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燕霞后来定时给穆紫杉用烈酒清洗伤口,并每日在伤口上涂上琼英宫最好的伤药,穆紫杉中间被痛醒几次,不过又很快陷入昏迷,情况也是时好时坏,可怜那些被琼英宫请来的大夫也每天跟着提心吊胆,担心这穆紫杉要是没医好去见了阎王,自己这条命怕是也要跟着送去。
赫燕霞倒是自穆紫杉得了七日风之后便没再为难她,相反还每日亲自给她清洗伤口和换药,照着赫燕霞那种讨厌麻烦的性子,她能这样细心地照料一个人实在让琼英宫里的众人惊奇不已,也不知道这穆紫杉到底是怎样的来历,可是也没有人敢去问赫燕霞这不长眼的问题。
倒是连日来因着对穆紫杉的照顾让赫燕霞的心情转变了不少,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人有这么多耐性,换做以往就是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若自己只是想折磨她,现在把这人折磨到生死未卜也算够份了,自己其实也不可能恨个不相干的人恨到让她生不如死,可是赫燕霞却总是觉得不够,总觉得还有许多东西欠着,可到底是什么自己又说不上来。
大夫开的方子都是些辛热的药剂,看起来都是些寻常药房,不过马婆婆却说只要药性辛热让病人散发体内风毒就好,吃什么药其实没多大差别,最重要的还是赫燕霞每日给她用烈酒洗去了血内的毒,接下来只要好生照料,穆紫杉要不了多久就能好转。
于是赫燕霞便耐心地等着她醒转,穆紫杉终日沉睡,赫燕霞亲手喂汤喂药,她吃不下时甚至还自己亲口喝了喂给她。有了琼英宫里最好的伤药和赤宫主精心的照料,穆紫杉的伤势恢复得也不慢。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到后来只剩下一点浅淡的伤痕,她的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可是穆紫杉却还是不肯醒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势太重才神志不清还是因为对赫燕霞的愤恨还未消除。
赫燕霞倒是一直都觉着是后一种,因为她总觉得穆紫杉并非因为一场病就起不来的人,所以后来时不时就去和穆紫杉说话,那人虽一句话也不答她,赫燕霞也不介意,还是时常自言自语一般地和她说话,有时是讽刺,有时是恐吓,也有时是像闲话家常般地跟她说着不相干的话。
有时说她实在是自己见过最固执的人,撑到这么久也不肯跟自己低头的,她算是头一个,实在是愚笨到让她都佩服不已。
有时说她这么吃尽苦头,到头来还不是被那些白道的伪君子当做棋子耍,到底有什么意思,实在是头脑转不过弯才会被那些人利用。
有时说她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跑掉,干嘛还带着个功夫不上道的小师妹当拖油瓶,就算被抓住也该自己先跑了,为了那么个没几分姿色功夫又差的小丫头搭进来实在是太不划算。
有时吓她说若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到琼英宫后面的碧山湖里喂那些吃人的鱼,你被丢下去要不了一时半会就只剩个骨架子了,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那些鱼的牙齿硬。
有时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和她说起那些往事来,和她说以前小时候在燕州见过的日出,苍茫的大地上一片耀目的红,即便过了很多年,提起燕州还是会想起那满目的云霞。
只不过穆紫杉还是一次都没有睁开眼,更别提回应赫燕霞的话了。
后来赫燕霞换了个法子,整日在穆紫杉身边调笑,说其实她细看也是个美人,就是没好好打扮过自己。
然后拿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在穆紫杉的脸上涂抹着,还叫人拿了好多华丽又繁琐的衣服,一件件给穆紫杉换上,赫燕霞倒是感觉得到穆紫杉面部表情僵硬,可就是死活没个回应。
赫燕霞也无所谓,就当是在戏弄她,看她明明想杀人却还死死僵着任自己摆布就觉得乐趣无穷。
就这样把穆紫杉当做小女孩的布偶般玩了一阵,赫燕霞似乎也觉得腻了,就又换了一种法子。
每日拉着穆紫杉的手抚摸,或是用舌尖挑逗她的耳垂,更或者是直接除去她衣衫,在她身上上下其手,虽然穆紫杉在床上还是像个木头一般,赫燕霞却还是玩得饶有兴致,不过这一次穆紫杉好歹是有了点反应。
像是对赫燕霞做出抗议一样,后来喂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肯吃了,即便是赫燕霞亲口喝了再喂到她口里,穆紫杉也一口一口地给她全吐了出来。
“当真是士可杀不可辱么?”
