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大王真好兴致,怎的会想起招待凡间的一个王爷?”小白有意将话引入正题。
梵天魔罗回头瞥了奕王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此人心魔日盛,来日必归我门下,况且他皮相不错,身上那股子冷清清的味道颇招人喜欢。”
“呵呵,有你的,有你的。”小白附和着大笑:“来京都才短短数月就找到合心的门徒。”
“还欠那么点火候,须得调、教一番。”梵天魔罗饮尽杯中酒,冲小白示意后转身回座,笑吟吟的凑到奕王耳边,不知在嘀咕甚么,只见那奕王听言后便转向我们这席,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又别过脸去。
他竟认不出我!奕王他果然是忘了我!
我心头如遭雷殛,身子仿若坠入万丈冰窟,瞬间瓦凉瓦凉。怔了许久,才艰涩的开口:“怎麽会......这样?”
“小虫儿,把脑袋转回来,”小白倒是淡定如常,不住的喝酒吃菜,仿佛像饿鬼投胎。
“他怎麽会认不出我?”我低声哀叫,暗自拉扯小白的衣袖。
“不要拉,不要拉,扯坏了也没用,”小白用力抢回衣袖,用筷子直点我鼻尖道:“就你现在这模样,只怕是亲娘老子也难认。而且人家刚说了,你那王爷他中意的很,只怕将来是要收作禁、脔。”
禁、脔!那怎麽成?奕王可是跟我定过情的,他当然是我的!
“不行,我得上去说清楚。”想到此处,我便坐不住了。
“坐下!”小白用扇骨一压我肩膀,活生生制住我动作:“你在人家地盘,除了惹事生非外,还能做些甚么?一点也不机灵,倒比虫身的时候更钝了几分。”
“我......要带他回去。”管他机灵不机灵,愚钝不愚钝,反正我是拼了命也要带奕王回去的。
“那是当然,不过看这情形梵天大王也是会放他回去的,到时候你守着就是。”小白吧嗒一口嚼了颗豆子,用牙咬得咯吱作响。
“可......”我扭头又看席首,只见那梵天魔罗坐的离奕王极近,举止间尽露暧昧,虽没有勾肩搭背,可时不时的对斟对饮,恨不能直接亲昵的交杯。
奕王他也曾替我斟过酒,我过生日那天,他允我喝上一杯,还亲自替我满了酒。现下想来,那斟酒的手指节修长,细腻润白,竟比当日的美酒更令我难以忘怀。
奕王他是我的!我们俩同生共死,本就是老天注定,他是奕王,我便叫守易,要禁也只得由我来禁,关他人屁事,谁都不能肖想染指。
我越想心中越是不忿,不由啪的一声捏碎个酒杯,狠狠道:“这不成。”
“不成个啥?”小白诧异。
“我现在就要带他走。”我一拍桌案又欲起身。
“小虫儿,不要发疯。”小白拉住我手,向周围不住微笑示意:“我朋友量浅,有点喝多了......”
“我没喝酒。”我挣了几下,没有甩开,反倒被小白重新拉回案边。
“我知道你没醉,你只是冲昏了头,要做傻事。”小白的手如铁钳般箍紧我的腰侧:“镇定,你家王爷还好好的坐在席上,并没有被人带上、床。”
“上、床那就晚了.....”我委屈道:“子轩说的,定情之后可不能乱搞。”
“你家王爷说的便是金科玉律?”小白哂笑:“我且问你,成人之后你可曾与人交尾?”
“有是有的,可那时我还不懂。”我辩道。
“原来这是懂事了,”小白作大悟状:“那我问你,你家王爷既这么说了,心中也定是这么想的,可对?”
“当然!”我肯定。
“那他必不会轻易跟别人去寻欢作乐。”小白理所应当道。
“可那是个魔头!”我低声嚷到。
“原来你也知道啊,”小白一摊手:“梵天魔罗可是你我打不过得,非但打不过,而且再加十个你我也是一样斗他不过。”
“斗不过,也要斗!”我心中只抱定一个主意。
“既然傻,就傻到底。”小白嘿了一声:“小虫儿,稍安勿躁,长夜漫漫,接下来还有的是节目,我们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小白说得好听,可此刻梵天魔罗又在揉奕王的肩膀,看得我双眼冒火,恨不能直接斩断他的狗爪。
“啧啧啧,摸一下又怎样?不会少块肉的。”小白一把握住我的手,捏了几捏:“我们也摸上几下,两不亏欠。”
“别碰我。”我心情极度低落。
“唉唉,想当初咱俩花前月下的时候,你可不曾这样无情,”小白悻悻道:“现在成了人,就翻脸不认账了。”
“那时我还是条虫子。”我低声道。
“现在你还是条傻乎乎的虫子。”小白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看没啥两样。”
不一样的,虽然都是虫子,可我已尝到人间的烟火,心里有了旁骛,再也容不下其他了。桃花林中的良辰美景再是动人,若少了一个伴儿,也叫人孤单难捱。
我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梵天魔罗果然起身拍了几下手掌,朗声道:“今日大家赏脸,共聚一堂,光是酒菜可不过瘾,还得来些助兴的节目。”
说完,清水河上就扬起阵阵薄雾,悠扬的笛声穿云过月直透九霄,一把委婉的女音由河中传来。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只听得我心情更坏,说不清那些词儿到底讲的甚么,反正不是好事,悲悲切切的叫人难受。
歌声之后,河上迷雾散尽,诸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月光之下,波光粼粼水面上竟漂着朵硕大的莲花,红艳妖异,透着股邪气。
“上巳佳期,没点彩头可不行。”梵天魔罗又再开口:“在下不才,为今日所有欢度佳节的人备了份薄礼,那便是梵天魔莲。得此莲者,可偿一心愿。就算没有心愿,把它献给心爱之人,也是件美事。”
话音刚落,清水河两岸一片哗然。
“哎呀,”就连小白也跌了筷子:“梵天魔莲啊,这家伙可真下了血本。”
“那是何物?”我不解。
“好东西!”小白咂嘴道:“得了这个莲花可向梵天大王任许一个愿望,他可是能与佛为敌的人物,要长生有长生,要富贵有富贵,除了升天之外几乎是无所不能。”
“我才不稀罕!”
“你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小白一指河两岸的冥魂,转声道:“不过......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古诗都是我借鉴的,我没这么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