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铭?兄……”青盏突然想起慕容焱带来的那个雪莲花,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朋友便是他了,虽然她不知道二人为何会认识,但是她觉得慕容焱以及祝铭?都会与她有同样的疑惑。不过现在救人要紧,青盏遂淡淡一笑,“铭?兄放心,王爷会想办法医治你的病的。”
“咳咳……”少年突然咳嗽起来,本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方才那个开门的紫衣丫头慌忙拿起一方雪白的丝帕放在他的嘴边。
一阵严重的咳嗽之后,青盏担忧之余看到紫衣丫头拿开的丝帕上,那包在里面的一抹妖异的鲜红。
看到青盏担忧的样子,祝铭?虚弱地微微一笑,仿佛这样的情形再正常不过,微扬的唇角边还带有一点儿鲜血。
“外面风凉,御医说了不让你出门,还非得要出去!”慕容焱瞪着他,不满地说道。
床上那虚弱的少年笑容依然潇洒,仿佛那个病情严重的不是他自己一般,根本就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铭?自知时日不长了,说不准过了今天就不确定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现在阳光如此明媚,又怎么能够错过呢?”
“别说这种话,”慕容焱冷冽而霸道地说道,“本王想让你活着,你就别想死!”
对着青盏窘迫地一笑,祝铭?轻轻说道:“你看,就是这个样子,已经两个月了。”
这时,那家丁已经带了御医过来,便是那老管家说的薛太医。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长长的胡须,显得持重温和。看到慕容焱,忙屈身行礼:“拜见八王爷。”
“免礼吧,”慕容焱说,“快来看看病人!”
“王爷这又何必呢!”祝铭?淡淡一笑,无奈地说道。
慕容焱并不理会他,想来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等那薛太医号完脉,方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王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薛太医神情凝重道。
慕容焱冷冷地看了祝铭?一眼,再看青盏时,目光稍微温柔了一些,然后甩甩衣袍果断地走了出去。那薛太医便也尾随着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屏风间消失,青盏又转回头去看祝铭?,因为虚弱,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房内光线暗淡,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一片暗影。
紫衣小丫头端了铜盆过来,里面浸泡着一方雪白的手巾。她将铜盆放在床头的案几上,然后身后捞起盆里的手巾将水绞去。青盏接下手巾,温热的触感让指尖暖融融的,她转过身,轻轻为祝铭?擦拭着脸颊,将唇畔那一抹血迹擦拭干净。
对于方才那薛太医的举动,青盏感觉有些不妙,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病人的面说的?
或许,情况更严重了些,怕影响病人的心理,所以才特意避开。
虽然那天山雪莲确实是名贵药材,但是真的能医好祝铭?这么严重的病,她还是有些置疑的。那毕竟不是神话故事里的灵丹妙药,没有刚刚用药就能让濒临死亡的病人活蹦乱跳的功效。
但是,有病还是需要医治的,慕容焱既然肯冒险去偷这雪莲花,便一定有人告诉他,雪莲对于他的病情是有效的。
不知二人出去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进来的时候个个神情凝重。青盏忙让开位置让太医过去。
或许是他们细微的动作惊动了他,祝铭?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薛太医靠近他的时候,无奈地一笑:“这又是何必呢。”
为了让他安心治病,青盏忙陪笑着安慰道:“铭?兄放心的医治吧,王爷专门为你取来了天山雪莲,一定可以医好你的病的。”
祝铭?抬眸去看慕容焱,不顾他面上的不悦之色,笑言道:“王爷还当真为铭?去取了雪莲么?”
“给本王好好医病。”慕容焱冷冷地甩下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青盏,“盏儿,我们出去。”
看了祝铭?一眼,青盏缓缓点头。
薛太医医病的时候,他们在旁边看着不太方便,帮不上任何忙,会到打扰到他是其次,主要是一个权威的王爷在身边,薛太医可能会因为紧张而的医术水平的发挥。
与慕容焱一起走出房间,下午的太阳西斜了,灿烂的光芒也略有收敛,将院落中腊梅梧桐树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的。
王府的家丁在门口两侧守着,惊蛰则是无聊的坐在台阶上摆弄落下来的梅花。看见青盏出来,忙起身跟上,被青盏以眼神制止了。
“他……怎么样?”二人在院中慢慢走着,青盏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很关心他?”慕容焱静静地望着他,黑眸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
不是质问的语气,可里面分明带了些许的不悦。
青盏微微垂眸,自然洞察到他话里的淡淡的醋意,心底不免有些紧张,但还是诚实地交代道:“是啊,青盏很关心她。”她将前段时间遇截祝铭?救下她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他救过青盏,青盏自然希望他能好好的。”
不意外的,听到慕容焱松了口气的声音,接着,听到他温和的话语:“是啊,是该关心一下的。”
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青盏想到慕容焱对祝铭?说话的语气,看样子他对他是很关心的,可是每每话一说出口便有些命令的意思,即便是好意,也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遂有些不解地问道:“王爷既然真心的想要医治他,为什么不对他态度好一点儿,那样说不准他会更感激王爷呢!”
“盏儿啊,”慕容焱叹了口气,“方才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对于自己的病情,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听不了好言相劝的,但是有病还需要医治,只好以强硬的态度……”
所以,才宁可被人误解,也要命令他同意。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青盏想了想,问道:“王爷能否告诉青盏,铭?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
慕容焱摇摇头,神情凝重地道:“不太好。”
“那雪莲……”
“只能延长他的一段寿命,不能彻底的医好。”
“若是不医呢?”
看他虚弱的样子,他还能活多久。
两次吐血,她见到他两次,便看到他两次吐血,这样羸弱的身体,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那少年看起来潇洒不羁,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事关身家性命,却完全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死就死了,那又怎么样?
可是,她在乎,她不希望他死,一条鲜活的生命,可以思考,可以说话,可以快乐,可以悲伤,可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许久,慕容焱看着她,目光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似乎想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探寻到些什么,一字一顿地说道:“过不了除夕。”
很平淡的答话,让青盏心中凌然一惊。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了,离除夕也就只有十几天的时间,过不了除夕,难道,他的生命就只有十几天了么?
想想那日将那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打倒在地,白衣少年那狂放不羁的笑容,青盏心底微微刺痛: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如果用了雪莲呢?”青盏突然有些失态地抓住旁边那男人的衣袖。
慕容焱微微一怔,面部的温柔一隐而尽,并没有挣脱,他漆黑的眸子带了丝受伤的神色,望了她许久,低声道:“盏儿,你信不信,你如果对他的关心比对本王还多,本王就宁愿将那雪莲切碎了喂鱼,也不救他?”
青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松开他的衣袖。她只是不曾料想到,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听到他说这话,自己心底竟然有一点儿小小的兴奋。他可以不顾生命危险去为他进御书房偷雪莲,现在却因为她的态度而说出要把雪莲切碎喂鱼的话,那么自己在他心中……
猛然的,被自己这瞬间产生的念头吓到,青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便有些自责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恩人面临生命危险,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这些……
“王爷误会了,”青盏慌忙说道,“青盏之所以关心,是因为他曾救过青盏,也因为是一条生命。”这番话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是向他解释自己对祝铭?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说服他尽心的救治他。
“一两年吧。”许久,慕容焱淡淡地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如果不受到外界创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