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在睡梦中阿蕾莎就总是梦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人,那人的容貌总是模糊不清,唯一比较清楚的就是那双如同琥珀般得眼睛了,当然,那时还很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双漂亮至极的眸子,只知道这一双眼睛实在是漂亮至极,就像邻居家阿姨的脖子上挂着的宝石一样。
明明在梦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在醒过来后她能记下来的事情却只有寥寥的几个片段。
在其中一个片段里,是那个女人在哭泣的场景,哭得无比凄惨,不知为什么,阿蕾莎总觉得那女人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的。虽然听不到那人的声音,但从她的口型上来看,应该是叫的她的名字,可是她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还有一个片段,那个女人在笑,不使以往同学与老师看到她时发出的嘲笑,里面不含一丝讥讽之意,温暖柔和,琥珀色的双眸里有着明显的笑意,浓稠的仿佛能化成水滴出来。就让她自私一下,全当做这人是在对她笑吧。
寂静岭里的大部分人在见到自己时,眼里涌现的情感绝对不会和那个女人一样,他们厌恶自己,而她却没有在那个女人的眼睛看到相同的情感,要说相似的话,倒是与达莉亚妈妈看自己时一模一样。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寂静岭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没有父亲吗?她曾经也问过达莉亚妈妈这个问题,“妈妈,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我没有?我爸爸去哪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达莉亚妈妈的默不作声,她自然感到无限的委屈,躲在达莉亚妈妈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哭过之后,达莉亚妈妈才说:“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因为自己父亲去世了,那些人就可以随意的欺负自己了吗,真不公平。原来自己真如那些人所说的一样,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可是,这又不是她愿意的。
当那个自称是她亲生母亲的女人出现时,真是越看她越感到熟悉,知道自己看到那人的眼睛她才惊觉这女人就是时不时在她梦境中出现的那人,原来这人是她的母亲。
“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既然已经弃我于不顾了,为什么您又在这时回来呢?”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就像每一个向母亲抱怨的孩子一样,这句话脱口而出。
看到对方陡然间变得苍白的面庞,阿蕾莎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句话似乎说得有点重了,但是说出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不过看着对方慌手慌脚的表现她突然觉得如果是这人做她母亲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人倒是与她平常见到的那些稳重的“母亲”不一样,倒像是一个邻家姐姐一样。
这位母亲给她带来了一份见面礼,那燃烧着的火光真是比最绚丽的烟花还要灿烂,阿蕾莎把头埋在手中的棉被里,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有些想法好像与达莉亚口中那些坏孩子一样了,这位刚认下的母亲应该不会嫌弃她吧。
……
“你们要干什么!”达莉亚妈妈挡在我身前不让那些坏人把她抓去,妈妈啊,请快点找到车过来。
就这样,事情朝着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了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
邪恶的阿蕾莎伸出手在那女人原本站着的位置那握了握,手中触碰到的除了空气以及从空中飘落下的灰烬再无其他,大脑内一根紧绷的弦就此断裂开来,情感压过理智,受她支配的怪物再次出现,在寂静岭疯狂肆虐着。
妈妈,你去哪了。
阿蕾莎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被克蕾斯他们禁止进入教堂的达莉亚面前,问道:“达莉亚妈妈,你有见到母亲吗?”
“阿蕾莎,安伯不是和你在一起吗?”看到达莉亚疑惑的表情,阿蕾莎自然明白母亲没有在这。
母亲的确是与她在一起的,可是母亲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
真正的不见了。
整个寂静岭都由阿蕾莎的精神控制着,寂静岭里除教堂外的每一个角落阿蕾莎都能感觉到。其实,如果她想的话,也不是不能控制教堂,不过,看着这些愚蠢的人类战战赫赫的躲避,一点一点的走向末路连最后的庇护所都失去,你不觉得这么做很有趣吗?
阿蕾莎看着不远处教堂屋顶上那巨大的十字架眯了眯眼睛,勾起一个危险之极的笑容消失在了原地。
她可以确定寂静岭里没有母亲的踪迹,真实世界里的寂静岭也没有母亲的身影,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母亲,你到底去哪里了,难不成这次你真的抛弃了她吗?
