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一对难题

目录:三国咒之江湖有贼| 作者:武箭| 类别:都市言情

    阿娄力的目光陡然一凛,沉吟片刻,忽地垂目一笑:“俺为什么要回答?”

    “你可以不回答,但如果能指点几句,让我们顺利拿到孙权脸上的螭星面具,那失去了神器的宇文诛,必然无心再派人,四处追杀你了。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好呢?”殷子枫淡淡一笑,负手,立于树下,十分的挺拔养眼。

    阿娄力蓦地一个抬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是朋友,跟你有着一个共同敌人的朋友。”破凝视向他的目光,简洁而直接。

    “……”阿娄力抬着那张布满伤疤血垢的丑脸,一动不动地与破相视,半晌,突然将眼一闭,继续懒懒地抠起了身上的血痂:“螭星面具,其性属寒,每至清明,它的阴气便会随之加重,如果寄主到了那天还不脱下面具,就会被脸上的面具活活冻死。因此他必须前往秃魂岛,吃下‘诡丝’,将面具卸掉三天。”

    “清明?”殷子枫将眉一皱:“我们没时间等到清明。看来,只有先去那岛上采来‘诡丝’,再帮孙权褪掉红痣,拿走面具这一条路了。”

    “其实,就算能等到清明,也不易在那时动手,魇月面具就是在巫针最易脱落的中秋之夜被我们弄走的,这是前车之鉴,宇文诛在清明那三天,必然会加派人手,亲自坐镇,我们想得到螭星,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殷咛回眸,接口道。

    “等等!”阿娄力目光诧然:“魇界的魇月面具果真丢了?而且,还是你们盗走的?”

    “是。”破抬眼,与他相视。

    “呃,那个,俺还有事,先走了一步,诸位就不用送啦。”阿娄力闻声,几乎是一蹦而起,冲着院门,心慌不迭逃将过去。

    殷咛和老土却同时将手臂一抬,撑在门上,拦住,而笑。

    阿娄力不禁将丑脸一沉:“俺可不管你们已经偷过和还想去偷的是什么,总之,别他娘的把俺扯进去!”

    “可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殷咛微笑着拍了拍阿娄力的脸,直视,就像在哄一只满眼戒备的癞皮狗。

    “俺凭什么帮?”阿娄力立刻横起眼来,恼问,嘴里跟着喷出了一股子血腥臭气。

    “不帮也可以,只要眼下,你能走得出去。”破站在他的身后,声音,滴水成冰。

    阿娄力目光一暗,倏然间旋身展臂,挥手射出几道迸血如雨的咒影,且在它呼啸骤起的瞬间,拔地而飞,却突然间听闻天上唰地一声散开,血滴子的割喉利刃已然鲜花般地乍起而开,狰狞着向他当头罩下,阿娄力立刻将身一扭,掌起黑雾,在险险避过血滴子的同时,将身一隐,裹着团迷人眼眸的黑气,冲着殷咛与老土猛吞而去!

    此时的殷咛,已然一掌拍上老土的肩膀,同时如虹飞起,手中的匕首跟着在半空中蓦然一划,避之不及的阿娄力猛地仰头后翻,几缕头发却已然一断,荡失。

    不信!他将牙一咬,后仰的双臂同时一个撑地而推,身子竟如一缕妖烟,直接从老土双腿之间一荡而过,老土旋身回转,张手一片扫地钢钩,牵着无数银丝直追而去,在小钩钩住阿娄力衣袍的同时,蛛网般地将他整个人身猛然牵住。阿娄力一声怪笑,将黑烟倏地一下吸于掌心,于侧身挥手中,劈出一片熊熊烈焰,呼地转瞬之间烧断银丝,同时将老土的头发也跟着燎起了一片狼狈的焦黄,就在众人被火焰逼得闭目疾退的瞬间,他的人,已自闪电般地欺到了门前。

    不想,迎面一道如雪炸裂的刀光,却在这时骤然劈来,又在袭入他骇然双目的瞬间,忽地疾顿,而止。

    刹那,一股寒气前冲,发梢飞扬,倏忽间迷蒙了阿娄力的双眼。

    一把青铜色的圆刃,正闪着冰棱般透明的寒光,止在他丑陋抽搐的眼睑下方,横在两人彼此相视的无言之间。

    宁静,致远。

    阿娄力的喉结,突然一个上下吞动,仿佛正在将对方的绝决与清冷,艰难咽下。

    “死,或者坐下来谈谈。”破的声音,淡定如霜。

    “娘的个呸的!”阿娄力一屁股坐回台阶,颓废地揉了揉乱草似的头发,再长叹一声,冲着众人抬起了眼:“唉,其实,也不是俺不肯帮,那秃魂岛虽然凶险,可俺怎么说也曾被你们救过,这知恩图报的道理,俺还是懂的,不过……不过眼下,俺正有一对难题,如若解决不了,那俺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你们去那秃魂岛上玩命。”

