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人如此胆大,敢驳太子爷的颜面。我好奇的看向台下,原来是名年轻男子,凤目鹰鼻,配着双薄唇,这面相看起来就不好相与。
“二弟,我知道你还藏了一手。”太子的脾气倒是真好,不以为意道:“还不快快把你的人叫上来比试比试,也好叫大家开眼。”
“这个是诚王?”我猜到。
何东点了点,并未开口,神气中颇有些不赞同。
诚王见太子发话,便向身边站着的一名黑衣人耳语几句,派他上场。
“这是轻功第三的?”我又猜。
何东还是点了点头,神色中又多了些不忿。
“这不是你们诚王府的人嘛。”我奇到。
“唉。”何东长叹了口气:“是我自己没本事,也怪不得别人。”
“喔,你打不过他。”我明白了。
“我一个无名小卒,自然打不过云开,”何东忽然急道:“可习武之人,最讲究胸襟,他武功再高气量狭小,终究也是好极有限。”
“你还是打他不过。”我凉凉的说了句,有本事就打他个稀里哗啦,光练气量有甚么鸟用?
云开上了擂台,礼数却还周全,冲着青锋剑抱了抱拳后,便就出手。
这场比试和之前的又有不同,两人走得都是飘忽不定的路子,招式未老就立刻变幻,脚步进退间十分的流利,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云开和青锋剑显然势均力敌,过到百招之外我还看不出有谁比较弱势,只不过那云开一味的腾挪闪避,并不与青锋剑正面相对,这竟让对方平白耗费许多的力气。
又过了几十招,青锋剑的气息开始不稳,明显体力不支。这时云开倒少了闪避,反而时时迎头攻上,很多次都占了先机。终于他瞅准青锋剑一个破绽,拧身转到对方身后,由肋下伸手夺过宝剑,接着顺势一抹。
只听得青锋剑“啊”的一声惨叫,捂着右手跪倒在地。旁人怎么看我不清楚,我只晓得云开是故意削断了青锋剑的五根手指,还真挺狠的。
擂台上见了血,诚王丝毫不见异色,反而赞了声:“不错!”
倒是太子开口道:“高手过招,难免有些闪失。在外公生辰之日见了血,真是对不住。”
黄钺大将军挥了挥手,示意无碍:“我们习武之人,见点血算甚么。只是损了你府上一名高手,未免可惜。”
这时早有人将青锋剑从台上扶下,只余得云开一人留在场中。
诚王得意洋洋道:“还有谁不怕死的?”
众人皆不吭声。
诚王转头对奕王挑衅:“子轩,你府里的人呢?”
奕王淡然的摇了摇头:“我府里没这么厉害的高手。”
“不至于吧,堂堂奕王府竟然无人应战。”诚王大笑:“那么就不客气了,云开,下来领赏。”
云开听得诚王吩咐,一个横掠飘向台下,在众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个姿势曼妙的身形,可我一见之下却心头剧震!
这身法,同凶案当天引我出府的人一摸一样,原来是他!
就是这个云开,害得我擅离职守,害得无爱无辜身死,他就是罪魁祸首!我心中的愤怒瞬间升至极点,双手禁不住暗暗握拳。
我要他死!
云开志得意满的来到大将军面前,屈身行礼,正想伸手去接那盛着百两白银的托盘,却被我一声断喝制止。
“等下!”他怎么还有脸拿赏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在场诸人显然未及预料,都呆楞着注视我从人群中穿出,来到云开面前。
“我要和你比一下。”我对着云开点了点头,走到近前我就越发肯定当日的那个人是他,身周的气息完全一摸一样。
云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奕王却抢先一步向我叱喝道:“守易,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
“你出来干甚么?”奕王伸手拉我。
“别碰我,”我挥手打掉奕王的胳膊,指着云开大叫:“我出来就是要跟他打。”
“你......”奕王看似要被我气晕。
“诶,子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诚王慢悠悠的开了口:“习武之人能与高手切磋是难能可贵的经验,既然你府里的侍卫要比,那是好事啊,何苦要拦着。”
“小弟,不如就让他们比试一场,”太子也从旁插话道:“先说好了,点到为止,可不许再流血。”
此时此刻,别人说甚么都不打紧,我只盯着云开,一字一顿的问:“你比不比?”
