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善保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的头始终低着,大概是明了了彼此的身份,教善保竟不知怎么面对他了吧。
弘历仍旧坐在椅子上,他目光迥然的射向善保,问了一句:“你的真实身份,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明明是在现代,可两人却似在清朝一般,一问一答,规规矩矩,竟没有半点逾矩的地方,看起来颇为奇怪。
“回皇上,臣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
在弘历看来,善保还是那个善保,文韬武略,满腹才华的善保,可是却又似缺了点什么,弘历思索了一番,什么也没寻到,他抬眼,打量了眼前这个温和秀气的少年,终道:“以后不要喊皇上了,就喊少爷吧。”
一句少爷,就将两人原先平等的关系推翻了,从兄弟到君臣到主仆,就是没有爱人,罢了,自己也已经看开,就无谓再自怜自哀了。善保点点头,乖巧的喊了一声‘是’。
“今后一切就像往常一样便可,你也不必太拘泥于你我二人的身份了,毕竟这已是异世,辉煌的乾隆盛世已经过去了。”弘历挥挥手道。
“是。”
弘历终是没有问善保在他去之后的事,史书摆在那里,无论善保是自尽还是被赐死都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弘历也会问自己,善保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三哥的替身,还是自己信任的臣子?抑或两者兼有?思虑了好久,弘历都得不出答案,便随他去了,反正善保现在在自己的身边,那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明白了彼此的身份之后,弘历与善保谈了好一会儿,大致就是了解他最近在干什么,只是他毕竟是帝王,那帝王架子一端起,便不再容易放下,从头到尾,他的话都是一个君王与臣子的对话,善保只是静静的听,偶尔附和一两句或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那副恬淡的样子像一个隐世的高人,满身风骨。最后弘历留了善保在这屋子里用膳。
这幢豪华的沈氏别墅自己也住了不少时日,从当时不知道弘历的身份到现在两人相认,当中的点点滴滴尽在自己眼前划过,只是今日,虽然仍身处旧地,可心态,早已不一样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他‘必不相负’的少年,不是那个贪赃枉法一心报复的权臣,也不是那个对他满心愧疚与爱慕的弟弟纪谦,自己现在只是他的臣,对他早已死了心的臣子,对他只有君臣之情的臣子。
钮祜禄·善保这个人真的异于常人。他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若是旁人,面对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怎么能没有一点别的情感,或惋惜或伤心?而他,除了那副恬淡与刻意装出的笑容,竟不留一点点别的情感。也许,这就是他能够成功的原因。纵然是位极人臣的大贪官,可也不能不谓之是成功的罢?
用完膳后,善保便找了个由头先离开了。留下弘历一个人独坐在那间空旷的有些可怕的屋子里。
善保,从三等轻车都尉到翰林院掌院学士,从领侍卫内大臣到步军统领,皆是自己一手提拔。弘历依稀还记得初次见到善保,他那令人见之忘俗的容貌,那像极了三哥的眉眼,依稀还记得他总是在早朝时待众人先说,然后再发表自己的观点,做个总结,依稀记得他打击政敌毫不手软的手段,那杀气极重的眼神配在他儒雅的容貌上竟是那么的不衬。对于善保,弘历是了解的,却又是不了解的。
弘历了解善保的心思。却不了解善保的决心。只觉得此番相认,当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想了好一会儿后,弘历才有些迟钝的发现,多了些疏离,淡淡的疏离,少了些随意,那种亲密过君臣的随意。许是因为他们君臣二人许久没见的缘故吧,生疏了也没什么稀奇。思及此,弘历浅浅叹了口气,不再去想。
善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弘历送他的单身公寓。屋子里没有开灯,善保连鞋也没穿,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他摸索到自己的房间,便往床上一躺,甚至连衣服也不想换。善保睁着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却是明亮非常。