    “难题?是不是解决了这对儿难题,你就会带我们坐船上岛?”殷咛的眼睛,不觉眯起了饶有兴趣的点点微光。

    阿娄力看看众人,半晌,方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说吧,洗耳恭听。”殷咛眨眨眼。

    “十四年前,俺还是螭界的大殿总管,当时有个名叫甄实的人,正位居螭界四大殪者之一,他在发妻病亡之后就一直没有续弦,膝下养有一双儿女,不过才三、四岁。记得那年,正赶上有人潜入秃魂岛,他娘娘的个洗脚水,也不知那人用的是个什么古怪兵器,只听轰的一声,转眼就重伤了甄实,可倒霉的并不是他快要死了,而是在他快死的时候,娘的身边居然只有俺一个!于是,他没有选择地直接向俺托孤了。”阿娄力心烦地揉了揉头发,不,是揪了揪:“俺不想答应,可还不等俺拒绝,他就蹬腿走了。没办法,俺怎么说也是条汉子,只好抱一个牵一个,将那两个小娃娃托付给了俺在吴郡的亲戚,然后,然后没过多久,俺就被关进了巫灵狱,眼下不是逃出来了吗?俺就寻思着再去瞅瞅那两个娃娃,心里估摸着这对兄妹都已17、8岁,只要给他们操办一下,该嫁人的嫁人,该立业的立业,俺就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可没成想,俺跑到亲戚家里这么一看,俺的个娘啊!这俩娃娃……唉,只怕是既立不成业,也嫁不了人,俺心里这个愁哇……照这样下去,俺要把他们养到多久才是一个头?最他娘要命的是,要有一天俺也突然蹬腿了呢?他们又该咋办……”

    “这就是你说的难题?”老土直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掐住了他。

    其余众人也不觉相视一眼。这,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恩。”阿娄力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欲哭无泪地裂了裂嘴,再抬手,可怜巴巴地一抖身上那件被人撕扯成条的衣袍,有些泫然泪下:“这就是我去看望了一趟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老实说,俺活到现在,身心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残酷、绝望、血淋淋地摧残过……俺现在只要一看到他们兄妹,不知为什么,就特想自尽在蓝天白云的脚下……”

    殷咛不禁抱起双臂,颇感兴趣地瞅住他,眯了眯眼。

    “吱呀。”一扇双合紧闭,嵌着饕餮衔环辅首的门扉,在吴县安乐坊的坊巷中,被人缓缓打开。

    “舅老爷,”开门的是个头戴包巾,一袭蓝色深衣的家奴小厮。

    阿娄力没有理会他,反倒先心有余悸地探进头去,往院里看了看。

    “请舅老爷移步点梅阁,请跟小的来。”那家奴伏首侧身,将阿娄力与殷咛等人让进门来。

    众人进了那门,却见宅院内树木参天,曲径通幽,时而斗拱飞檐,时而栏干画栋,却是个富庶人家。待跟着一路步入点梅阁,众人席坐到位,那家奴方才冲着阿娄力垂目相问:“舅老爷,是现在就见吗?”

    “唔,就让玉蝉公子先进来吧。”阿娄力一边吩咐,一边看看旁边众人:“一会儿,不要喝水。”

    众人闻声相视,莫名其妙。殷咛哪管那些,正走的口渴,端起杯茶,边啜边问:“为什……”

    她话问一半,抬头间,刚刚看到门口,竟忍不住“噗”地一口茶水喷出,跟着几声咳呛,不住地眨起眼来。

    只见一团裹着帛布的硕大肥肉,正覆盖纵横在一张厚厚的楠木板上,随着七、八个暴起青筋的汉子嘿咻嘿咻的抬动,一边向四周垂散,一边颠动震颤地勉强挤进屋来。然而,这团沟壑肉垒还只是个侧面,当它被正面示人的时候,玩具梦和公公鸟的眼珠和下巴,已经同时掉到了脚(爪)上--抬进来的这团肉,正面居然比侧面陡然宽阔了三、四倍!

    屋里,顿时一片哑然。

    “呃,”阿娄力只得咳嗽一声,先行开口:“过来,认识一下义父的朋友。”

    那堆“肉”连着木板被人放到了地上,先整个喘动了一下,之后,方才有一颗扎着头巾的脑袋从肉里抬起,嗡嗡地吐出六个字来:“玉蝉拜见诸位。”

    殷咛不觉一个闭目抚额。

    “大家分个工吧,谁来帮他立业?”殷子枫扫一眼众人,问。

    殷容抬了抬手:“我。”

    殷咛转了下眼睛,连忙也一抬手:“还有我!”

    小凉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玉蝉,一边侧身凑向她,悄悄话:“我说咛姐姐,这哪儿是人啊,立业?我看他连自己都立不起来!这个事,好有难度的噢。”

    殷咛以手遮唇,无奈地低声轻道:“想想这家子的基因,男的肥点也就算了,那个妹妹,要是也这么震撼,要找人嫁出去,那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所以还是选他好了!”

    “咛姐姐,你好聪明噢!”小凉无比崇拜地看她一眼,然后也连忙举手:“我们三个!我们三个负责他!”