云开没有作答,目光转向诚王,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诚王笑眯眯的说:“比啊,云开你就给他一个机会。”
“守易,过来,”我正想上台,奕王偏又叫住我:“过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
“看来小弟挺宝贝他这个侍卫的。”诚王口气轻浮道:“小小的一场比试还左交代右交代。”
奕王并不理他,只对我低声威胁道:“你死定了。”
“要死我也要和他同归于尽。”我满不在乎。
“蠢!”奕王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
“哈。”我笑了笑,转身向擂台走去,路过大将军身边的时候,顺口说了句:“将军,把那一百两银子给我好好留着。”
站到擂台之上,我才发现原来这台子还挺高的,约莫离地一丈。
我看了眼地面,漫不经心的对云开说:“从这里摔下去你会不会死?”
“我不会,你会。”云开也在撂狠。
“那好吧,让我们试试。”
我示意云开先出手,他倒也不客气,起手就欺身上前直攻我的心口。
我侧身一让,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喜欢扮鬼我就成全你。”说完向后猛退半步,让出条通道,出手在云开背后轻轻一点。
云开向前噔噔噔踉跄几步,直到擂台边才勉强稳住身形。这一下出其不意让在场每个人都吃惊不小,云开也是一样。他脸色大变,在台边紧了紧腰带绑腿,又往手上吐了点唾沫,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接下来再交手时,云开便不敢掉以轻心,只将他的身形提高到极致,招招不离我的要害,凶狠异常,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可惜他动作再快,对我而言都是枉然,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都能取他的性命。
只是要怎么做才会像个意外呢?
我开始有样学样,依着云开方才比试的法子,避其锋芒,不再与他正面相交,只是一味的闪躲腾挪,一边打,一边琢磨着应对的方法。云开也学乖许多,将实招纷纷化虚,唯恐我再借势偷袭。这么一来场面就颇为有趣,我们十招中倒有招没有正面交手的,剩下的一两招也是沾手即分,稍纵即逝。
这样走了一百来个回合,云开终于抵受不住,开始气喘,手脚也没起初那么灵便。于是,破绽就此出现了:云开伸腿横扫我的膝盖,我不等他招式变老就斜身侧蹲,这一次云开再也没来得及收腿,被我的腿弯一下夹个正着,然后还让我一股脑的压在他身上。
“喀嚓”两声,我知道他的小腿已断成了三截。这当然还不够,我贴着云开,放了个暗蛊在他身上,顿时云开就像是疯魔一般,腿断了还不闪不避,反倒出手直掐我的脖子。我当然不让,回手也掐住他的脖子,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搂着在台上扭作一团,翻来覆去的滚遍了全场。
“可以了。”
“住手吧!
台下的太子和大将军纷纷出言喝止,我哪里听得进去,抱着云开滚到个死角处,嘭的一声便双双跌下擂台。
这一下,云开可死得透透的,我将他垫在身下,压了个彻底,估计这会儿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成了肉饼。
我支起身子看了看地上的云开,只见他虽然断气,却还瞪大着双眼,似乎死不瞑目。他有甚么好不服的,我陪他打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给足面子。况且从擂台上摔下的时候,为了逼真起见,我还扭脱了自己右肩的关节,现在正难受着呢。
“死人了!”这时四处的侍卫纷纷围拢过来,看到云开的死相就惊叫出声。
死就死了,有甚么好一惊一乍的。
我扶着右肩,慢吞吞的走到奕王面前,冲着他咧嘴一笑:“我赢了。”
奕王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反倒是凝重异常,盯着我看了片刻后,平静的退后半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他打我!他竟然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