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若柳絮因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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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作为相府的千金，去嫁给一个傻子王爷。未来和幸福，仿佛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蓦然想起了娘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爱情是一场战争，谁先爱了，谁就败了。”
沈毓秀忽的苦笑起来，沈茉莉说的并没错。她这样丑的女子，如何奢望一场天长地久的爱情，既然注定了不爱，那就把心收好，谁都不爱，谁都不给。
“王妃请上轿。”司礼女官洛飞樱扬声道，她是礼部尚书洛成的女儿，入宫担了正五品的官职，很是得皇帝的宠爱。
沈未若前进的脚步停下来了，几个喜娘和丫头过来搀扶了沈毓秀上轿子。离开沈未若的那一霎那，沈毓秀听到他说，“毓儿，对不起，其实你该有你的幸福。”
“幸福？”沈毓秀坐在轿子里，合着眼眸，静静地想着。
她的未来就是嫁给一个据说是傻子的王爷，做一个挂名的楚王妃。在沈家的操控下过一辈子，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沈未若，你给不了我幸福，那么为什么还要祝我幸福呢？
沈毓秀不是不知道沈未若对自己的好。在那个冰冷而又没有人情的沈家，沈未若是她活着的唯一的期望，她只期望有那么一天，沈未若会带着自己逃离沈家，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当然记得，临出嫁的那一天，那是她一生之中最勇敢地一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向那个她爱的人告白，可是结果如何呢？
他亲手推开了她，送她上了花轿。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自己这样丑的女子，是没有未来的，是没有幸福的，有的只是绝望。
不过，就算是这样绝望的未来，总也有她能做到的事情吧。
还记得小时候，娘亲手把手的教她识字，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告诉她，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子，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拯救了一个国家。
那个叫做钟无艳的女子，有着属于她的聪慧。她成功的站在那个国家的最高处，和爱的人站在一起。
她可以不依附男人，只靠着自己，站在那最高的地方，有着自己的幸福。
钟无艳，只有那样的女子，才会有自己的幸福吧。
手指捻上华丽嫁衣上的刺绣，鸾凤和鸣。那不是江南女儿家自己绣的嫁衣。不是沈毓秀自己为自己绣的嫁衣。毕竟王妃的嫁衣，怎么能容许王妃亲自动手，宫中早有专门的司衣局做好了衣服，务必体贴合身，华丽典雅，尽显皇家气派。
除了面纱下的脸，一切都是那么的雍容华贵。如果娘亲能看到这一切该多好，她最心爱的女儿即将出嫁，嫁给一个王爷，拥有王妃的名号。那是多么天大的荣耀。
不过若是娘亲在这里，就会阻止她的出嫁了吧？毕竟这一去，她是要代替另一个女子嫁给一个傻子，一个傻王爷。
可是就算是娘亲阻止自己，怕是自己还是会毅然决然的嫁过去吧！
她不想再一次尝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府里任人宰割。
既然得不到爱情，那么就让她成为不需要爱情的女人，让她可以成为一个不需要男人攀附的女人。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就要往更高的地方爬过去，就像钟无艳一样，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处，无论用尽什么方法，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够了。
“王妃，请下轿。”司礼女官洛飞樱高声报着，沈毓秀将自己从沉思中抽出来。两个丫头搀了她从轿子里出来。
“楚王爷。。。楚王爷。。。”洛飞樱的声音带了一丝慌乱，“楚王爷他。。。”
出现在她的眼前的人并不是楚王爷沈浩宇，而是一个抱着一只鸡的男子。男子一身青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着洛飞樱行了一礼，“女官大人，在下钟文，是王爷身边的善赞，楚王爷派我来接王妃。”
“钟文。”沈毓秀听到这个名字，骤然惊呼出声，旋即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将心底腾起的希望尽数压下，怎么会是他，怕是同名的人吧，况且自己早已经和钟这个姓氏没有关系了，现在的她只是沈毓秀，丞相府的二小姐，未来的楚王妃。
“钟文见过王妃。”钟文和煦的笑着，探询的看向那个红盖头下的女子。或许该对这个女子给予一丝的同情，以她的家世，以她的容貌，怕是连一丝宠爱得不到的，能在楚王府里安安稳稳的活到老甚至都可能是一种奢望，不过这些不该是他考虑的。
