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那人气息已到楼下,动作之快出人意表。我来不及细想,索性大脚将楼板踏穿,轰的一声便坠入底层。
这一下,将那人唬得不轻,凭空跳起三尺之高,随后一个侧翻撞破窗栏逃出小楼。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我纵身跃入院中,只一步就截住那人的去路。他见势不妙连变几次身形,却都无法将我甩脱,于是就从腰间抽出把软剑,虚挽一个剑花,直刺我的面门。
普通刀剑又奈我何,我不闪不避的站在原地,只等软剑到了眼前才伸出两根手指,稍稍用力一夹,便止住他的攻势。那人见机极快,一招失手又换一招,弃剑侧身直踢我的下腹。我用余下的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他脚腕握住,顺势向身后甩去。只听碰的一下,那人重重的撞在院墙上,身体抽搐几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这时,四下埋伏的暗卫们纷纷现身,一个个神色惊惶不定,见我已将来人击毙,顿时表情都松了一松,转而呼啦啦跪了一地,集体向奕王请罪。
奕王此时早已下楼,摆了摆手示意不怪大家,反倒是冲着我啧怪:“下手太重,也不知道留个活口。”
“你又没早说。”我嘟囔:“要留活口就不要找我。”
奕王这次并未发作,反倒是笑了笑:“看来是我的不对。”
“当然。”今晚上的事我可算是首功一件,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话,我索性向奕王大手一摊:“我要赏赐。”
“你也懂赏赐?”奕王诧异。
好歹我也是在朝阳门那儿混了几天的人,当然知道赏赐的意思,奕王真是忒看不起人了。
“好吧,你要甚么赏赐?”奕王软下口气。
“银子!”我响亮的回答。
“你要银子有甚么用。”奕王好笑的看着我。
“总会有用的。”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上街不得用银子?”
“你还想上街?”奕王大吃一惊。
“为什么不行?”我反问。
“想都别想,”奕王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进小楼。
为甚么不能上街?我泄愤似地踢了一脚地面,扬起大片灰土,呛得周围的暗卫纷纷咳嗽。
这些暗卫是跟随奕王的死士,全都知道我的来历,所以不敢惹我,只是远远的避了开去。只有一个貌似首领的不怕死,边捂住嘴边迟疑的对我说:“那个...你想要甚么?我可以替你上街去买。”
“哦?真的?”我眼睛一亮。
“真的,这次幸亏是你出手,否则我们一帮兄弟全要糟糕。”暗卫首领冲我抱了抱拳:“多谢了!”
“还是你够义气。”我一拍他的肩膀:“下次请你喝酒。”
“不...不用。”暗卫首领身子抖了三抖:“守侍卫你只管吩咐。”
“可是,我还没想好。”我为难道。
“不妨,等你想起再说也不迟。”
“也好,”我点点头:“那你的名字?”
暗卫首领似乎颇为犹豫,但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回答:“我叫戚无爱。”
“无爱啊,就这么说定了。”我高兴的一步蹦上台阶:“下次想好了找你。”
“是,是。”戚无爱的脸色有点难看。
回到小楼,奕王早就熄灯上床。我乐得不再看他脸色,摸黑爬上硬榻。
刚闭上眼,里间就传来奕王的声音:“你究竟想要甚么?”
“不要了。”我赌气道。
“真的不要?”奕王追问一句。
“不要!”我干脆的拒绝。
就算是条虫子也有自尊,懂得不受嗟来之食。况且奕王不给,自然有别人会给。无爱他是个好人!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长青在楼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这楼板怎么破了个洞!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正想答话,奕王就从里间走出,站在洞口冲长青大吼:“闭嘴!”
“王...王爷。”
“还不叫人来修?站在那儿干甚么?”
“是。”长青怯生生的答应着。
奕王似乎余怒未消,转身走到我的榻前,提脚便踢。
“还不起身,死赖着干嘛?懒虫!”
我怎么就成了懒虫,看来奕王压根就把昨晚我救他的事抛在脑后了,果真不仁不义。
我憋着口气跟奕王上了马车,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奕王便也视若无睹,将头转向车窗。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朝阳门。
临下车的时候,奕王突然冷冷的说了句:“昨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不提就不提,我也不屑做施恩图报的小人。
我气哼哼的跟着奕王走进门房,就等他整理完朝服可以早点滚蛋,没想到这鸟人今天格外的讲究,对着铜镜左照右照都不满意,害我在一旁等得腿软。
最后,奕王终于捋完了衣襟从我手中接过朝板。
“我进去了。”
去吧、去吧,好走不送。
“今天我不在宫里用午膳,约了人在饕餮楼谈事。”
嗯?这是要上街去?
“你在门房好生待着,不要惹事,等我回来。”
奕王嘱咐完后走进宫门,只留下我一个在门房内呆呆发愣,去饕餮楼?这是要上街去了?上街?上街!上街!想明白后,我乐得不由在原地翻了个筋斗。
终于有了逛京都城的机会。
早朝一般会在午时前结束,普通官员都会在那个时候出来,除了皇上当日召见的重臣,或是几位王爷被留在宫中午膳。
今日奕王不在宫里吃饭,所以巳时刚过,我便早早的跑到朝阳门外候着。
等啊等啊,等到早朝结束,等到午时已过,等到空无一人,奕王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渐渐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
守易啊守易,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痴傻的虫子,一厢情愿的相信收了自己的人,简直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