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满声的附和，“可不是嘛。那邱家早就败落了，大夫人在府里又是个不得心的。说得好听点是二小姐，可在府里不就连大小姐身边的梅香姑娘也比她有体面得多。贴身服侍的丫鬟被叫王嬷嬷叫过去帮厨也没见她反对，亏得咱们二夫人心肠好，好衣好食地供着。”
那位二夫人，用楚乔的话来说，自然是个好的，坏的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阳奉阴违。想到此，我不由得嘴角弯了起来。楚乔倒是个善良的小孩。
要是世人都像她这般该少多少纷争。
很快我就发现希望世人皆如楚乔的想法是如此天真。
当我发现自己仅着贴身衣物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而旁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时，我的记忆却只到昨天的那顿晚饭。
理智告诉我被人算计了。在这府里能此般算计我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呢。原来我也并非无人惦记。
自从带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成熟灵魂寄居在这个小小的躯体中，十年来我尝遍了刘府中的种种辛酸，但此刻也不得暗暗感叹我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有父如此。
除了头隐隐作痛外，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但我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誉是如何重要。
不禁打了个冷颤，抱紧了被子靠在床头。不知道打开门后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你是谁？”一道低沉又力道十足的声音。
我这才扭过头，仔细打量着这张同床共枕的脸庞。五官棱角分明，粗眉下的一双大眼蕴含怒气，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在问话后抿得紧紧。
我为自己悲哀的同时，也同情这位长的不错的男子被老狐狸刘晋算计。
他瞪上我打量的双眼，“我问你是谁？”
他在生气，很生气。
“刘府二小姐。”我很平静地回答。这应该是他想听的答案。
刚回答完，我便发现自己连人带被被踹到了地上。
屋里的动静并不小，外面很快有了反应。
“皇上？”一个尖细的声音小心地唤着。
皇上？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是当今的皇上李?！
贵客如是。
“候在外面。”李?用冷冷的眼神撇了我一样，面色不郁的吩咐外面。
我慢慢爬起身，顺眉低眼地整理衣襟。
还未想好是否应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已穿上衣裳，摔门而出。
“恭请皇上圣安！”是我熟悉的声音，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刘爱卿真是太客气了。”李?停了片刻方接着道，“朕不是早说过，爱卿见朕无需行此大礼，更何况太后早有意让令千金进宫，刘相即将成为朕的岳父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要不是之前李?显而易见的怒气，听起来倒真让人相信是一幅风和日丽、君慈臣恭的和谐场景。
“皇上是否用了早膳再走？”
“朕就说刘相一向周到，府上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李?一阵轻笑，让人起鸡皮疙瘩，“朕也不能太贪心，一人独享了去。这早膳就免了吧。”忽而正色道：“刘晋接旨！”
“兹有右相刘晋次女，仪若兰郁，度如玉莹，颖慧有仪，柔嘉成性，深得朕心，特封为贵妃。”
随着父亲欣喜地“臣谢主隆恩。”，我才反应过来，右相次女不就是本人？虽说自从接受了自己已经“穿”了的事实后，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但听明白后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从父亲一早守在门外的举动看，如果李?不对有些我负责任的表示，即便我答应了，他也是不答应的。
经过一个懵懂之夜，我的未来就这样被决定了。当然，没有任何人认为有必要征得我个人的同意。无上的荣宠啊，我该感激涕零才是。
刘府众人许是会认为终于给这二小姐抓到了飞上枝头的机会。
至于李?，我同情之余不禁又开始佩服他。用这样一堆美誉之词来形容一个刚刚被他踹下床且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贪慕虚荣之女子，嗯，也是需要肚量的。
“皇上起驾！”
“皇上！”一道声音随着衣炔之声响起。是我那千娇百媚的姐姐。她能忍到现在才出现才出声已是不易。
“欣儿，不得放肆！”父亲喝住了刘欣。欢送李?，“臣恭送圣驾！”
刘欣的出现对于李?来说似乎只是他离开时的一个小插曲。对于我来说就意味着大麻烦。
在父亲导演的这幕戏里，男一号已走，我作为女一号似乎也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
正待离开，外面刘欣的声音歇斯底里：“刘羽，你给我滚出来！”
我缓步而出，那张明媚的脸庞此时有些狰狞，亦如她的言辞。三个月来我早已习惯。
外面只剩两人。刘欣以及她的大丫鬟梅香。
我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往前走。
刘欣追了过来：“刘羽，你给我站住！”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漫笑道：“姐姐有何指教？”
她怒气冲冲地过来，用手指着我：“你对得起我吗！”
我轻捋了鬓角垂下的头发，慢慢望向她：“姐姐何出此言？我十岁那年的冬天被人偷偷关进柴房，半夜才被楚乔找到；十二岁被人用石子打破头，姐姐不记得了可以再看看我头上被头发遮住的疤；三个月前我掉进湖里差点连命都没了。那时我可未曾质问过姐姐是否对得起我！”
楚乔告诉我的往事大多是并不怎么愉快的。特别是三个月前“我”和刘欣在湖边发生争执，一阵推搡之下，“我”掉入湖中。当时正值寒冬，待她叫了人过来救“我”已经物是人非。
刘欣并没有因为我的质问而颜惭形愧：“这么些小事，值得斤斤计较吗！你不要忘了，你在柴房是我通知楚乔去救你的，你掉进湖里也是我叫了人救你上来，否则你早没命了！你这白眼狼，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淹死在湖里！”
我无语了。刘欣到底是幼稚还是猖狂，逻辑对于她来说等同无物。
“姐姐现在后悔也迟了，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看来这贵妃我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刘欣的脸色明显变了，我的话彻底激怒了她。“你、你勾引皇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她举起了巴掌。
我攥住了她举起的胳膊。
刘大小姐在京城的千金圈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京城第一美女”并非浪得虚名。她的恶劣似乎只针对我。外面早有传闻太后有意让刘欣入宫。她也早将宫中妃位视为囊中之物。现如今李?封了我为贵妃，且听言下之意并无意让我们姐妹俩效仿娥皇女英。
我能理解她的愤怒。
我却无义务、也无兴趣去承受她的愤怒。
虽不明白父亲有何图谋，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飞上枝头的机会给我，而不是他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小姐，但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有着莫名的价值。
刘欣试图挣脱：“你放开我！”
我依旧拽得紧紧地，盯着她说：“道歉！”
“你们在干什么？”平白响起一道发怒的声音。原来是父亲大人送驾回来了。
眼睛肿肿的楚乔跟在他后面，看到我一脸的惊喜很快转为了担心。她很清楚我和刘欣一向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刘欣奔过去父亲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眼泪很快下来了，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简直要怀疑刚才那个高举巴掌盛气凌人的影像是否是我眼花看错了。
“爹爹，刘羽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