“请问钟大人。。。是哪里人？”沈毓秀颤抖着嘴唇，把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尽数压回心底。
钟文愣了一愣，随即反问道，“莫非王妃见过在下？”
沈毓秀努力压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慌乱，低声对着钟文道，“未曾见过钟大人。”
“王妃这边请。”钟文侧身为沈毓秀让开路，动作之间手里的鸡猛地挣扎起来，扑棱着翅膀，从钟文的怀里跳了出去。
“把这鸡抓住。”钟文对着身边的侍卫下令。
一时间满地鸡飞人跳，扑腾得满地鸡毛。那只鸡倒是聪明，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常常害得几个侍卫扑在一起，叠成罗汉动弹不得。
“快点抓住这只鸡，那可是王爷钦点的鸡。”钟文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着，“别伤了它，要抓活的。”
洛飞樱的脸扭曲成一团，压下火气对着钟文道，“钟大人，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让王妃同王爷拜堂，若是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怕是没办法。”钟文挑了挑眉，指着满地跑的那只鸡，“没有它，没办法拜堂。”
“这是怎么一回事？”洛飞樱瞥了一眼那只鸡，环顾了一圈，随即面带忧色，“王爷人呢？莫非王爷怎么了？”
“王爷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这只鸡。。。这只鸡是王爷钦点的，要代他拜堂用的。”钟文犹豫的看了一眼沈毓秀，俯身低声在洛飞樱的耳边道。
“什么？”洛飞樱尖叫了一声，饶是她看过再多的皇家礼仪，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就算是在民间，让一个女子同一只鸡拜堂，那也是一种天大的侮辱。更何况这是皇家，多么严肃庄重的地方。
沈毓秀蒙着厚厚的盖头，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却能听到外间的嘈杂声音，有叫骂声，还有鸡叫的声音，心下生了疑，对着身边伺候的沈府丫头问道，“翠衣，怎么了？”
翠衣犹豫着不敢开口，洛飞樱代替翠衣答道，“王妃，王爷马上就会到，请稍候片刻。”又转身一把揪住钟文的衣襟，压低了声音，“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王爷的意思，怎能是我等小官能左右的。”钟文脸上挂着笑，打着官腔，那只满地疯跑的鸡已经被抓捕归案，此刻正被五花大绑送到钟文面前，钟文接过鸡，不管其他的人的脸色，对着沈毓秀道，“请王妃随我进去吧，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时辰了。”
沈毓秀的手里被塞上一条长长的红绸带，带子的另一头栓在鸡的脚上，钟文拎着剩下的部分，防止红绸带滑落地上。
翠衣和另外一个丫鬟上前搀扶着沈毓秀，缓慢的往前走。
厚重的盖头下，只能露出一片地面，沈毓秀小心的前行着。耳边能听到窃窃私语声，还有偶尔夹杂的几声鸡叫。
刚刚洛飞樱同钟文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就算听到了又如何？她能做的只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
得不到的东西，就永远不要奢望，这是她在沈府里多年学会的，比如男人的宠爱。
当今皇帝身体一直不好，前几日还咳了血，身子虚弱到无法出宫。因此就算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三皇子楚王杨浩宇的大婚，他只是厚厚加了封赏，却不能亲自参加。
这时候坐在上位的只有景贵妃，还有丞相沈清茶及夫人苗氏。
景贵妃是沈丞相的表姐，入宫有二十几年了。宫中自从天元十九年温皇后病逝后，皇帝就再没有立新的皇后，算起来景贵妃是中位分最高的嫔妃，总领诸事。皇帝也下了谕令，许她一应起居吃用，均同皇后无异。景贵妃这些年来，倒也算谨小慎微，样样做得面面俱到，尤其是对这个傻了的楚王，更是用尽了心思，毕竟他是温皇后的亲生儿子，皇帝最宠爱的楚王。
景贵妃带着笑，看着沈毓秀被丫鬟们搀着进了门。待看到红绸的另外一头，脸顿时变得惨白，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景贵妃拍桌子叫道，“王爷呢？”
钟文上前一步跪在景贵妃面前，“回贵妃娘娘，王爷稍后便到。”
“看公鸡，看新娘。”身着喜袍的男子傻笑着一蹦一蹦挤进大堂里来，满身的大红，手里还拎着一个绣球——正是傻王爷杨浩宇。
景贵妃瞥了一眼拿着绣球的男子，指着钟文怀里的那只鸡，对着钟文喝问道，“钟善赞，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文垂眉道，“回贵妃娘娘，王爷说没看过公鸡拜堂，想要看看，就命属下找了只鸡来。。。”
“胡闹。”景贵妃气的嘴唇直打哆嗦，半天才喝道，“来人，把那鸡带下去。”
几个侍卫听了命令上前，要从钟文的怀里抢过那只鸡。杨浩宇抢先一步，一把将鸡抱在自己怀里头，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谁敢动我家大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