邪恶的阿蕾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躺在病床上的阿蕾莎,不出她所料的,这个阿蕾莎的精神立即濒临崩溃了,邪恶的阿蕾莎靠在墙上,笑了,她能感觉到这个阿蕾莎正在分裂,似乎她仅存的良善面正在分裂出来,早该如此了,不是吗?
二十年,这个分裂的过程也真够长的,邪恶的阿蕾莎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被烧伤的阿蕾莎,看着那鼓起的肚子,第三个阿蕾莎(阿蕾莎的善良面)正在以分娩的方式由躺在病床上的阿蕾莎诞生下来。两人商量之后决定把这个善良的阿蕾莎送到真实世界,毕竟这个虚幻的寂静岭世界不利于她的成长。
邪恶的阿蕾莎抱着善良的阿蕾莎来到了真实世界,来到一家孤儿院门前,将手里的婴儿轻轻放到地面上,按响了门铃后消失不见。
善良的阿蕾莎被修女带进了孤儿院里面,不久后就被一个名为罗斯(Rose)的女人收养了,并将其命名为雪莉,罗斯与她的丈夫非常的疼爱这个小婴儿,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邪恶的阿蕾莎通过灵魂之间的联系,也能感觉到善良的阿蕾莎所经历的一切,罗斯给予雪莉的关爱让她有点恍惚,那笑容,那神情,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世间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吗?都是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不过,既然善良的阿蕾莎已经长大了,那么她也应该回来了。不管几十年过去,身形仍旧没有继续长大的邪恶的阿蕾莎站在地下医院里,抬起头看向上方,似乎透过层层的天花板望着距离此非常遥远的善良的阿蕾莎。一切都该结束了,这场游戏她已经玩腻了。
雪莉受到来自寂静岭的牵引,自然会不自觉的想要前往寂静岭,理所当然的,宠溺女儿的罗斯搜集了一切的资料,开车前往在三十年前被烧毁的寂静岭城镇。两人一进入真实世界里的寂静岭,就被邪恶的阿蕾莎设法将她们带进了由她的精神创造的虚幻的寂静岭里。
由于邪恶的阿蕾莎的故意而为,母女两人分散了。邪恶的阿蕾莎在暗中观察着,看着罗斯为了找回自己的女儿所做的一切,真是相像又熟悉。
妈妈,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你是否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找着我?不知为何,已经被遗忘了的,在她还是个婴儿时的一些记忆片段浮现了出来,因为身为灵魂体而无法触碰到自己默默地守在一边,在自己哭闹时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你说你从没有抛弃我,那么你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三十年了,这一场闹剧该落幕了。
一直都住在地下医院里的两位阿蕾莎降临教堂,血洗了里面的人类,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血腥暴力,妈妈,如果你在这的话,你会感到害怕吗?邪恶的阿蕾莎看了一眼捂住雪莉眼睛的罗斯,向这久违的第三个阿蕾莎走去。
教堂的墙壁上沾有飞溅出来的鲜血,血液顺着台阶的流下,真正的人间地狱。
达莉亚衣衫褴褛,不知是变成了白发的缘故,还是因为天空上落下的灰烬而使得头发变成了白色,丝毫不见最初那个神情严肃却周身肃穆的形象,她站在教堂门口,抬起头看向罗斯,神情茫然又带着些许呆滞,开口问道:“她为什么没有杀我?”
罗斯牵着雪莉的手,回答道:“在孩子眼里,母亲就是上帝。”
上帝吗?
恶魔的母亲是上帝,你在开什么玩笑。
阿蕾莎万分的肯定,安伯妈妈绝对不是上帝那等的良善之辈,她能感觉到妈妈深深隐藏在眼底的阴暗。达莉亚妈妈,母亲,还有罗斯,真要论起来,也只有安伯妈妈给她的依靠更有安全感,同类之间更有话语,同样是沾染上了血腥之气,同样是以自我为中心,绝不轻易付出真心。
雪莉跟在罗斯身后走出了教堂,达莉亚也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走在前方的罗斯与达莉亚都没有发现原本在教堂里的那两位阿蕾莎消失不见,而跟在罗斯身后的雪莉的眼神变得深沉,变得玩味。
妈妈,你可知我一直在等待着,等着你回来。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