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玉林、德林和小桥三人,坐了二日一夜的车,下午五点多才到深圳。由于初次出远门,来到这个城市,感到新鲜而好奇,那穿流不息的车辆,看了使人眼花缭乱。那来来往往的众多人群,更使人感到热闹和兴旺。鳞次栉比的建筑,也使他们看得不再移目。他们不禁感叹着:这是多么繁华的地方啊!这与我们农村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时间不早了,首先得找个旅社住下来。高档宾馆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一般的宾馆也消费不起。他们为了节约开支又转了些地方,但还是没有发现可以住得起的。还是玉林出了个主张,建议向城郊小巷里找,或许有合适的。他俩认为总有低档的旅店的,就一同一边看一边找起来。
在一个叫“喜乐巷”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可以住得起的旅社。他们到一个小炒店随便吃了一点饭后,都觉得累了很想休息一下,不愿再出去看下夜景。他们一进旅店的房间,玉林就疲惫地倒头睡了。小桥见是第一次到了这个建设中的“东莞”。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下车时买的地图来躺在床上认真地找着地址。德林这时也无睡意,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看了这发展中的城市,心里有了自已的感慨。他想发舒自已的心声,就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写起诗来。
这时小桥也想睡了。他见一个睡着,一个伏在床上写着,就主动出门打来了一桶洗脸和脚的热水来。热水打来了就喊着他俩快洗,他见玉林和德林无动荡,便先把睡着了的玉林拉起来后说:“你的脚是最臭的,必须得洗洗。”玉林见有现成的水了,就享受似地洗了。他见玉林洗了脚后,就叫了德林。因德林正很有兴趣地在构思着他的诗,就没理睬他。他走到他的床边,见德林还在认真地写着什么就低头问:“德林,你在写信呀?”德林说:“没有!”他直起腰来又问:“哪你这么聚精会神写什么?”德林神秘地说:“是诗,这城里引起了我的诗兴,我以后要一直写下去,等以后回去了也是一个纪念。”他见他要写诗,就一把夺了过来,并随口朗诵着:这边和那边
同是一片天
这边风和日丽
那边凄风苦雨
同是一块地
这边平坦宽广
那边坑洼山高....
小桥刚朗诵完就问:“这边和那边是什么意思?”德林解释说:“这边就是说广东东莞;那边就是我们永零。”玉林听了后,突地从床上座起来,说:“别怨天忧人的。今后只要我们找对了路子,干他个十年八载,也会是这里的主人的。”这象一个兴奋剂似的,激起了他们的勇气,也作为了一个目标。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任何事都不那么一帆风顺的。他们先在旅社住了十天,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再回来。他们所找的厂里,不是工资低,就是不需要男的。眼看带来的钱不多了,就找到一个搬运货物的工作,虽然辛苦点,但是付现钱。这样干了不到两个月,三人又结伴同到海南找工作。海南的工作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不到两个月又回到东莞。
转眼又是年终,三人没有赚到什么钱,也就没钱寄回家去了。平日的回信中,父母和妻子虽没有提及过要钱,但他们也感到非常惭愧。当初他们出来时对妻子的承诺没有实现,于是三人决定不回家,说要再干他一年兴许会好起来。
第二年三月,他们结伴又回到深圳。
人算不由天算,人生中总有些这样或那样的不测。正当他们盘算着能拥有二十万、三十万、或更多钱的时候,小桥在一个建筑工地发生了意外事故。
这是五月份的中旬,天气己经很热了。深圳郊外一个建筑工地上二十多个工人,正在紧张地施工,小桥也在这个工地上打小工。这天他与一位同事负责混凝土预制板上楼工作,他俩刚套好钢绳,起吊机上什到五、六米高左移时,预制板突然断裂掉下。在下面见状急速躲闪的小桥,突然被地上的墙砖拌倒。掉下来的预制板一方正好砸中他右脚的小腿上,顿时鲜血直流,疼得他昏死了过去。待急赶来的人们搬开压着他腿的预制板看时,一条小腿已被砸得粉碎。
事发后,工地老板将他就近送到医疗条件较好的市中心医院,当场表示尽力治疗,并负责一切医疗费用。治疗期间工资照发。因小桥的小腿受伤面积过大,且骨肉糜烂不分。医院方建议立即锯除,不然要感染引起其他病症。当时玉林和德林在场,也知道想保住这条腿是万万不可能的,就代表亲属签了字。
小桥在医院治疗了两个月,伤情基本上好转了。这期间老板也断断续续交了五万元医药费。腿部炎症没有彻底消除,还得继续住院治疗,医院却通知他已欠下了医药费,限制停药了。玉林和德林想到治伤要紧,就揍齐一万元先垫付,以后再与老板协商。谁知第一次找到老板时,死扭硬扭才拿了一万五千元。第二次找老板要钱时,开始还和和气气地说些安慰话,就是不提钱的事。这样找的次数多了,老板就变脸反口不承认治疗关系了,说是出了六万多元是出于人道主义的。
这可怎么办?一个贫困山村来的打工仔,哪里能再拿出以后的治疗费用?一个病友告诉了他们一条途径,如还谈不妥,只有上法院起诉老板来维护正当利益。
八月的一天,小桥被迫出院。他想到原本四肢周全的人,现在已缺了一条腿,将来怎么生活呀!他想到应继续找老板赔偿。他和玉林、德林商量了一下,也算了一下,要求老板赔付损失七十万元。可找到老板提出了这个要求时,老板轻视地说:“哇!你狮子大开口呀!我可只负责治疗费,其他的免提了。”尔后,干脆不见面,而且根本见不到面。
小林一纸诉状到法院,状告工地老板赔偿伤残一案。
俗话说:“气死莫告状,饿死不求人,”这状也不是好告的。他和玉林、德林一起,先到区级政府告状,被告知要找到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先进行工伤认定。谁知王小桥与建筑工地老板不存在劳动关系,又要求他在法定期限内进行劳动关系仲裁。因当时建筑工地和自己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也不知道要签订劳动合同,就找到工地同事作证。哪知,他们都含含糊糊的,不肯出来作证,他们都怕老板炒走了自已。后又经指点,找过市、区司法局法律援助。因为他们不懂得起诉时限,因耗时太长,经推算已近法定诉讼时效了。后又得知须迅即开展调查取证工作,因人至陌地又无熟人到最后还是一无进展。
王小桥与建筑工地不成立劳动关系,政府也无能为力。小桥是不甘心的,他要继续告,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面对漫长的诉讼之路,且又是外乡人,他只得一步步不心甘地败下阵来。最后,超过诉讼期限,更是无果。
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治疗,他的伤势已好转了许多,且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由于伤势过重,在此后的日子里还是不能断药。在当今的社会上总还有些善良的人们,在此期间也得到了一些好了心人的帮助,在用药上暂且救了急。玉林打算把这事告诉他的家人,他一再阻止这个消息。玉林和德林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在给家信中只字不提及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