    老土这时才回这神来,抽了抽嘴角,再看看一边的殷子枫和破,心说要不咱们先拜拜观音许个愿?那个妹妹不会比他还恐怖吧?

    “放帘!叫玉蝶进来吧!”阿娄力转头,吩咐家奴。

    众人面前,立刻凌空放下一层透薄的纱帐,紧跟着,房门前一阵风起,吹得纱帐顿时间波澜层层,与此同时,一个翩然若蝶的窈窕身姿已自飘入门内,身随风起,长袖博带尚在半空飞舞,而人,则已然旋腰侧肢,摆了个花朵落地般的妙曼姿势。

    公公鸟的眼珠立刻从地上弹回了眼眶,同时有口水从喙里滴滴啦啦地掉了出来。

    “不是吧?”殷咛不禁托起下巴,困惑地眨了眨眼,紧跟着突然歪身凑向老土,笑嘻嘻地撞了撞他:“那啥,咱俩换一下吧,只要你同意,我就去说服小凉,让他把那个朱古力小熊还给你呀。”

    “真的?”老土眼睛一亮:“那行,这回可得说话算数。”

    “没问题没问题。”殷咛连忙把老土推向殷容和小凉,再喜滋滋地看一眼殷子枫。

    殷子枫垂了下眼帘,微微一笑,侧头轻语:“别高兴的太早。”

    殷咛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正托着腮帮,无比轻松地欣赏着那身姿摆出的造型,却听阿娄力一声轻叹:“撤帐吧。”

    纱帐应声收起,那玉蝶不禁一个风情万种的蓦然回头,羞答答地看向众人,只见在她那张白净娇媚的脸上,竟赫然睁嵌着一双漆黑捉对的斗鸡眼……

    殷咛的腮帮,顿时从手上一个崩溃般地滑脱……

    可还不待她扒在案上回过神来,却见那玉蝶竟然在看清众人的同时,突然一个猛扑过去,一边操起案几上的陶罐和茶碗,纷乱不休地扔向殷子枫和破,一边扯起了乌鸦似地阵阵惊叫:“啊!!男人哪!男人!男人!男人哪!!啊!!快来人哪!!”

    殷子枫与破连忙掀起茶案,在挡住对方的同时,已自一前一后,抽身退开。

    “蝶儿!不……不得无礼!”阿娄力连忙上前阻止,谁知那玉蝶转过斗鸡眼,在看到他的同时又一声拔高的尖叫,直直地扑将上去,胡乱撕扯起了阿娄力那身本就破烂的衣服来:“快来打呀!男人!好多男人哪!啊!啊!不能把他们放出去害人哪!”

    她叫着抓着,牙也同时跟上,在阿娄力血痂斑斑的身上咔嚓咔嚓地袭咬起来。

    殷咛不觉翻起一个白眼,以手捶额,再抬眼,绝望地看看她,咧嘴,继续捶……

    “小凉……我最最可爱的小凉公子啊……”殷咛扯住小凉的袖子,苦着眉,一脸巴结:“你就把那个小熊钥匙扣还给老土吧,只有还了他,他才肯跟我再换回来呀,那个妹妹,我晕的,根本就是个脑子进水,水里进油的超级大波ss啊!”

    “是你自己立场不坚定的嘛,能怪谁?”小凉将肩一耸:“也不是我不给姐姐你面子啊,那个小熊呢,可不是普通的钥匙扣。它是老土买回来之后,掏空熊肚,花了半年多时间才研制改装成的一把最先进的飞行降落伞,可以用来救命的噢,还他?我可不是那个脑子进水的大波ss。”

    殷咛只得漏气似地将头一垂,呆直了眼。

    “唔唔唔!”玉蝶嘴里被塞着团布,结结实实地被绑在了房柱上。她没法动也没法叫,可眼里的焦急与恐惧却越发强烈起来,只因在她眼前的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立在当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

    “好吧,大阿哥,”殷咛在玉蝶后背的手腕上打好最后一个结,再转到她的面前,一番打量之后,抬眼看向阿娄力:“据你所说,十四前她还是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孩子,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阿娄力蹲坐在门口,郁闷地从身上扯下一条血痂,扔进嘴里,边嚼边叹气:“据俺那侄子说,玉蝶在他这儿一养养到了15岁,始终是个聪明懂事的小美人儿,远乡近邻的,都不知有多少人跑上门来求亲,可是2年前,她却在上元夜(古时的元宵节)观灯玩耍时,突然被人抢走不见了,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一晃过了半年,才被人在涨海的海边发现,虽然有些溺水,却好孬被人救下,拣了条命。可巧那海边渔村里有户人家,曾到吴郡贩鱼时见过俺侄儿到处张贴的寻人悬赏的画像,这才将玉蝶送还回来。可是问及以往,她却一概不知,只会一个人安静地来回跳舞,可要是一见到男人,就会立刻冲上去一阵尖叫撕扯。大家都说她是被涨海上的巫魂迷了心窍,唉!其实……其实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他娘的造孽啊!”

    殷咛听着他话中有话,不觉拿眼看了看殷子枫和破,再歪头,问他:“难道,你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