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来临,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冲淡了许多,紫禁城中也是喜气洋洋,分外热闹。
按规矩,春节宫中会设家宴,后宫嫔妃和皇上以及阿哥们齐聚一堂,用好听的话来说就是共享天伦之乐,说些吉祥的话,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不会少了欢乐的氛围。
晚上的节目自然少不了,皇宫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胤禛小心翼翼地扶着大着肚子的胤禩,仿佛是保护一易碎的瓷器,生怕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意外,胤禩现在已经是近十个月的身孕,估计也就这几天临产了,本来胤禛不愿让胤禩出现的,但是胤禩坚持,除了规矩之外,主要却是想看看热闹,胤禛无法,只能答应,吩咐人暗中保护,知道万无一失才放心。
帝后二人姗姗来迟,就是钮钴禄氏也比他们早到,钮钴禄氏的脸已经黑了下来,但被胤禛的一句公务繁忙,给顶的哑口无言,愤愤坐下,胤禩云淡风轻地看了眼钮钴禄氏,便低头喝茶,对钮钴禄氏不屑到了极致。
宴会在表面和谐的气氛中欢快地进行,后宫妃嫔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希望皇上能多看一眼,可是,当她们看到皇上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大着肚子的人时,就知道不论怎么打扮,也不论你是否真的是国色天香,都比不过和皇上并排坐着的那人。
胤禩浅笑地看着底下的众人,不过在魏氏和含香身上停留了许久,意味深长地看着魏氏,让触及到他的目光的魏氏生生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地转移目光。含香此时面色惨白,神情萎靡,极其消瘦,眼窝凹陷,颧骨突出,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如鬼魅一般,这样的含香不禁让胤禩有些怜悯,不过胤禩毕竟不是一个心善的人,自然不会帮忙解决含香的心魔。
“来人啊,抓刺客!”刚刚放了午夜的第一束烟花,就听到尖锐的声音大喊。
胤禛皱眉,赶紧把胤禩好好地保护起来,胤禩则含笑,笑得有些狡猾,而且很满意地看着刺客想坤宁宫的方向而去,又满意地看了眼正在得意上挑唇角的魏氏。胤禛看着这样笑着的胤禩,知道胤禩又在“捉弄”人了,宠溺地点点胤禩的鼻尖,换来胤禩的白眼。
钮钴禄氏和弘历诧异地看着帝后的互动,莫名其妙地对视,有些怀疑以前的推测,这个皇后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八贤王”,若真的是,那皇上究竟是谁,现在看来并不是“皇后”控制了“皇上”,而是两人很默契,没有控制只说,那么,“皇上”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堂堂‘廉亲王’甘心蛰伏其下。
许久之后,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刺客在延禧宫被抓,并且搜出这个。”那侍卫摊开手掌,一个雪白色的小人赫然躺在手中。
魏氏脸色煞白,那刺客不是明明向坤宁宫去了么,怎么又转回绕到了延禧宫,那布偶是她做的,一眼就能认出,明明是用来陷害‘皇后’的,怎么会这样?
胤禩手中拿着那布偶,面上若有所思。
钮钴禄氏则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引人深思,不就是个布娃娃么,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胤禛从胤禩手中接过布偶,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随即宣布晚宴结束,单单留下魏氏,当然,宫里的事情表面上还是要钮钴禄氏做主,所以钮钴禄氏和弘历也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几人到了养心殿,胤禛把布偶交给钮钴禄氏,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胤禩则以身体不适为由,率先回去休息,钮钴禄氏拿着布偶一脸深沉,眼睛锐利地看着魏氏,让魏氏生生打了个寒战。
弘历好奇地伸过头,看着那小小的布偶,布偶做工细致,只有巴掌大小,外面用一片雪白的布帛包裹,看上去像是那小人的披风,若不看其他,倒也是个很不错的玩物,只是那布偶上面密密麻麻地扎着细针,在亮如白昼的养心殿闪着耀眼的寒光,雪白的布帛上密密的写了写蝇头小字,而那字却是钮钴禄氏和弘历的生辰八字。
弘历心思百转,魏氏明明知道他们已经换了人,所以断断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再看魏氏苍白的脸色和无助的神情,顿时肯定魏氏是被人陷害,所以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皇额娘,此时有诈,需从长计议。”
钮钴禄氏回头看了看弘历,再看看魏氏,也觉得魏氏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而且东西是从魏氏那里搜出来的,魏氏总要给个说法。
“魏贵人,你有何话说?”钮钴禄氏厉声道。
“老佛爷,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怎么会诅咒老佛爷,诅咒皇上呢。”魏氏听到钮钴禄氏问话,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立即自我脱罪,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弘历和钮钴禄氏。
“你还没有看那布偶,怎么知道那上面究竟写了写什么?”胤禛寒声道,锐利的眼睛盯着魏氏。
“奴——奴——奴婢并不知道,是——是——奴婢猜的。”魏氏吞吞吐吐地道,双腿再也支持不住,立即跪了下去。
“魏氏,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胤禛寒声道。
“皇上,依哀家看,这事需要从长计议,若皇上信得过哀家,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哀家处理。”
胤禛轻笑,正是因为信不过你才把魏氏叫到养心殿的,钮钴禄氏现在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了呢。
“启禀皇上,刺客带到。”
胤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魏氏,淡淡地道“带进来。”
“魏氏,你可认识此人?”