“被我碰让你觉得这样恶心么?”
赫燕霞看着躺在床上的穆紫杉,心头那一点无名怒火又被她激起,这些日来因她生出的耐性也被一点点磨光。
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耐心照顾什么人,却还是被人不屑一顾,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赫燕霞心中的怒气满涨,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
“你还当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以为我会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么?”一手捏起穆紫杉的下巴,明知道那人不会睁眼看自己,可还是恶狠狠地盯着那人看了许久。
赫燕霞知道她早已醒了,只是不肯正眼看自己也不肯和自己说话,心中的无奈也渐渐转为不耐,她赫燕霞治人的法子成千上万,难道还真会叫这样区区一个穆紫杉给难住?
赫燕霞轻笑一声,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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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紫杉倒是真如赫燕霞所料,一直都只是在装样子,其实早就清醒了。
听着赫燕霞说那些事她也当是听着无关的闲话,随她怎样说,自己都不理她。只想那人说几日大概就会觉得没意思,不会再来烦她,想不到过了几日那人又换了个花样,每日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也不知道自己一张脸被她弄成了什么样,不过还是忍住没有理那人,只觉得这人实在是闲得无聊,竟然花这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只为了做这样无益的事情。
却没想到过了几日,那人却变本加厉,竟然对着自己动手动脚。
手上滑腻的触感是那人的手,因为练剑指尖有薄茧,触感温暖细腻拂过手上一阵麻痒,而后耳尖一阵湿润,那绵软的触感是那人的舌尖,一圈一圈绕着自己的耳根打转,而后顺着耳根下滑,亲吻过脖颈和锁骨,恶劣地专挑穆紫杉最敏感的地方挑逗,穆紫杉身上酥麻难耐,可是却要一直僵着身体维持昏迷的姿势。
那人大概也看出自己并非真的昏迷不醒,所以才会用尽手段来作弄自己,穆紫杉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顺了那人的意思。
“你还真像个木头一样,连点反应都不给。”那人也会貌似嗔怒地抱怨,弄得穆紫杉哭笑不得,她也不想想自己为何要给她反应。
可是身上的手脚却更不老实,只觉周身一阵冰凉,那人竟然又剥光了她的衣衫,让自己赤身露体躺在她身下。这样羞耻的姿态实在让穆紫杉想到都难受,可是却因为心底和她的那一点较量,只能继续装死人。
你想我和你说话,我一句话也不回你,你想用这些法子激我,我偏不生气进了你的套子,你想我活着继续让你作弄,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生死只有自己才能决定。
自己不吃东西那人倒像是真有些生气了,可是她说的话却像是虚张声势,穆紫杉也打算像以往一样不作理会。
这样也好,虽不知道这人的耐性到底是哪里来的,她陪着自己玩这么个无聊的游戏,至少便没精力去为难锦月,自己好歹也能撑到师弟想办法来营救。
只是穆紫杉没想到,赫燕霞说的话,并不完全只是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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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燕霞这一次不再像往日那样温柔耐心地给穆紫杉喂药了,而是卡着她的嘴给她硬灌了下去。
穆紫杉只觉一股温润滑腻的汤水被赫燕霞顺着喉咙灌了下去,口中隐隐还留有奇异而浓烈的香味。
赫燕霞在耳边轻声嗤笑,这一次却没再碰她,喂完药之后便退开几步,穆紫杉没有睁眼,却还是感觉到一个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汤的名字叫做风月无边。”赫燕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人像是打定了主意只在离她几步的地方看着她,穆紫杉觉得奇怪,只道那人终于没了耐性,要用毒将自己送去见阎王,直等到身上泛起一股热潮,头脑也逐渐昏昏沉沉,穆紫杉才开始觉得不妙。
想起刚才那人说的,风月无边。
这汤药莫不是……
赫燕霞的笑声又响起,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
“你别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我要治你千百个办法也想得出来。”只觉脖颈间一阵热气,赫燕霞又低下头来,靠近穆紫杉的耳边像是挑逗一般地低声说话。
“你不是讨厌我碰你么?”
“现在就算你哭着求我碰你,我也不碰你一下……”
那声音中带着恶意的调笑,说完之后那声音的主人便放肆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