在那挂着,小月让春风把图取下来放到箱子里。
又吩咐春雨把她平时随手写的画的一些东西烧掉,然后去了卧室,小月想起来那天晚上的那件披风,问春风“屋子里的有件披风收起来了吗?”
春风想了想:“是不是那件蓝色的,收起来了。格格现在要用吗?”
“不用,收起来就行了。”说着就去了正厅。
正厅里,小丫正在对年羹尧说些什么。
“小丫要跟我们回府,你看呢?”年羹尧看到小月进来,问。
小月看着小丫的眼睛说:“你娘同意吗?”
小丫脆生生的道:“回格格,娘说让我跟着伺候格格。”
小月低头想了一会儿,她是真不愿意让小丫跟着回去,可小月知道,现在不带着小丫,等小丫大一些还是要回府做丫鬟的,于是小月说:“那就跟着我,这是春风,以后你就呆在她身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春风。
小丫给春风行了个礼:“春风姐姐”
小月问:“小丫,去跟你娘道个别,然后收拾下东西,咱们一会儿出发。”
小丫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小月回到年府时,已日落西山,小月将小丫交给春风安排,自己去了净房,早有月园的婆子准备好了热水,沐浴完,小月神清气爽的去给张氏问安了,结果在张氏那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张氏跟小月说原来的那个李嬷嬷病了请辞了,又另找了个宫里退下来的宫嬷嬷,还让小月明天就开始跟宫嬷嬷学规矩。
小月想不明白,李嬷嬷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请辞呢?想起那个严厉的李嬷嬷,小月想辞了就辞了,反正谁教都一样,就是不知宫嬷嬷怎么样的人?
四阿哥府,四阿哥听着报告:年如月回府了。食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问道:“那个宫嬷嬷安排好了?”
高无庸说:“安排好了,她是宫里的老人,知道该怎么做。”
就听四阿哥自言自语道:“是该让她好好学学规矩,爷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再说那样的散漫性子可做不了皇家的媳妇,爷这是为她好。”绝不承认有点小报复心。
听的高无庸在一边直擦汗:爷,您这是在报复,宫嬷嬷可是宫里出了名的‘阎王’。
第二天,小月起来后,想起昨天张氏说的宫嬷嬷,对春雨说:“你去把新来的宫嬷嬷请来,格格我要见见她。”
收拾好,从净房出来的时候,早饭就摆好了,刚吃了几口,宫嬷嬷来了。
小月打量着宫嬷嬷,年近四十,白白净净,衣着整齐的连条褶都没有,头发一丝不乱,表情僵硬,小月叹息:绝对不是个好打发的主,这种人一般做事一般都一丝不苟,最见不得只做表面功夫的。
小月咽下嘴里的一口饭,说:“宫嬷嬷来了,用过早饭了?。”
宫嬷嬷说:“格格,食不言,寝不语,老身站在一边等格格用完饭再回话。”
声音平平,没有一丝感情,再配着那僵硬的表情,小月觉得自己的闲散生活到头了,李嬷嬷在的时候,虽然严厉,但她还可以学学表面功夫,让李嬷嬷挑不出错,但这个宫嬷嬷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小月低下头,不说话了,继续吃饭,不是说‘食不言’吗。
饭后,小月漱了口,挑眉看向宫嬷嬷,还是那副表情,姿势变都没变。
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宫嬷嬷,小月刚刚不懂事,以后就麻烦嬷嬷多多指点,若小月做错事嬷嬷直接提出来就是,小月自当感激不尽。”
宫嬷嬷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平平的回道:“尽力而为。”
其实宫嬷嬷却在心里想:四阿哥让管的紧一些,可真要太过严格了,恐怕四阿哥那边不好交代。
不得不说宫嬷嬷会错了意,她以为四阿哥派她过来,只是名义上的管教而已,这位八成会成为四阿哥府里的主子,而谁不知道她是有名的‘阎王’,真是要她管教,也就不用让高无庸亲自交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