“皇上,奴婢不认识。”魏氏弱弱地道,又转身对那刺客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把人引到本宫殿里,陷害本宫?”
“皇上明鉴,奴才原是魏贵人身边的侍卫,魏贵人让奴才把那布偶放到坤宁宫,但是奴才的行动被发现,不得不择路而行,最后只能退到延禧宫,请皇上明鉴。”那侍卫磕了个头,把头低低地埋在地上,并不看魏氏杀人的眼神。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魏氏,你可还有话说?”
魏氏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知道这是有人陷害她,她的布偶身上写的是皇后的生辰八字,怎么也不可能写皇上和老佛爷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布偶,明明还是自己做的,只是那雪白的布帛已经被人偷偷换掉。魏氏最终鼓起勇气,拼命地爬到钮钴禄氏身边,凄厉道:“老佛爷,奴婢怎么会诅咒您老人家和皇上呢,老佛爷,奴婢对你忠心耿耿,这布偶真的不是我做的,不,布偶是我做的,但是,那上面的字并不是我写的,那不偶只不过是我想做给十四阿哥玩的呀,奴婢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老佛爷,你要相信奴婢啊,皇上,奴婢真的不会想着害你的。”魏氏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弘历说的。
钮钴禄氏正要开口求情,却被胤禛冷冷的声音截住:“魏氏大逆不道,事到如今还不承认,朕曾念你生育皇子有功,再次提升你的份位,没想到你不思悔改,不死报恩,反思行巫蛊之事,诅咒朕与皇太后,朕实不能再忍,即日起,你便去辛者库吧。”
“皇上,奴婢真的冤枉啊。”魏氏疾切跪行几步,眼泪婆娑地看着胤禛。
“皇上,此时还有可查之处。”弘历不知死活地开口。
“放肆!朕的面前哪有你个小小奴婢说话的份,来人,拖出去杖打二十,让他张长记性!”
“皇上!”钮钴禄氏寒声道,这可是要打他的儿子,他那从小就没有被打过的儿子,怎么能让这不知名的人打了去,那可是堂堂大清的皇上,“你不能打她!”
“哦?难道朕连处置一个宫女的权利都没有了?”胤禛玩味道,“不过,既然太后求情,朕就饶了他,以后要好自为之!看清自己现在的身份!”胤禛冷冷地看着弘历,警告意味鲜明。
“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对……”钮钴禄氏头脑一热就想把弘历的身份说出来,无奈弘历暗中扯了下钮钴禄氏的衣摆,摇头示意,钮钴禄氏虽然有些迷茫,但还是选择相信弘历,带着弘历离开。
“弘历,为什么不让哀家说出真相?”钮钴禄氏回到慈宁宫,就迫不及待的遣退下人,认真问道。
“皇额娘,就是您说了能怎样?难道那个皇上听到之后会把皇位让出来?哪个身处高位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高位,只为了别人的一句话,还是大多数人不会承认的话,估计皇额娘说出朕的身份之后,朕和皇额娘就都危险了,他绝对不会容许朕的存在。”弘历认真分析道。
钮钴禄氏听了之后,不禁打了个寒战,自己差点为了一时的气愤,把她们母子二人推上断头台。
“是哀家疏忽了。”钮钴禄氏叹道,“只是,咱们应该怎么应付,现在皇上几乎把哀家孤立起来,哀家在后宫说话的分量也已经若有若无,这个皇上真的不简单。”
“皇额娘,为今之计,只能让弘昼和傅恒他们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