既然弘历已得知他的身份,那么相认是迟早的,也是必然的,对此,善保觉得今日自己的表现还算不错,不卑不吭,对答如流,对善保来说,这便是御前应对,还好自己没什么出错的地方。只是相认了之后,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是仍旧带着一丝期盼伴君侧?还是果断的切断自己对他所有想法?善保扯唇一笑,既已决定放手,那么就算痛彻心扉,自己也会放手。此刻的痛是为了今后的解脱不是么?而且,现在对善保来说,弘历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记得谁说过:爱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当那竿天平上有一方沉下去些,另一方就注定要辛苦些。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聪明如善保,更是能了解若是执着下去,自己所受的伤害。放弃!是势在必行的,为了在这个异世活的更潇洒,为了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突然一阵敲门声紧促的传来,惊得善保身子一震。他无奈的起身开灯,打开门。
“今天下午你的乐谱丢在那里了。”齐皓月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配着牛仔裤,倚在门口呵呵笑着。
善保一愣,遂接过那本乐谱,生硬的道了句‘谢谢’。
“不请我进去坐坐?”说着朝善保眨眨眼。
善保扑哧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齐皓月进了屋子,并帮他倒了杯果汁。
“其实你不用特地送来,放在那里等我下周去拿是一样的。”善保坐在床上对齐皓月笑笑。
齐皓月窝在那个单人沙发里,手里端着杯子,温和的道:“我看你下午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忙的走了,有些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我没事。”善保点点头。善保生的清秀,总是能够引起别人对他的好感,不管是男是女,他也从不在意,也不拒绝别人对他的刻意亲近。好像自从靳贤去了德国做学术交流,自己便没有再和别人这般亲近了。善保看上去好相处,可真正等够到达他内心的,却并不多。可是很奇怪的,与他交流并不多的齐皓月竟是其中一个。当然善保什么也没有告诉齐皓月,可是他很喜欢和齐皓月在一起的感觉,很自由很放松。
“只是原先想不通的一些事,现在豁然开朗了。”善保想了想后,又补了一句。
齐皓月漫不经心的喝着果汁,一双身材翩然的丹凤眼看向善保,似笑非笑的说:“有些事,想通很困难,或者说要想看开,也许会不好过,只不过,风雨之后,必然是彩虹啊!”
善保的面容更温和了些,他喃喃的说:“是啊,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啊’?”
“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只能对你说,看开未必不是一种福气。我来除了给你送乐谱,还有个事想问问你,学校要与德国建立学术交流,所以会推荐一批学生去德国,你的意思呢?”齐皓月的声音清清亮亮的,他一本正经的对善保说。
“去德国?”善保诧异的扬眉。
齐皓月点点头:“恩,除了你的成绩还得有学生会的推荐才行。我考虑了几个人选,还都不错,你要去么?”
“现在都有谁去?”
“我是肯定要去的,还有景鸢词,我明天联系他,还有大三大四的一些人,宋惟笛也同意了。你的意思?”
善保低头思量了半刻钟,终是点点头答应了齐皓月。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天,言谈间均没有再提那些沉重的话题,所谈的都是外国的风俗,齐皓月说的生动,善保听的认真。善保喜欢与眼前这人这般相处。临别时,齐皓月调侃的朝善保一笑:“到了那边,你可得好好跟着我,别迷失了你自己啊?”
善保也势不输人的回道:“要是你把‘迷失’换成‘弄丢’这个词的话,我会更乐意的。”
齐皓月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善保,那炽热的眼神竟看的善保心里一阵发慌。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不会是跟踪我吧?善保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学生档案!”齐皓月黑线……
送走了齐皓月,善保随即上网给弘历发了一条邮件:少爷,下星期我会随学校去德国研修,为时两个月左右,待回来时和您详述,善保致。
若是以前,善保必然会为了能陪在弘历身边放弃这次研修机会。可是这次,你已经不会再那么轻易的影响到我了。我的人生,继续辉煌,纵使没有你,继续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结束!照这个情节发展下去,估计弘历是要孤独终老了……可怜的小四子……
好滴,小剧场来着:
(放康师傅出来打打酱油吧)康师傅和某八在地府见面聊……
康师傅:老八,见了联还不过来请安?
某八傲娇:我乃辛者库贱妇之子,哪还有资格接见圣驾~!(╭(╯^╰)╮哼~)
康师傅:……不都过去了么?
某八:谁说过去了?现在在地府碰到太子和四哥,他们还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
康师傅心疼,上前欲虎摸:朕去找他们!
某八炸毛:表碰我!
康师傅泪:傲娇的八爷惹不起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